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明》屠图

3、初识

　　其实伏明和张智的初识始于一场饭局上。

　　说来也巧，伏明和张智的父母是同事，也是朋友，甚至说得上是很好的朋友。

　　但很好的朋友，两家的小孩确是在上了高三后才见面。

　　伏明和张智的父母达成了共识，觉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相处模式，不干涉下一代的因果，只处好同代的关系。

　　“要是在处理我的催婚问题上也这么想就好了”成为律师后的伏明感慨。

　　张智在高三前一直在南方上学，张智的父母认为，南方的教学质量远远胜于这个北方小城，但百密一疏的是，张智没有南方的户口，所以高考还是要回原籍地。

　　这样也好，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就没了接下来的故事。

　　张智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双方父母就想着组局一起吃饭，让两个孩子认识一下，毕竟张智马上就要和伏明在一个学校了，准确的来讲，是同一个班。

　　伏明所在的班级，是这所重点高中的火箭班。

　　火箭班嘛，学校标配，学习稍微好点的同学作为学校每年重点的培养对象，集中放在一个班里，汇聚学校最好的教学资源。

　　伏明本不想去参加饭局的，因为他早已对这些饭局感到厌烦。

　　但伏明的父母不这样想，他们觉得饭局最长人情世故了。

　　伏明的父母一直想让他上了大学回到这里继承衣钵，这个地方人情世故大于一切，所以从上了高中开始，大大小小的饭局总会带着他。

　　而每一次饭局上，伏明都要装乖乖仔，说着组织好的各种场面话，在大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优秀和稚嫩。

　　这样其实也好，为伏明后来做律师提供了很好的人际交往能力基础。

　　“我都说了我不想去，怎么又带着我，你们聚会就聚，总带着我干什么”伏明接着电话没好气的和他母亲说着。

　　“你张叔的孩子，和你差不多大，马上就去你们班了，你看你张叔对你不错，对我和你爸也不错，他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你不看他们，就当给我和你爸一个面子，懂点人情世故，这么大了”伏明的母亲安慰道

　　“我才十多岁，我懂什么人情世故？”伏明听着电话，让自己有些许愤怒。

　　每次伏明妈妈都会以差不多的话术强迫伏明，虽说言语里没有任何的强迫之意，但整体听下来，就是没办法拒绝。似乎不去这场饭局就是罪人，似乎懂人情世故才是他这个年纪的要紧事。

　　“你不是想要个新手机吗？来吃饭，买给你”伏明妈妈听出来伏明的愤怒，转而换了个软迫方式。

　　伏明虽心有不悦，但吃个饭就有新手机，何乐而不为呢，反正自己正常发挥，就不会表现太差。

　　“那，最后一次啊，下次别叫我了，有这时间我要学习”伏明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其实犹豫是他故意表演的，他不想让妈妈看穿下次可以用这个方式“绑架”他的想法。

　　“哈哈，那好，晚上见”伏明妈妈显然了解自己的儿子，但又没拆穿，笑着挂断了电话。

　　“哎”伏明深深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又躺在了床上。

　　八月末的夏天热的出奇，风扇对着伏明呼呼的吹，但他还是感觉很热，本来想睡觉的他也被电话打消了睡意，索性起床冲了个冷水澡，而后玩起了消消乐。

　　伏明和别的男生不一样，别的男生在这个年纪，打端游可以打一天一夜不觉得累，而他对于这些游戏没有任何欲望，他无聊的时候，就会玩玩消消乐。

　　伏明对这个北方小城感觉厌烦。这个地方从南走到北只需要半个小时，从东走到西只需要一个小时。在路上走，几十米就能碰到个熟人，当然这是对他父母来讲。

　　伏明最不愿意的就是和他父母一起出门，每次面对父母和别人打招呼的时候，他总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这些陌生的面孔，导致他父母总觉得他不懂事，他也很委屈。

　　对于这个小城市来讲，如何在酒桌上说一场漂亮又虚伪的祝酒词是检验一个年轻人是否成长的决定性条件。

　　所以伏明想逃离，他不想在这个小城市每天被迫交际，也不想过着一眼望到死的生活。

　　人不就应该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吗？

　　在本质上，伏明是个喜欢独处的人。

　　在进入包厢前，伏明在饭店门口来回踱步了几分钟。他在做心理建设，因为每次进入酒局的一瞬间，他要大变身，变成另一个自己。

　　“不好意思，迟到了，叔叔，阿姨你们好”伏明推开门露出假笑，挨个打着招呼。

　　说来也怪，每一次饭局的包厢门总有种魔力，好像推开门，伏明就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原本的他不喜欢笑，而打开这扇门，微笑便需要长在脸上。

　　“明明来了，哎呀又帅了”张叔叔看伏明进来起身迎接并握住伏明的肩膀道。

　　“来来来，这是张智，我儿子，你们马上就一个班了，快你们坐一起”张叔一边说一边把伏明拉到了张智身边。

　　这时伏明才看到，左面的张智面容消瘦但又不失英气，原本左手撑着脸右手放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他在看到伏明进来后表情也有了微微的变化。

　　不知道怎么形容张智的帅，伏明有点懊恼。明明语文超好的他脑海里找不到任何的词汇，这是伏明的第一印象。

　　“你好啊，我叫张智”张智起身表示礼貌，看着伏明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伏明”伏明微笑着，回复了他的礼貌。

　　其实伏明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取向，在他们这个年纪，伏明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他只想一心考出去。

　　但值得一提的是，从小学开始，伏明总是会盯着男生细细的脚踝看，尤其是在夏天，瘦瘦的男生穿着短裤和短袜，袜口与脚踝交界处，若隐若现的两个深窝，伏明最喜欢，也会有些许的身体反应。

　　而巧的是，张智今天就是这样，正中伏明的点。

　　伏明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看着张智纯黑色的空军搭配着白色短袜，色觉的反差和张智白皙的脚踝让伏明感觉深深悸动，尤其偶尔腿部用力让脚踝更加明显，伏明感觉真阵阵上头，明明没有喝酒，但感觉脸烫烫的。

　　张智太白了，和这个地方大多数的人不同的是，张智没什么腿毛，准确的说，眼睛里看不到一根，哪怕一根都看不见，活像两根火腿肠。

　　“我靠，还有这么好看的脚踝”伏明心里感叹道。

　　“我这个鞋很好看吗？”张智看到伏明一直盯着自己的鞋，疑问地打破了彼此间的安静。

　　“啊…是，挺好看的。”伏明被这一问打断了思绪，便顺口回答着。

　　他才不想让张智看穿自己的心思。

　　张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取向，按理来讲高中开始后，别的男生女生都开始对喜欢的人送情书，表白种种，但张智没有。对于女生送过来的情书，张智也不屑一顾，倒不是故意端着架子，而是他对于再好看的女生，也不会产生悸动，对男生也是。

　　其实从小学开始，张智一直都被父母寄养在南方的叔叔家里，他的父母工作需要大量的出差，但又不想耽误张智的学业，便只能少了陪伴，毕竟在他们俩父母的眼里，学习比什么都重要。这一点伏明也深有体会。

　　不同的是，伏明在父母身边。

　　“你们两个以后就在一个班了，要互相帮助哦。”伏明妈妈笑着说

　　“来来来，我们共同举杯，为了小明和智智可以考上理想大学，为了我们的友谊….我们干一杯”伏明妈妈拿起了酒杯，其他人也跟着。

　　“干杯”

　　其实后来每个人说的什么话伏明都没有听，都注重在张智的脚踝上，但又不能太明显，伏明也很苦恼。

　　张智也是，从伏明进来的一瞬间，张智就感觉眼前一亮，原本内心活泼的他在见到伏明的一瞬间下意识有点自卑，不敢直视。

　　张智也说不上为什么，他是一个很自信的人，这是他第一次这个感觉。按理来讲在大城市见过“风风雨雨”的人，应该伏明有这种感觉才是，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也许张智从小寄人篱下，每周父母和他通话两次，无非就是问问学习，问问钱够不够花，而他的叔叔，也不管他。

　　导致张智从小在亲戚和老师面前一直沉默寡言，但在朋友面前完全相反。

　　其实沉默寡言也不是什么坏事，在南方的时候，他每次和朋友打架，老师都怀疑不到他的头上，这一点他朋友蒋伦深有体会。

　　“cao，为什么每次我们打架，挨训的总是我？”这是蒋伦说的最多的话。

　　“因为我学习好啊，长得又人畜无害”这是张智对蒋伦回答的最多的话。

　　“对，人畜无害”伏明想起来了，这个词刚好，这就是形容对张智第一印象最准确的词。

　　至于蒋伦，这个远在南方的朋友，后续也变成了伏明张智的见证者之一。

　　说不上为什么。明明一场普通的饭局，伏明按经验肯定不在话下，推杯换盏之间肯定可以塑造成一个很完美的乖乖仔形象

　　但今天的饭局上，伏明话很少，不单单是因为脚踝。

　　脚踝看的多了，大夏天比比皆是，虽说张智的在这个地方少见，但又不是没见过。

　　伏明总感觉身边的张智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是一种从来没有体验到的一种吸引力。

　　他闻到张智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不是那种洗衣粉的味道，伏明也说不上什么味，就是让他感觉陶醉。

　　初次见面的饭局其实没发生什么就结束了，无非就是长辈们聊天，偶尔提杯，伏明和张智吃着菜。

　　伏明和张智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两人的家都在一条路上，这条路有个十字路口，这个十字路口把小区分为两个大区，路口左边就是张智家的a区路口右边是伏明家的b区。两个人去学校的话，张智家离得更近。

　　吃过饭的六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张智爸爸和伏明爸爸明显喝多了，两个人互相搂着肩膀，从他们的嘴里，仿佛整个小城都是他们家的。

　　伏明撇了撇嘴，这对于他来讲早都习惯了。小城的男人们，喝酒前他们是世界的，喝酒后世界是他们的。

　　张智妈妈和伏明妈妈两个人手牵着手，聊着家常，她们虽然喝了酒，但两个人都有着默契，喝的酒在自己喝多的范围之内，她们的习惯告诉她们，女性不能喝太多失态。

　　偶尔两个人的爆笑倒也打破了这份刻板印象

　　伏明对这也习惯了。

　　张智看着周围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他自从小学后就没再回来过，熟悉的是，他留在记忆里的没怎么变。

　　“他们喝了酒都这样，你别见怪。”伏明感觉到了张智的拘谨，便想着轻松下氛围。

　　“是吗，哈哈，”张智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从见面到回家，说过的话两只手数得过来。

　　“嗯”

　　伏明被他的说不上冷漠还是敷衍冒犯到，一副爱谁谁老子不管了的气势惹得有点恼，如果父母不在，估计他可能脱口而出“装什么装”但是他压住了。

　　张智其实也不是敷衍，他就是这样，在陌生人面前本来就话少，尤其刚刚见面那会还有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导致他更不想说话了。但是伏明对他的吸引力想让他多和他呆一会。

　　“我靠，我这是怎么了？不想和父母回家反而想和这个陌生人待在一起。”张智心里一阵嘀咕。

　　不过也正常，毕竟太久没和父母见面。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张智一家到了小区门口

　　双方打了个招呼，就算是结束了。

　　伏明和张智的第一次见面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