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3.真町往事 ...
-
“还好我给你带了蛋炒饭。”
“蛋炒饭我自己也会做！”设乐优希抗议道。
早间看着桌子上的炸鸡和啤酒，幽幽的问道：“那这些是什么呢？”
设乐优希揽揽桌上一堆的啤酒罐，缩了缩脖子。
“优希老师，你的年龄已经不年轻了，经常炸鸡配啤酒的话，这样下去你的胆固醇会越来越高的。”
“我才三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被你说得这样老。”设乐优希咬牙切齿道，“我发现你目标成为教练之后，也敢对老师我的饮食指指点点了，我又没有经常吃。”
“是的，没有经常吃，只是恰好我每次来你都在吃。”早间语言上煞有介事的赞同，但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直把设乐优希看得牙痒痒。
——
设乐优希，“风铃园”福利院的儿童保育员。
早间柚子六岁的时候，因为贪玩常常背着爷爷奶奶偷偷跑出家门。
那个时候的街区总是乱糟糟的，打砸、混战、永远在修的店铺和莫名其妙的涂鸦构成了她对风铃商店街的基本印象。
大人们口中总是谴责着“风铃高中”这个罪魁祸首，指责里面的学生在内部混战的同时，还将外部的帮派掺和进来，到处胡作非为。
“什么‘不良学生云集的名校’，快点消失吧！”
一个人偷溜出来走在街上的时候，早间总是被邻居们招呼着进屋。在窗边，叔叔阿姨们常常一脸神秘的指着那群穿黑色立领校服的少年说：“看，那就是风铃高中的”，然后偏过头语重心长的和早间柚子说：“小柚子，你可要离那些人远一点，不然会受伤的。”
早间听了，但是在家里陪爷爷看体育报纸和看奶奶摆弄瓶瓶罐罐实在是太无聊了，小孩子好动的天性压抑不住，她不信邪的一次又一次偷偷跑到了街上，直到她被不良少年们堵在了马路上。
就是这次，她被路过的设乐优希救下，第一次知道了“风铃园”福利院的存在。也是在那里，她遇到了梅宫一和橘琴叶。
彼时的梅宫一，还是个刚刚失去双亲和未出世的弟弟妹妹的自闭小孩儿，他将父母出车祸的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将一切归因于那天早上自己的拖延，单方面把自己定义为害死双亲的刽子手，像个刺猬一样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
“优希老师，就这样放着他不管好吗？”
“这种创伤，不是轻易就能治愈的”，看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早间柚子，设乐优希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怎么又来了啊？”
“因为除了这里没有人陪我玩”，早间两只手托着脑袋坐在餐桌边，“而且上次之后爷爷奶奶除了这里哪里也不准我去了。”
设乐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啤酒，“那是你活该。”
“对了，那你怎么没出去和他们玩儿？”
“因为我想扮演教练让他们比赛，但他们对这个不感兴趣，他们只想捉锹形虫和玩过家家。”
早间郁闷的把脸贴在桌子上，看到路过的久美子老师，突然想起了什么，“优希老师，久美子老师说你之前是风铃高中的老师，这是真的吗？”
“久美子！”
“因为有时候和小柚子说话，完全不觉得她是个孩子呢。”被戳破背后透露别人信息的有希久美子尴尬的挠了挠脸颊，不过她很快就夺回了自己的气势，“优希老师！你不是说要戒酒的吗！”
“不要紧、不要紧，小喝一点没关系”，设乐也尴尬了，他掩饰性的转过了身，却和趴在桌子上的早间对上了视线。
“为什么优希老师这样的人之前会是风铃高中的老师呢？”早间仰起头，看着胡子拉碴的设乐。
疑心自己的表述不对，她又纠结的更改着描述：“我是说，优希老师和我想象的风铃高中的老师不太一样。”
设乐理解的拍拍她的头，“以前的风铃还是很规矩的，现在的话……我也很头疼啊。”
早间天真的问：“那老师你回去的话风铃高中会变好吗？”
“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设乐无奈的摇头，“而且现在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我。”
早间望着门外打闹的孩子们以及坐在一旁白发铺满头顶的阴郁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次对话结束后大概过了一个月，有一天早间柚子照例来风铃园的时候，发现梅宫一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与之前判若两人。
如果说之前的梅宫一是儿童绘本上色彩鲜艳的简笔画旁边漆黑且融不进去的毛线团的话，现在的他就像是画布中间最耀眼的那个太阳。拯救了他的，是周围小朋友们一声声又甜又清脆的“哥哥”和“一哥”。
“昨天他一个人闷声不吭的跑出去，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是优希老师大晚上把他找了回来”，久美子老师像是预知了早间柚子心里的想法似的，站在她旁边轻声解释道。
“昨晚他一身狼狈的回来，在吃蛋包饭的时候情绪还很低落。
“是仁花告诉他‘只要大家彼此相望，彼此珍惜，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是一家人’。”
早间知道仁花，是那个梳着马尾留着刘海的黑发女孩子，她跑起来的时候马尾总是一甩一甩的，像走秀台上随着模特步伐节奏左右摇摆的流苏，又像座钟下面规律摆动的钟摆，有一种让人着迷的安定感。
原来她的性格也是这样的，早间心想。
“‘家人’应该就是他的心结吧，是这群孩子叩开了他的心扉噢”，有希自豪的笑了笑，“嘛，昨晚发生了很多事，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早间看着被福利院小孩儿们簇拥着的梅宫一，他的脸上是未曾见过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她迈步冲了上去。
梅宫一一定对教练扮演游戏感兴趣！
——
“你今年有找到陪你玩儿教练游戏的伙伴吗？”时间回到现在，设乐优希打开便当盒，一边问一边舀了一勺蛋包饭，“小琴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因为一最喜欢吃的也是蛋包饭吧”，沉浸在回忆里慢了半拍的早间回答道，“嗯，很好的伙伴们，我现在是校篮球队的见习教练。”
“噢？那很不错嘛。”
早间双手撑在榻榻米上，上半身后仰，“我今天还见到一和琴叶了，一也找到了很好的志同道合的伙伴们。”
“是啊”，设乐一边说着，一边又打开了一罐啤酒，“最近听说风铃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说不定下次回来的时候，风铃高中就会恢复秩序了。”
设乐握着啤酒的手微微一顿，“那还真是让人期待。”
尽管期待本身并不会让街区自然而然地稳定下来，真正让街区恢复秩序的是每一个人为此所做出的努力。但是期待，本就象征了一种希望和力量。
随着各个学校的暑假的到来，在东风商店街上游荡的不良少年渐渐多了起来。
但是得益于梅宫一行人一学期的努力，东风商店街和风铃高中之间充满隔阂与偏见的沟壑，借由接触和理解得到了填补。
回到真町的几天，早间每天都出门钓鱼执法。
借了椿野的化妆品将国中二年级的稚嫩掩盖，用艳丽的妆容一并营造出成熟的感觉。娇小的身形再搭配秾丽的容颜，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一个人走在真町的各个街道的时候，钓鱼执法的成功率高的吓人，五个来搭讪的四个不良，三个转眼间毫无防备的躺在了小巷的深处，惊呆了巷口路过的两个路人，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踉跄着逃走。
钓鱼佬看见这个咬钩率直呼unbelievable，纯朴的真町第一次感受来自大都市的仙人跳的震撼，不良少年们之间渐渐传出了“不要靠近孤单行走的少女，否则会变得不幸”的流言。
当然，夜路走多了难免会撞到鬼，钓鱼执法干多了也会被人找上门来。
比如现在。
“喂，你就是那个昨天骗了山本的女的？”
“山本？”早间挑眉。
看着被勾着脖子拽到自己面前的男生，他看起来确实有点眼熟，“哦，这家伙啊。”
早间不咸不淡的回答道：“所以呢？有何贵干？”
“他要我来帮他找回场子。”
“噗。”明明是山本自己找了帮派的老大想要给她一个教训，但是现在却畏畏缩缩的被人拽着领带，这件事情让她感觉分外好笑。
山本见状，明明还在发抖，却恶声恶气的指着早间说：“田中大哥，就是这婊/子昨天骗了我，你快点给她个教训！”
田中并不像山本一样，他对早间干了什么并不关心，也不关心他要教训的是男是女、亦或是老还是少，他来只是因为山本开出了让他心动的价格。
“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山本谄媚的笑着，“我不会食言的，田中大哥”，然后自己后退两步退到田中一行人背后。隔着人群，早间看到他脸上露出的阴恻恻的笑容，他在为已经预见到的早间被教训的场景而开怀。
“胆小鬼。”
就在早间摆好架势准备一番苦战的时候，一群穿着黄色运动服的少年走过。
“喂，你们不知道这里是狮子头连的地盘吗？”
“狮子头连？最近活跃起来的那个帮派吗？”田中侧头问旁边的小弟，小弟点点头，指了指黄色运动服里面的一个穿木屐戴眼镜的高大男生和另一个灰色头发身形较矮的男生说：“十龟条、兔耳山丁子，狮子头连最近的活跃离不开他们两个。”
与此同时，兔耳山丁子活力满满的声音响起：“什么什么？你们在打架吗？让我也参加！”
田中“啧”了一声，视线落在自从狮子头连出现之后就安静如鹌鹑的山本，看着他这个欺软怕硬的样子，田中斟酌着开口：“我们在教训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请不要妨碍我们。”
“嗒、嗒”的木屐声响起，十龟条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女生，意味不明的开口：“噢？这么多人教训一个女孩子？”
“欺负女孩子吗？看起来不像是可以放着不管的样子呢。”兔耳山丁子也好奇的凑了上来，眼睛里满满都是纯粹的战意。
“要继续吗？价格要翻两倍。”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山本回答的田中回头，却发现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小弟后知后觉的低声解释道：“刚刚那群人过来的时候，那小子好像就已经趁机跑了。”
“胆小鬼。”
烦躁的把拳头捏紧又放松，田中此时的想法和早间不谋而合。
山本已经跑了，田中也没有继续的必要，随便招呼和敷衍了两句就领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什么嘛，这就走了吗？真无聊。”兔耳山不满的嚷嚷。
“丁子……”十龟无奈的拉住兔耳山，面对朋友的他整个人的气势都温和了下来，“事情解决了就好。”
说罢，他们看向了一旁的早间。
一直默不作声的早间此时终于不当背景板了，她向穿着黄色运动服的少年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很少获得这么郑重其事的感谢的狮子头连的成员们也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他们更多的时候面对的是敌对帮派的挑衅或者辱骂，也很少有人看见他们不跑的。
虽然感到新奇，但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做到底的热心人，对早间的事情也不感兴趣，见事情解决就准备分道扬镳了。
正要离开的时候，早间挠了挠脸颊，突然问了一句：“请问可以给我你们的联系方式吗？”
兔耳山丁子/十龟条：“啊？”
——
被狮子头连帮助的早间几乎毫发无伤的回了家，早间奶奶处理包扎伤口的手感最后也没在早间身上找回来，倒是后来顶着一身伤来早间家吃饭的少年们给了早间奶奶大展身手的机会。
这之后，梅宫一他们也陆陆续续帮了东风商店街的大家不少忙，隔阂仍然存在，但理解的桥梁也已经在慢慢搭建。
在一次帮助山田叔叔搬运了和菓子店需要的的食材后，山田叔叔眼疾手快地拎起旁边早已打包好的萩饼，一把将它塞进了正准备离开的梅宫等人的怀里。
“本来是准备给柚子的回礼，没想到先在你们这里派上了用场。”
山田爽朗的拍拍他们的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们就收下吧。”
回应山田的，是梅宫中气十足的“谢谢山田大叔！”，以及柊登马几个少年微红的脸颊和因为热烈的好意而不知所措四处躲闪的目光。
梅宫一看着周围的邻居们因为山本做出的举动而惊讶的表情，他脸上的笑容越发阳光。只要彼此接触，理解的桥梁搭建的越多，那么隔阂和偏见就总有一天会消弭。
他坚信着。
——
一周的时间并不算太长，更别说暑假的时间体感来说总是过得很快，早间离开的时候天气还是和来时一样。
蝉的寿命只有几天，但夏日总是有蝉。
在蝉鸣声中，早间告别了真町，乘坐上了回东京的新干线。
划过帝光篮球部的暑假集训通知，早间漫无目的的视线停留在妈妈发过来的一条简讯上：“柚子，你的表哥前两天回国了，有时间的话去拜访一下吧。”
表哥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3.真町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