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烨流年》汐衍

22、陈青青之死

　　玄烨见明逸吃的急，他给其倒了一杯水，轻轻拍了对方的背说：“慢些吃，小心噎着。”
　　明逸接过水，咕噜咕噜着喝完，然后顺了顺自己的胃。“谢谢哥哥，哥哥，我们一会去看看那个陈夫人吧？”
　　玄烨点头，“嗯，先去府外布个结界。”

　　玄烨带着众人来到陈府大门口，今日已经刮起了些风，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雨。
　　他飞身而起，在陈府上空布好了结界才落下来。

　　众人刚准备回去，就听明逸疑惑道：“奇怪……”
　　“怎么了？”玄烨看向他问道。
　　“没事，就是昨夜也刮了风，但昨夜这灯笼被风吹得大幅度晃动，今日这灯笼怎么只是微微的左右摇摆呢？我怎么有一种感觉……这灯笼好像比昨天要重了些……”
　　大家闻言，一时都站住了脚步。
　　无念抬头往上看去，赞同道：“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或许只是换了个灯笼呢？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小念念，你可不要像明兄那样，疑神疑鬼的，自己吓唬自己。”云舒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明逸“切”了一声，对云舒翻了个白眼。“我才没有好吧，我这是观察细致，而且，我是真觉得这灯……啊！卧槽！”

　　在明逸说着的时候，玄烨直接施法，将其中一个灯笼打了下来。
　　灯笼重重地落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紧接着，一个人头“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接着滚到了明逸的跟前，直视着他。
　　那人头双目张得老大，眼中充斥着血丝，看得出来是很愤怒的表情，仿佛还带着无尽的怨气和不甘。

　　这张脸，是陈青青。

　　明逸从没碰到过这种场面，他顿时一蹦三尺高，直接把怀里的小猫往外一丢，然后跑到了街对面，狂吐了起来。
　　玄烨稳稳接住可怜的球球，球球在他的怀里张牙舞爪地往外挣扎，誓必要报此仇。
　　玄烨往街对面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他揉了揉小猫的脑袋，又顺了好一会它背上的毛，小猫这才安静下来。

　　明逸此时内心非常地不平静，不仅仅是因为惊吓，多少还带有点心虚——
　　他喵的，昨天我才咆哮，能不能来个人收了陈青青！
　　今天陈青青就以一颗头的形式，出现在我眼前！
　　不会吧！这他喵的不能是什么报应吧！
　　我没让人这样收了她啊！
　　真是要了命啊！

　　在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得一干二净后，明逸才稍微平复了些。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慢吞吞地走回到玄烨身边。

　　见明逸回来，无念打趣着，“明逸，你怎么就这点胆子啊？”
　　云舒也附和道：“是啊明兄，你这样还怎么去打魔尊，别到时候连魔尊的面都没见着，就已经先被吓死了。”

　　明逸并不准备搭理二人的嘲笑，还没等他稍微缓一缓，白池就把另一个灯笼也打落下来。
　　灯笼落地，发出“砰”的一声，一具被分解的尸体就这么直突突地出现在明逸眼前。
　　“他喵的你们都要死啊！”
　　他当即尖叫一声，心跳疯狂加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随这具尸体同去。
　　明逸又跑到街对面吐了起来，胃里没有东西，连酸水都被他吐了出来。
　　这个白池！！！

　　玄烨皱了皱眉，在明逸回来后，他将一块手帕递给了对方，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擦一擦，你一个魔族，怎得被吓成这样？”
　　明逸用力地擦了两下嘴，他甩甩头，难受地靠在玄烨的肩上，表示自己现在并不想讲话。
　　玄烨拿起他的一只手，输了一点灵力进去，确定他好了一些后，玄烨才看向众人。

　　白池已经在检查碎尸。
　　无念和云舒则是进府门去通知陈老爷。

　　白池翻搅着碎尸，“很奇怪，脖子像是被一刀割下的，没有邪祟的气息，也没有魔气。”
　　玄烨点点头，“确实奇怪，若是妖魔所为，这脖子处的断口也未免太整齐了些。”
　　白池又道：“但是这身体又像是被什么炸开的，断口处血肉模糊。”

　　这时候，明逸也在玄烨的帮助下，逐渐缓了过来。来到这个世界，他总是要面对这些的。
　　他紧紧地攥着玄烨的手，长长地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重新看向地面的碎尸。
　　看了一眼，他又立马闭上了眼睛，将手握得更紧了。
　　随后，他深呼吸了好一会，才慢慢睁开了眼。“哥哥……你说这会不会是人为的啊？杀人抛尸什么的……经典桥段啊，这里真的好恐怖……”
　　玄烨带有安抚意味地摸了摸明逸的头，他说道：“我在，没人能动你。”

　　说完，玄烨施法将陈青青的尸体接好。
　　而陈老爷此时也来了，哭喊着让人将尸体抬了进去。
　　众人此时都围在前厅内，玄烨对着陈老爷问道：“昨夜你可有见着陈小姐？”
　　陈老爷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昨夜花灯节放完烟花之后，青青就回来了，她告诉我晚上会有大师过来，那时候我为了感谢她，还和她吃了一顿夜宵。吃完夜宵，她就回房了。”
　　玄烨稍作思索，又问：“之后呢？我们来后你可有见着她？”
　　陈老爷抹着眼泪道：“大师，你们昨夜来的晚，都快过了宵禁时间了。那时候，我安排了小厮等你们，然后我便睡下了，她肯定也早已入睡了。”
　　玄烨：“所以，在我们来后，你并没有见到过她。也就是说，从她昨夜回房，到今晨你们发现她消失为止，都没有人见过她？”
　　陈老爷回着：“应该是这样的……昨夜她回来之后，府里就基本没人进出了，一直到大师们来后，府门就锁死了。”

　　奇怪……
　　陈青青一个宗主之女，会有谁对她如此怨恨，连个全尸都不留呢？
　　按照陈老爷的说法，就算府门锁死的话，陈青青也不一定会是在府内。
　　这陈府上下，也没有什么别的气息。
　　所以，这只能是人为的。
　　玄烨在心里琢磨着。

　　明逸这时候说道：“我们来陈府之后，外面若有打斗，哥哥不可能没发现。”
　　玄烨点点：“所以，现在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陈小姐是在——她回房之后，我们来之前——这段时间内，在陈府里被杀死的。第二个可能，陈小姐在回房后出了陈府，而后大门落锁，所以她是在陈府外被杀死的。且一定是很远的距离，不然我也能察觉到。然后凶手尸体又被搬了回来，塞进了灯笼里。”
　　明逸接着玄烨的话道：“若按哥哥所说，第一种可能性会更大些，毕竟没有人会傻到，在大半夜杀了人后，还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又把人弄了回来。这对凶手来说，没有一点好处。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性，凶手会是府内的人，在陈青青回了房间后，将她杀害，然后在我们来之前，因为时间不够，所以就草草地把尸体藏了起来。”
　　无念疑惑，“为什么凶手会是在我们来之前，藏的尸体？”
　　明逸答道：“毕竟，昨夜我们来的时候，门口的灯笼里还没有尸体。”

　　这时候，玄烨问了陈老爷一句：“陈府一般是什么时辰开门？”
　　陈老爷答道：“大概寅时前后。”
　　玄烨若有所思，“昨夜我们是在宵禁时间内到的，大概是在亥时左右。我今晨卯时查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古代的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亥时，是晚上八九点的样子。卯时，那就是早上六点。
　　明逸在心里琢磨着，他看向玄烨，不禁感叹：我滴哥啊！你咋能起得这么早啊！
　　他接着玄烨的话道：“我们到了之后，府门落锁。所以，凶手是在昨夜的亥时到今日的卯时之间（22：00—第二天6：00），才把尸体塞进灯笼里的。若是府外的仇人，他直接把尸体丢出去就可以了，这样我们也不会发现。所以凶手是府内之人，在陈青青回房之后，我们来之前，凶手杀了人，后又在昨夜亥时到今日卯时内藏尸。”

　　云舒看了一眼玄烨和明逸，他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笛子。
　　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虽然明兄偶尔不靠谱，但还是有大师一半的聪明的。
　　若要追求大道大义，跟着他们二人应当不会错。
　　应该不会错的吧……

　　云舒看向陈老爷，“如大师和明兄所言，陈老爷，还请将你府里的人都叫过来，我们需得问问。”
　　陈老爷心里一急，陈青青死了，他不可能瞒得住。
　　所以他已经派人前往昆栖宗，去通知陈向阳了。
　　怕是不出两日，陈向阳就会过来。
　　陈青青本就在自己的府上遇害，这要是陈府的人害了她，陈向阳不得把自己这府邸铲给平了。

　　陈老爷着急道：“怎么会是我府中人所为呢？大师啊，我们府上肯定是受了什么诅咒啊，或者是什么妖邪作祟啊，不可能是我府上人做的啊……”
　　玄烨打断了他，“不管是否是你府上人所做，你都应当叫他们出来问问。”

　　陈老爷在他们五人团里，没有什么话语权。
　　于是，他便就吩咐管家，将人都聚集到前厅外。
　　陈府下人和护卫较多，现今出了这事，众人七嘴八舌的，也在府内都传遍了。
　　听到陈老爷的传唤，大家都内心忐忑，到了前厅外，按照吩咐排列站好。

　　只听一个，脸上没有戴面具的金衣男子问道：“昨夜花灯节结束，到府门落锁前，你们都在哪里？做什么？可有证人作证？从左排第一位说起。”
　　左排第一：“昨夜风大，将白日扫好的落叶都吹散了，我昨夜和三名侍女一起打扫到夜深了才回去。”
　　另外三位侍女一同站了出来，相互作证。
　　玄烨：“你们可有看见什么或是听见什么？”
　　“回大师，未曾。”
　　玄烨：“下一位接着说。”
　　……
　　最后一位：“昨天晚膳夫人没有吃，老爷怕夫人饿，我去给夫人送了点膳食。一直等到夫人把膳食拿进房间我才回去。”
　　玄烨：“陈夫人可有什么异状？”
　　最后一位：“这……她开门拿膳食的时候，速度特别快，好像在害怕什么……不过她平时也是这样的。”

　　玄烨沉思片刻，对陈老爷问道：“人都在此了吗？”
　　陈老爷看了一圈，随后收回视线道：“大师，人都在此了。呃……不对，好像还有一人，是陈青青的侍卫，一整晚被关在柴房内，她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听此，白池眉头皱了皱，没想到真是陈凡被关在了那里，那柴房阴冷又潮湿，陈凡虽是男子，那也不能多待啊……
　　想起陈凡，他便问了一句：“陈小姐为何关他？”
　　陈老爷：“好像是因为他做错了事，青青生气就关了他。”
　　白池：“她既然已经出事，你就叫人将他放出来吧。”
　　陈老爷连忙应道：“我这就叫人放了他。”

　　陈凡被下人带到前厅前，跟陈府的下人们站在一起。
　　他一到，明逸就问起：“你家小姐死了，你常在她身边，她有什么仇人，或者最近得罪了谁吗？”
　　陈凡挑挑眉，笑道：“当然有了。”
　　“谁？”
　　“你啊。”
　　明逸一下被陈凡的话噎住，他扯了扯嘴角，接着道：“那你昨夜是一直待在柴房，没有出去过吗？”

　　陈凡看向白池，此时白池也在看着陈凡。
　　双目对视着，陈凡先移开了目光，淡淡道：“一直都在，我若离开，陈小姐会打我的。”

　　白池听此，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夜好像就是寅时前后（凌晨3点左右）去找的陈凡。
　　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府门有没有开。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明逸看着陈凡，眼神锐利着，“你既然一直在柴房内，那又是如何得知你家小姐出事的。刚刚我说她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陈凡仍旧无所谓，“哦，来的路上小厮说的，你可以问他。”

　　玄烨听了一圈，知道此处无法得出什么结论。
　　看来，还是得去紫竹苑一趟。
　　思及此，他又想到些什么，对陈老爷问道：“你府上的小妾们都在何处？”
　　陈老爷：“除了快要生产的莹烛，她有独立的院子，其他人都住在后院中，府里有规矩的，她们昨夜都在屋内没有出来。”
　　玄烨又问：“那位莹烛姑娘住哪？”
　　陈老爷：“在玉兰庭，离紫竹苑往南最远的那处便是。”

　　玄烨了然，他点头道：“如此，我们先去陈夫人处看看。你莫要担心，未免再生事端，你记得让府内众人多加注意。”
　　而陈老爷却拦住了他，犹犹豫豫道：“那个……大师，我夫人不宜见这么多人。不若你们先去玉兰庭看看莹烛，等晚些，我与你一道去我夫人那。”
　　玄烨思忖片刻，“嗯，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