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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魔尊之事 ...


  •   玄烨从河边回到寮房,将湿透的斗笠摘下。
      他的左手抚摸着刚刚被男子抓住的那处佛珠。
      上面还留有一点余温。

      他沉思了片刻,又开始打坐,。
      静了下来后,他才施法,让元神出体到了虚无之境。

      天道对他如今这幅面貌颇有不满。
      就像自己的一件圣洁的作品被污染了。
      祂带有些厌恶的语气说道:“来此何事?”
      玄烨早已经习惯,“我来此是想问问今日天象异变,是你之前说的那个魔尊出关了吗?”

      金光听此闪烁了一下,对他慢慢道来。
      “没错,魔尊出关,恐会生灵涂炭。你降生那日,魔族在人间屠了一整个苍琅山,众生苦不堪言。仙门集结攻打魔域,而司徒逸却说不是他做的。”

      玄烨心有疑惑。
      可他还来得及开口,天道又继续说着:“真是可笑!那每一具尸体上,都留有残存的魔气。他却还在狡辩!”
      “我觉得……”玄烨再一次被打断。

      “哼,那魔尊强的厉害!仙门损失惨重,对方还假惺惺地定下什么和约,互不侵犯。在那之后,魔尊闭关不出,现在的他恐怕会更加强大。”金光看着玄烨,“所以我要你潜入魔域,在他羽翼未满之前斩杀他,不可留下任何后患!”

      真是比今天碰到的那个魔族还要嘴碎。
      玄烨在心里想着,但他当然不会说口出来。
      不过他还是反驳了一下:“可既然已经定下,互不侵犯,魔尊出关也未有任何出格之举,为什么我们还要主动去招惹,这也会给苍生带来灾难……”

      这不是玄烨第一次反驳对方。
      他知道是天道赋予了自己生命。
      所以这两百年来玄烨从来都很信任祂。
      祂说自己必须要让众人信仰,要去降妖除魔,自己也不会忤逆祂。

      只是他想到了今天遇到的小猫。
      同时也想起来了,在他降生的第一百日,被捏死的那只小猫妖。

      更何况在一百年前,他在识海中发现的……
      玄烨拨弄着手腕处的佛珠,眼神晦暗不明。

      “孩子,你在质疑我吗?”天道的语气变得锋利起来。
      玄烨沉默着,没有看祂。
      祂又说道:“虽然现在魔尊没有做出什么,但魔是最不可信的,他们的骨子里刻着杀戮。尤其是司徒逸,他曾经可是灭了整整一个国,你必须杀了他,不可再让他出来为祸苍生。”

      那团金光说着便慢慢隐去,最后还留下了一句话。
      “你是我创造的最强的孩子,我相信你会听话的,去吧。”

      玄烨没有来得及说话,元神就被对方打回了身体。
      啧……又是这样。
      他坐在禅房内望着屋外的雷雨,神识不断在刺痛着。
      天道的话不无道理,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样到底是好是坏。
      不过他也只能听天道的。
      他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静下心来,继续打坐……

      雨下了一整夜。
      到了第二日,雨没有停,但也小了些,细雨斜飘。
      玄烨施法,将湿冷的斗笠烘干,又将其戴在头上,随后走出了寺庙。

      在寺庙门口,打扫积水的无念见到他,颇觉稀奇。
      一般只有降妖除魔的时候他大师才会出门,今日却是主动打算出去了......
      无念心里疑惑着,便对其问道:“大师,你要出门吗?”
      玄烨点了点头。

      无念想了片刻,又像个小大人一样碎碎着:“天气阴冷,修行之人虽不惧寒,但多加一件衣服总没有坏处。昨日主持给你带了一件新的衣袍,是你常穿的白色。我去给您拿过来,大师几日后要前往灵剑宗,得穿的好看些。”

      无念说着扭头就跑。
      玄烨想拦一下都来不及。
      无奈,他只好在原地等候。

      乌云吞没了阳光,暗沉沉的。
      玄烨注意到一片树叶被雨水打落,在风中飘悬着。
      就像被枷锁困住翅膀的小鸟,无助地挣扎着。

      “大师,我帮你把衣服用防水布包了起来,你记得换上。”
      玄烨的思绪被无念打断。
      无神的眼睛闭了闭,他接过包袱对无念说:“多谢,你也早些进去,灵剑宗路途遥远,明日就得出发。时间不多,你好些准备准备。”

      无念目送玄烨离开,笑容满面,心里也早就乐开了花。
      “耶,大师没有忘记带我。”
      “哇,无念,你真幸运!”跟他一起打扫的小僧感叹着。
      “就是啊!无念,这些年大师虽然待我们温和,但从没有带任何人一起出去过。”另一名小僧也羡慕着说。

      无念面上得意,哼哼唧唧道:“今早早课时他们还打趣我,说大师肯定是被我缠的,这下可不打了他们的脸。你们可要记住,主持说了,即便大师面上看着这么冷,但心底里还是在意咱们清净寺的。”
      “对!主持说过不论大师怎么样,他都是我们清净寺之人。”

      ——

      玄烨离开寺庙到了天魔城。
      此地处于魔域与妖都的汇交处,消息最为灵通。
      他将包袱里的衣袍套在外面,然后放下斗笠上的面纱,走进了一家“醉花楼”。
      玄烨叫了一壶茶水和几个素菜尝了尝,发现确实没有在寺里时吃的素食美味。

      他吃了几口便停下了碗筷。
      他一边品茶,一边望着屋外的雨。
      也不知这雨什么时候才停……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魔尊刚出关,就捡了一只普通的小玩意回来。”
      说话的是一只牛头妖。

      “不仅听说了,我还看见了呢!而且我偷偷把那小玩意丢到了十万八千里远,没想到魔尊亲自去找了回来。”
      一个魔族忿忿不平。
      “而且那小玩意没有修炼,也不是什么灵宠,弱鸡一样!真不知道魔尊怎么想的,明明闭关之前最喜欢扒人皮,抽人筋了。”

      牛头妖笑到:“幸好你没被发现,不然我们就见不到今天的你了。哈哈哈!”

      “嘘,你笑那么大声是不想活了?”
      魔族赶忙捂住了牛头。
      “魔尊出关,那左右护手白池和白苷现在天天在魔域巡视。虽然咱们现在不在魔域之内,他们管不到咱们,但要是被听见了,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少不了要挨一顿爆打!你想死可别连累了我!”

      “不能吧,我昨天和小石头回鬼城,路过魔域门前时,还看到了魔尊。魔尊看着似乎并不凶残啊,看上去比咱们鬼城城主温柔多了。”
      一名鬼修琢磨着她的手指甲,随口说道。

      “就是就是,以前的魔尊什么样人家不知道,但是人家看魔尊现在这样,为了小宠甩掉了魔卫们,亲自去仙界那么危险的地方寻找,这真是太迷人了!”
      出声的是一个石头精,她拿着帕子挡住面部,看上去有些害羞。

      那名魔族嘲笑着,“就你这样,还想肖想我们魔尊?想屁吃吧你!”
      鬼修放下了手,瞥了他一眼,“你敢不敢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魔族瞬间沉默了。

      石头精并不灰心。
      她对着鬼修,犯起了别人的花痴。
      “那魔尊长得俊不说,还那么有男人味,这简直是人家的梦中情郎,艳姐,我感觉到我好像陷入爱情了!”

      交流声从靠近玄烨左侧的那一桌传来。
      玄烨抬眸看了一眼。
      好家伙!妖魔鬼怪凑齐一桌。
      他拨弄着佛珠,嘴里呢喃着。
      “白池白苷,呵呵,不就是白吃白干么,这个魔尊倒是个有意思的,竟取这样的名字……”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名字其实是兄弟二人自己起的,与魔尊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旁边那一桌似乎发生了一些争执。
      只听一开始那个牛头人身对着旁边的艳鬼和石头精说:“呵,你们千万不要试图去招惹司徒逸,可知道他是如何成为魔尊的?”
      艳鬼:“怎么?你知道不成?说来听听。”
      牛头妖:“在成为魔尊之前,他本是人间大宗皇室的太子,国家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是所有人眼中的贤君,听说还有个妹妹,若这样过下去,也算是一个皇室中人的美满一生了。”

      牛头妖说着便停了下来,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三人。
      石头精:“所以说这样一个人是怎么成为魔尊的啊?你不要说话只说个开头。”
      艳鬼:“就是啊......吊鬼胃口可不是个好习惯,小心半夜三更我去你家敲门。”

      牛头妖摇了摇头。
      他抬手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嘴边悠悠地品着。
      然后他才开始慢慢说起来。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后来,他的叔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与敌国勾结,国家覆灭了。”

      石头精吃了一惊,“不会吧……这么惨……那他是怎么入魔的?他没有修炼,凡人如何人能入魔呢?”
      牛头妖:“怨气太重,恨意达到了顶点,听说他以身饲魔,那根本不是一个凡人所能够忍受的,但他竟然没死,还坚持了下来。”
      牛头妖说着,坐在他对面的魔族嗤笑了一声,打断了他。
      “你怎么知道的?我这个土著都没听说过,你别不是编的吧?就算是真的,那这也应该是魔族的禁忌,你从哪里听来的?”

      牛头妖对着魔族摆摆手指。
      “格局小了吧?我祖上有朋友是魔尊的近侍,有一次魔尊修炼入了心魔,他不小心就看到了,当天他就跑了出来跟我祖宗说了,虽然后面他依旧被魔尊扒皮抽筋了。”
      魔、鬼、怪:“……”
      牛头妖又得意洋洋着:“我们老一辈的便将这件事作为传家之宝,传给下一任家主,并叮嘱了不可外传。昨天魔尊出关,我父亲就多喝了些酒,一下子全告诉我了。”
      他对在座各位眨了眨眼,“怎么样,厉害吧?”
      “……”
      三位朋友的嘴角以相同的角度抽了抽。
      他们都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无语地看着牛头妖,场面一度同步。

      看他还想继续吹下去,石头精首先打断了他,让他说回正轨。
      “总之后来魔尊名气大躁,自然也有不少妖魔美人,男男女女的都有,往他面前凑。但是还不待他们靠近他,就被他扒皮抽筋,然后扔了出去。当年的魔域之战,他以一人之力血洗了仙门,所以你们可不要去招惹他。”

      “哼!讨厌,不要吓唬人家。”石头精厌烦地甩了甩手帕。
      她的本体是一块玉石,面容干净,是邻家小妹的长相。
      此时她面部表情虽然僵硬,却也能看出她非常不满。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不满,就是听到之后感觉特别酸涩。
      明明她只是一块石头,应该感觉不到才对。

      “小石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可别把自己弄死了。你都没有心,你干嘛对魔尊这么激动。再说了,就算魔尊想要体验体验春风,那我不比你更合适吗~”
      艳鬼朝石头精抛了个媚眼。
      她想起了当初自己第一次遇见这位好姐妹时……

      ——

      她记得当时她正被仙门当中的人追杀。
      她刚躲进一片草丛就摔了一下,然后在地上发现了一块牌状玉石。
      玉石洁白无暇,灵气四溢,像是一件宝器,上面还刻有一个“娇”字。
      她以为是谁遗落的,见好看便把它捡了起来。
      她正想着仔细把玩一番,就听到那几个狂妄的修士找了过来。
      在她准备同归于尽的时候,手上的血液滴在了玉石上面。
      血液迅速融了进去,她感觉到一阵眩晕,瞬间被扯进玉石之中。
      她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快要消散凡人游魂。

      艳鬼是鬼修,鬼气能滋补这个游魂,于是她大发慈悲的救下了小石头。
      她从玉石中出去后,见那群修士已经不在了,也稍稍松了口气。
      回过头想把玉石收起来却发现玉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女子。
      想来是她的缘故,游魂魂体稳定后便附在了上面,玉石就成了游魂的躯体。

      艳鬼:“你为何在这玉石之中?”
      石头:“我不知道。”
      艳鬼:“你从哪里来?”
      石头:“我也不知道。”
      艳鬼:“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我……还是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
      艳鬼觉得自己捡了个小麻烦。

      小石头醒来后没有记忆。
      不知来处也无去处。
      本来艳鬼觉得自己身为一个鬼,救人后已经是违反鬼格了,但这小石头的样貌太对她胃口,她便将其带回了鬼城。

      因为小麻烦没有记忆。
      久而久之,艳鬼就一直叫她小石头了。

      ——

      “哼,艳姐,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小石头瘪瘪嘴,打断了艳鬼的回忆。
      她撇了对方一眼,扭头走了。
      艳鬼跟在她后面,直到走远前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哎呀,我开个玩笑嘛,怎么还别扭起来了。”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好啦好啦~我不跟你抢魔尊不就行了嘛~”
      “别生气了嘛,你不会真就一眼爱上了魔尊了吧。”
      “我告诉你啊,那可是非常不行的,我听我们城主说这魔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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