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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107 那一缕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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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医生用了一点力,郑彦宁发出一阵努力压抑的呻吟,支离破碎,崔景豫听着听着,头疼了起来,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他早就应该离去,却迈不动腿。
这个郑彦宁,太美,太特别,太吸引人,他们一定是揣摩了他的喜好,刻意找到了这样一个的女人,放在他的身边,就是为了让他彻底忘记Stella。
崔景豫不要忘记Stella,那是他完整的炽热的青春,他的女神,他的白月光。
监控室里,崔家姐妹面面相觑,眼神意味深长。
“姐,你说郑彦宁是不是认为阿豫装失忆想甩了她?她这么闹腾,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崔景仪定定的看了崔景艺一眼,说:“阿艺,你揣测人心揣测得太多了。宁宁,她虽然坎坷,却是个骄傲的人,绝不会纠缠。”
崔景艺对姐姐的指责不以为意,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吸引火力和怨恨,家里没有谁比她更能坦然自若的面对这一切。
“我看到的是,阿豫在乎她,”崔景艺低声说:“他忘了她,潜意识里却还牵挂着她。”
崔景仪叹息说:“宁宁是个好姑娘,可惜他们没缘分。她要走,我们就高高兴兴送她走。”
崔景艺说:“阿豫为那个女人发过一次疯了,再发一次疯就毁了,我们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我想叫郑彦宁试试。此前阿豫一心一意想跟她在一起,她对他而言总有些不一样吧。”
“宁宁为什么要为阿豫做这些,她没有这个义务。”
崔景艺笑了,说:“你说他们是真爱,我想这是对郑彦宁的考验,做到了就能成为崔家少夫人。就算做不到,只要她尽力了,我们给她一些经济补偿。她惹的那些麻烦事,我们也可以尽力为她解决,她不亏。”
崔景仪垂下头,她心疼郑彦宁,虽然只见过几面,却没来由地怜惜她。
这个女孩真实存在,却总让她有一种虚幻感,似乎下一分钟她就会决绝的消失在这世间,不留痕迹,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好了好了,姐,我去跟她谈,”崔景艺无可奈何的说:“这种事情一直都是我的强项。”
郑彦宁看着杵在电视机前一动不动的崔景豫,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说:“崔总,张医生要重新给我打石膏,您这样精致的人,就没必要留下来,欣赏这种一点也不美观的场面。”
崔景豫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郑彦宁,问:“为什么不能?”
郑彦宁心中破口大骂,脸上却挤出谄媚的笑容,说:“因为我怕疼,等下会又哭又喊,很不体面,担心污了您的眼睛。”
崔景豫还是不动,郑彦宁脸色一变,嘶吼了一声:“出去!”
崔家姐妹正好推门进来,崔景艺立刻把崔景豫拖了出去,把病房的门关上。
崔景仪走到郑彦宁身边,把她揽入怀中,低声说了句:“宁宁,忍一忍,大姐陪着你。”
郑彦宁熬过了张医生的治疗,浑身冷汗涔涔,她请求护士给她换身衣服。
“宁宁,你何必跟他置气,他撞坏了头,不清醒,”崔景仪一边说,一边亲手给郑彦宁擦拭身体。
郑彦宁捂着胸口,没有回避,她在正心园的时候,就被抹去了羞耻之心。
都是女人,看就看吧,她又不是见不得人。
崔景仪的话,她听见了,刻意不去理会。
如果他假装忘记她,她会成全他的心计,反正她也该退出了。
如果他真的忘记了她,说明她对他而言,并没有到刻骨铭心的程度,体面的退出,是对自己的怜爱。
“宁宁,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忘了你。”
郑彦宁在心里哀叹,大姐啊,何必一定要往人心口一直捅刀子,一刀不够,再来一刀,一定要看她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被前几天还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忘得一干二净,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崔总监,这种事情,上天自有安排,”郑彦宁心想,既然你们一定要看我的反应,那还是给一点吧,不然白白煽情这么久。
“我知道你委屈。”
郑彦宁心想,不委屈,只是有点憋屈。
这时,病房的门打开,崔景艺走了进来,手中端着切好的水果,笑盈盈的问:“宁宁,还疼吗?吃点水果。”
郑彦宁笑得眉眼弯弯,对护士说:“谢谢李护士,我有需要再麻烦您。”
崔家姐妹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果她还是崔景豫的女朋友,关注和宠爱不足为奇,现在的她,有什么价值让姐妹俩惦记。
她看了看崔景艺端着的果盘,有橙子,车厘子,奇异果,都是品相很好的进口水果,却让人没有食欲。
如果是她能够做到的事情,就答应她们。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为他人做点事情,是不是轮回的时候,能够容易投个好胎。
郑彦宁以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她想寻求一点安慰。
人对死亡的恐惧,与生俱来,她一点也不想死,但是她躲不开,也不想躲了。
失去了崔景豫的庇护,她的未来,比死亡更黑暗。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她推开了送到唇边的水果。
她们姐妹俩想多了,她不需要讨好,不需要报酬,不需要任何交换,崔景豫忘记了她也没有关系,只要他需要,只要为他好,她宁愿粉身碎骨,化作云烟,只因她爱他。
这句话,她再也不会说出口,因为已经不适合。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南城的天气不再炎热。
“郑小姐,你恢复的不错,可以不用坐轮椅,拄着拐杖,试着慢慢走。”
郑彦宁嘴上感谢了张医生一番,心里感谢了一番父母的良好基因,让她能够极快的恢复过来。
病房的门被推开,崔景豫提着饭盒走进来,放在郑彦宁床边的桌子上。
郑彦宁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却也只能打起精神来,客客气气的说:“崔总,您来了。”
崔景豫看着她的笑容,明媚而又温暖,没有一丝阴云,让他一见就觉心安。
他越来越肯定,她就是父亲和姐姐们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他本应该不理睬她,却做不到对她视而不见。
“这是特意给你买的银记的鲜虾肠粉,滑鸡粥,”崔景豫打开饭盒,推到郑彦宁的面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天都要找个理由来看一看她。
看到郑彦宁吃的香甜,崔景豫小心翼翼的问:“你愿意听我讲故事吗?”
“听,怎么不听,”郑彦宁笑嘻嘻的说:“住院挺无聊。”
崔景豫看着郑彦宁,她的脸色那样平静,没有女人的献媚,也没有下属的迎合。
“你是想跟我说你的那个青梅竹马,那个花样滑冰运动员,”郑彦宁想起第一次在碧水小区崔景豫家里看到的视频,那个轻盈灵动的小姑娘。
崔景艺已经跟她说过大概,既然崔景豫想说,那她就听吧,他说出来心里舒服,她看见他舒服,也跟着舒服。
“我出生在北美,六岁开始学习花样滑冰,和云黛同一个教练。我们从小一起在冰上摔跤,痛得呲牙咧嘴,一起为了训练形体而拉升筋骨,大呼小叫,向教练哀求。她比我努力,比我更加热爱这项运动。我毕竟要回来继承家业,练习花滑只是因为在那边读书,需要学分。”
郑彦宁吃完东西,把饭盒收拾好,继续听崔景豫说。
崔景豫却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是在听还是没在听,她是真的愿意听吗?他这样做,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在羞辱她。
她这样刚烈的女人,居然没有生气,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你说的云黛是不是叫做Stella*YUN,”郑彦宁淡淡的说:“二姐跟我说过了。”
崔景豫一怔,随即若无其事的说:“她是第三代华裔。”
“所以,她的母语已经是英语,”郑彦宁一笑,说:“据我所知,母语不是中文的人,学习中文很困难。”
崔景豫脸上带着不自知的宠溺,说:“我虽然在那边长大,但是家里一直都是中文环境。云黛,她的中文,是我教的,不是一般的烂。她这个中文名字,也是我给她起的。”
郑彦宁说:“你们两个真是有缘分。”
崔景豫絮絮叨叨的讲述起自己与云黛的成长岁月。
他们形影不离,他们共享成功的喜悦,失败的辛酸,他们一起面对运动带来的伤痛,一起努力突破身体的极限。
他们总是在固定的餐厅就餐,互相知道彼此的饮食喜好。
他们会在闲暇时间一起出游,开始是自行车,后来是汽车,去空旷的森林,去安静的海滩。
他们一起走进青春期,分享少女的初潮,少男的春梦,他们以彼此为对象,学习初吻,还有人生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那一年,他们十八岁。
夜里,郑彦宁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亮,皎洁到有些苍白,那一缕白月光,清冷的洒在幽暗的房间里,看得见,却永远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