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烨流年》汐衍

20、二十 失踪的某人

　　大家陆陆续续地入睡了，夜晚，月明星稀，一切都静悄悄的。
　　某间房门被打开，屋内人先朝外探了探头，确认周围没人后，他才跨步走出来。
　　是白池，他要去柴房看看里面被关着的是不是陈凡。
　　他悄咪咪地来到破败小屋前。
　　小屋的房顶处用稀稀疏疏的茅草搭着，木门也有好几处裂缝，窗户是纸糊的，风一刮就破了，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四处漏风。
　　现在人间已经快要到冬季，虽然陈凡有修为在身，但白池还是觉得他那小身板经不得冻。
　　他小心地靠近窗台，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往里看，视线范围内并没有见着人。
　　他心里奇怪：不是说里面关了人吗，怎么没有呢……

　　白池放轻了脚步，他走到门口，轻轻将木门推开了一条缝。
　　屋内很暗，没有烛火。
　　借着微弱的月光，白池可以看到，在地面上，铺着有一层湿冷的茅草。
　　为什么是湿冷的茅草？因为茅草上面还带了些水珠。
　　草床上面有人压过的痕迹，看来被关在这里的人，是在那上面睡的。
　　屋内积了很多灰尘，虽说是柴房，但空荡荡的，除了那一张茅草床便再无其它。

　　既然没有看到人，那么陈凡在这的可能性也不大。
　　若是陈凡被关在这里，以陈凡对陈青青的唯命是从的程度，应该也不会偷偷跑出去。
　　于是白池也不多做逗留，回了客房。
　　而在白池走后，黑暗之中，转角处，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里。
　　那人的眼中还带有些余后的恨意和杀意，他冷冷地看着那间木屋，随后便走了进去。

　　——

　　翌日天还未亮，玄烨便在陈府内部查看了一圈。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处，但确实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古怪的感觉。
　　发现无果，只能先去陈老爷那里再问问，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之处。
　　他往房间走去，打算把名字叫起来，随后再一起去见陈老爷。
　　他不用叫其他人，是因为除了明逸之外，没有谁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回了房间，只见明逸在地铺上睡着，被窝还里藏了只小猫。
　　突然，明逸打了个滚，手臂压在了球球身上。
　　莫名遭遇无妄之灾的球球直接一爪子拍在他脸上。
　　玄烨有趣地看着猫爪子被明逸拿下，后又拍了上去，拿下，拍上去……
　　来来回回的，一猫一魔较上劲，打得热火朝天。

　　欣赏了好一会，玄烨才把球球从明逸的手臂下解救出来。
　　他将其放在了软榻上，而后他拍了拍明逸的脸蛋儿，带有些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玩味之意。
　　“该起床了，今日还要去见陈老爷。”
　　明逸抓住了玄烨作乱的手，嘴里嘟嘟囔囔着：“阿姨，我再睡五分钟就好，你等会再叫我，不会迟到的……”

　　什么阿姨？
　　什么五分钟？
　　玄烨很疑惑，明逸这病怎么时不时就犯，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发病最为频繁，看来得尽快找找医书查查看了……

　　玄烨又拍了拍明逸的脸，柔声说道：“是我，好了，快些起来。”
　　明逸皱着眉头，他努力地睁开一条缝，想来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扰本公子的美容觉。
　　突然，他猛地清醒过来。
　　“咻”的一下，他打开了被窝、起身、穿衣、收拾地铺，动作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明逸着装整洁地站在玄烨面前，笑着说道：“嘿嘿……哥哥，我好了，咱们去哪里？现在就能走。”
　　玄烨摇头笑了笑，“走吧，去主堂见陈老爷，无念他们应该已经先去了。”

　　玄烨往外走去，明逸一只脚刚迈出房门，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立马收了回去。
　　他跑回来，把软榻之上，某只总被冷落的小猫抱上之后，这才往玄烨的方向追去。

　　主堂内，无念他们果然已经在这了。
　　玄烨和明逸姗姗来迟，听到了他们正在说着什么，而陈老爷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啊，仙长们，你们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你先不要着急，也许她只是自己出去玩了呢？”无念安抚着陈老爷。
　　“我也想是这样啊，可她平日里出去都会带着人的啊。今日府内人都在，而且门口的护卫们也没有人见着早上有人出门啊……”

　　玄烨走上前，陈老爷见了他，立马要行个大礼，但在半路便被他止住了：“你们刚才所论何事，发生什么了？”
　　“想必这位就是清净寺的那位大师了吧？果真如青青所说，风姿卓越，一看就是正道之人。”
　　明逸闷闷不乐地“切”了一声：怎么就算那只粉红小猪不在此处，也哪里都有她？存在感要不要这么强？
　　他十分不爽地打断了陈老爷的马屁，“行了，别拍哥哥马屁了，快说正事吧。”

　　陈老爷刚刚才跟无念他们说过，这时他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大师啊，你可得帮帮我啊！八年前，我夫人有了身孕，平平安安地怀胎十月，一直等到临产后，稳婆抱出来，大家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死胎！造孽啊！婴儿刚出生时，我还听见了一声哭叫声，怎么会是死胎呢！此后我夫人就变得疯疯癫癫的，到现在，她就在她那紫竹苑内闭门不出，侍女给她送膳也会被她打出来，连我都不行，只能将膳食放在卧房门口。从那开始，我家不论是原有的小妾，还是后面新进门的娘子，都会生出死胎。”
　　陈老爷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又接着说道：“如今，我的一位小妾莹烛快要生产，这才想请大师在此坐镇，能为我这未出生的小儿祈福啊。”

　　“嗯……”玄烨环顾一周，随后问道：“我看，这府上现在很是慌乱，是又有何事发生了吗？”
　　说起这个，陈老爷又急了起来，“哎！今早我家青青不见了，我找遍了全府上下，都未有她踪影。现在出去寻她的人也还没回来，我就怕她也出了什么事。这是诅咒啊！诅咒啊！大师，你可得帮我找到她啊，不然她父亲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玄烨思虑片刻，安抚陈老爷道：“这样，一会我给府上布个结界，若有妖魔，也进不来。先不要自乱了阵脚，此事还有太多不明之处，我们随后帮你找找她。”

　　“那就多谢大师了，大师道法高深，仙神下凡啊。”
　　看陈老爷说着，就要跪下叩拜，玄烨转头就带着众人走了。
　　虽然在清净寺内，他的元神像也常常受人叩拜，但到面前的，他还是不太习惯。

　　“哥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早膳吧。”
　　明逸蹦蹦跳跳地到了玄烨身边，没有陈青青在面前作妖，他简直不要太高兴，就差放个鞭炮庆祝了。
　　无念听到后十分不乐意，这活明明是他的，这小子说他小矮子就算了，还跟他抢大师的专人厨师的位置。
　　他气呼呼地对着明逸道：“不用你来，大师喜欢吃我做的素面和糕点，你可以歇着了。”
　　“切，那是因为哥哥没有尝过我做的，绝对能让人飘飘欲仙，一会我们就比比。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品品，看看到底是谁的手艺更好。”
　　这时，云舒也插了进来，他一手勾着无念的肩膀说：“还飘飘欲仙，我看是倒地不起，有毒才对，小念念，我挺你，你肯定赢。”
　　“啧啧啧……你说了可不算，哥哥说了才算，哥哥你说对不对~”明逸对玄烨卖着萌。

　　玄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话题中心人物。
　　明逸此刻，正抱着球球，斜靠着他。自从上次在客栈，他没有把明逸推开之后，这家伙倒是越来越自然，越来越熟练了，现在连走路都不好好走。
　　他摇摇头，对身旁这个看着比他老，心智却像个小孩一样的魔族，他好像总会更心软纵容一些。

　　为了不让众人跑偏，玄烨没有回答明逸，转而对无念道：“无念，对此事，你有什么想法？可看出些什么？”
　　无念略作思索，摇摇头。“大师，这陈府内外都无妖魔鬼怪的气息，难道真的受了什么诅咒不成？”

　　明逸嗤笑一声，好不容易到了他表现的机会，怎么能让哥哥小瞧了。
　　他振振有词道：“哥哥，这个我知道！首先，陈府八年来，妇人生的都为死婴，那为何只有陈夫人一人疯了？”
　　玄烨点点头肯定道：“嗯，不错，还有呢？”
　　明逸：“其次，陈夫人疯了后闭门不出，照常来说，人真正疯癫之后，应当是对让她疯癫之事执念极深。而陈夫人因为怀了死胎后，才开始变得疯疯癫癫，所以按理，她应该会极其地缺乏安全感，对死去的孩子心有执念才对。可她却把人都赶了出来，连她的丈夫陈老爷都不见，只独自一人待在紫竹苑内不出。这很不逻辑，就好像躲着外面的谁一样。”
　　玄烨有些欣慰，“嗯，也有理。”
　　明逸笑了笑，他向无念挑了挑眉，继续道：“最后一点，为什么陈老爷说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哭叫，既然是死胎，怎么可能会有哭声。除非有一点，就是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都还活着。”
　　无念插了一嘴：“如此说来，就是人为杀害的了？那接生的稳婆就有最大嫌疑了？”
　　玄烨：“确实有嫌疑，但陈府这么多年来，稳婆不可能没换过，所以那么多稳婆都有问题也不太可能。”
　　云舒：“而且，小念念，当时在屋内的人肯定也不止稳婆一人，还会有侍女在的。若是这稳婆有问题，那么那一屋内的人就都有问题。”
　　白池也发表了一下看法，“这么多年都是死胎，除非这陈府倒霉，不然就是这中间有很大的仇恨。”
　　明逸：“如此说来，不管是妖邪还是人为，这陈府都还有些我们所不知道的秘事，所以才会有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什么诅咒之言，都是人们以此逃避真相的借口罢了，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玄烨对他欣笑了笑，点点头赞同了他。“所言不错，无念，你当与明逸多学一学。”
　　无念被比了下去，瘪瘪嘴，“我知道了，大师。”
　　云舒在一旁拍了拍无念的小脑袋，打笑着对他：“好了好了，别气馁啊小念念，走，咱们做饭去。你肯定会在这上面胜他一筹。”

　　“欸欸欸，我也去我也去，你们等等我。哥哥，你帮我抱着球球，我去给你做早膳。”
　　说着，明逸就把小猫直接往玄烨怀里塞。
　　白池看着面前的四人，他默默无言地自动离远了些，免得还没吃饭就被喂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