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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反复被抓? ...

  •   秦州作为皇室所在之地,自然是九州最大的州府,山河连绵不绝,所信昭明太子,是上天庭三帝之外,唯一一个能统领六神的代理天帝。

      且这也就罢了,偏偏所管之权也无所不有,凡是人界之事,叩拜昭明太子,必有回音。因而九州信不信的,总要立一个昭明太子的像,敬畏十分。

      秦州这次的诞辰,便也刻意加上了昭明太子,取的便是一个词:炫耀。

      游时宴进了秦州,已经得了十几张帕子了,上面绣着的,全是昭明太子斩百鬼。

      他手里拿得多了,还抵不住信徒过来发新的,不甘心地问道:“凭什么就给我发?你们俩怎么没人给?”

      他话音刚落,旁边分帕子的大爷正在对着沈朝淮鞠躬,恭敬道:“沈公子能来,真是赏脸。”

      沈朝淮两袖清风,颔首道:“嗯,客气了。”

      “可能是白发太显眼吧,”柳辰溯安抚一声,顺手把昭明太子旁边的酒壶剪了下来,毫无尊敬之心,“游哥,给你玩。”

      “我不要。”

      游时宴十分不爽,手上叠的帕子快把人淹了,旁边人路过,叹了一声:“你怎么不快点发?手上这么多,都赶不上看太子祭礼了。”

      游时宴嗯嗯两声,指着前面,“柳辰溯,你去买个糖葫芦。”

      柳辰溯给他买了一个,游时宴将糖葫芦给他,叮嘱道:“你先吃,吃完记得把木棍给我。”

      柳辰溯应了一声,慢吞吞吃着。游时宴又转身问沈朝淮,笑嘻嘻道:“大少爷,你能借我点灵力,教我一个诀吗?”

      人群太密,沈朝淮不适应地皱着眉头,“什么诀?”

      游时宴双手合十,“一个小风诀就行了,行不行?”

      小事一桩,沈朝淮教他念了风诀,又隔袖给了他一点灵力,游时宴千恩万谢,又拿了柳辰溯的木棍,将帕子黏在上面。

      风吹影动,太子像在棍上飘了起来。昭明太子一身正黄衣衫,酒壶落在右手间,洒脱而无畏,左手剑光也随之而闪,几分肃杀之气尽显。

      人头攒动,如潮水般络绎不绝。游时宴举起小棍,一边摇一边道:“让让了,别碰到我的太子斩千鬼像!”

      什么千鬼像,真的有千鬼像吗?

      四周人讶异几分,顺着木棍抬起头,只见风声陡然加剧,帕子在夜空内凭空飞起。更离奇的是,帕子并未掉落,反而被风裹挟着越吹越高。

      游时宴压低声音,煽风点火道:“不愧是千鬼像,果然与众不同!”

      一位壮汉犹豫几分,率先伸出手去勾,“让让!”

      旁边人见状,秉着白捡的也不吃亏的道理,“等等,给我拿一个!”

      众人顺着风去追帕子,游时宴哼哼两声,十分得意,“这下子也不挤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柳辰溯扯了扯嘴角,似乎想提醒什么。旁边沈朝淮已经走进酒肆里面了,正在一个人发呆。

      游时宴奇怪道:“怎么了?”

      柳辰溯苍白的面上露出几分不忍,“……没什么,柳家也护得住。”

      游时宴道:“什么护不护的?进来吃饭。”

      他坐进酒肆里,沈朝淮见他进来了,眼皮抬也没抬,仍旧专注地看着台上。

      台上唱角扮的还是昭明太子,唱角掩面而跪,先拜兵临城下百姓何辜,再拜身为皇子无法护国,最后一拜,却是一剑自刎,转世到了鬼域。

      沈朝淮神色无波无澜,酒肆浓烈的灯火,惶惶染不透眼内的霜色,他作为看客呆在此处,只是隔岸观火,观这人生百态。

      他心思有些静了,耳边却响起了下一幕的唱词:

      “寒梅似雪,雪照君心温如玉。”

      他转身看去,游时宴正撑着脸看他,火光下,眼底好端端映着一个他。

      少年人的声色算不上顶好的,唇齿泄出的音色却像裹着蜜糖,夹杂长期在山上待着的不知名的腔调,像一把甜到极致的软钩,弯住了心房。

      他见沈朝淮回头看自己,软声道:“似无世间一点尘,朦胧映月——”

      那一点点温柔的腔调抓在心底,让四周的叫卖声、喧哗鼓乐、车水马龙的声响全部都消失了,红尘错落内,只剩下又痒又轻的一句话:

      “相看再逢春。”

      沈朝淮听见心跳突兀地响起了,他动了动指尖,想将热茶拿起,掩盖这一瞬莫名的欲望,开口却是冷声道:“你唱什么?”

      游时宴道:“你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

      沈朝淮抬起眼睫,热茶进了唇内,竟觉得没什么滋味了,只问道:“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游时宴又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喝着酒,“大少爷觉得呢?”

      沈朝淮没回话,仍旧喝着茶。

      半晌后,他自语道:“应该……没意思。”

      台上换了一幕,游时宴唱过的词再听一遍,沈朝淮才是觉得真不舒服了。隔着茶杯,他掩下了眼底复杂的情绪,却是再静不下心来了。

      隔岸观火……心火沸沸扬扬,不止不歇。

      柳辰溯见到沈朝淮的神情,酒肆醉气里,七分醉意掺着不爽,人也上头了,“游哥,他说你没意思呢。”

      游时宴也不开心了,和他咬耳朵,“什么嘛?亏我好好唱了,我刚才没听见,他究竟怎么说的?”

      柳辰溯淡淡道:“他说你像楼里唱曲的小馆儿。”

      这话也太难听了!游时宴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小馆儿是蛐蛐的意思吗?他说我像虫子叫?怎么可能,师父平常都是这么唱的。”

      柳辰溯这才想起山上没有小馆儿这个说法,“嗯,大概是,以后不要给他唱了。还有,我想听。”

      游时宴恨恨地咬了咬牙,只问道:“那个太子祭礼的游行什么时候开始?”

      柳辰溯指着窗外逐渐分散成两条的人影,道:“快了。”

      二人刚说完话,外面人声逐渐喧哗,几位黑衣捕快进屋,直直冲着三人桌子来。

      “就是他,”领头的捕快拿出令牌,对旁边人道,“天子脚下,竟敢在诞辰,用昭明太子像欺骗百姓!扰乱民心,致使百姓互殴,抓起来!”

      不是,我都扰乱了多少次民心了,怎么就你们抓我!

      游时宴着急道:“什么?百姓打架了,你们官服不管,反而抓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去顶罪,哪里的道理?”

      他缓了一会儿,看向四周看戏的人们,抽了抽鼻子哭道:“冤枉啊,难道欺负我年纪小,头发白吗?”

      他哭得声泪俱下,断人心肠,旁边人确实听得有些怀疑,一时间低声讨论了起来。可捕快却道:“秦州律法,雷霆雨露,俱是皇恩,没有你质疑的道理!上来,拿下去!”

      “幽州柳氏在此,容不得你一个捕快放肆。”

      柳辰溯从后面站起,墨绿色外袍内,柳家令牌熠熠生辉。

      他挡在游时宴面前,放冷的面色配上幽沉的双眸,往前一步靠近,半威胁道:“退下去,听明白了吗?”

      捕快面色一变,后退半步以示敬意。

      怎么会,柳家二少爷怎么会在这里,也没有人说过啊?这人什么来头?他心里叫苦不迭,可要是抓不到人,更不好交差,动了动嘴唇,“柳二公子,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幽州自有幽州的规矩,可现在是在秦州,如今更赶上诞辰,不好处理。”

      “那,”窗边人半面掩在阴影处,瞧不清楚神情,冷声道:“瑟州沈氏,愿为二人做保。”

      这下子捕快真被架住了,他硬着头皮道:“这事,这事,二位少爷——”

      游时宴清了清嗓子,将自己好好藏在柳辰溯身后,“你们看,他这不就是欺负平头老百姓吗?一看这两位少爷识大体讲道理,马上变了面色,我真冤!”

      四周人道了声变脸比翻书还快,连带着早先对官府的怨念一起说了出来。捕快站得愈发没脸,又不好直接惹了二位少爷,憋了一肚子火往外走了。

      吓死我了,幸好他们讲义气!游时宴探出一个脑袋,试探道:“真走了?”

      柳辰溯想趁机多抱一会儿,沉吟片刻,“再等等。”

      游时宴乖乖藏在他旁边,一声也不敢吭了。

      沈朝淮见状,心里竟然升出几分不适。

      凡此往生,这还是他第一次频繁的被这样的情绪折磨。说来道去,只是一句最简单的凭什么。可这凭什么,又是为何而来呢?

      四周有几分安静,游时宴等了半晌,悄悄露出眼睛。

      他这一眼,正望到捕快回来了,一把推起沈朝淮,结结实实藏在二人后面,慌乱道:“快快快,把我藏起来,我待会跑回去!”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卷起沈朝淮的衣裳就开始换。

      可这次,捕快不知为何,面色反而更难看了,甚至透露出几分古怪,从旁边人手上拿过一张黄色的卷轴,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他一出声,店内所有人全部跪下,游时宴爬到小桌子底下,一边害怕一边换衣服。

      “今日微服私访,观千鬼像引人争乱。本不值一提,可又念昭明太子祭礼,恐此人居心不良。特此下旨,将此人扣押扭送。朕,亲自审问。钦此!”

      游时宴两眼一黑,差点没力气站起来了,他爬到唱戏的小窗子,往下看了一眼。

      以他的轻功来说,不怎么高,只是没有借力的地方。

      ……管不了这么多了,跳!

      街上张灯结彩,华灯倾尽一片,灼灼光华点在两侧人流之内,如银河般流淌。游时宴轻点脚步,在空中悬停了片刻,仍旧找不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偏偏此时一道琴声响起,号角高高吹奏:“昭明太子,祭过君礼!”

      千盏万盏孔明灯同时升起,号角像是风一样带起万千百姓的欢呼声,节日的气氛排山倒海般压来。

      远方昭明太子的像隐隐露出,游时宴倒转身子,轻巧地点了一下孔明灯,快速坠下去。

      来不及了,以他这一头白发,人越多认出来的越多,先去马车里躲着!

      他顺势带走一盏孔明灯,飘进角落里的马车后面。

      前方的人似乎正在说话,懒散的声调中带着浓厚地嘲讽,“吾知道了,难道是什么大事吗?事事都要吾过耳的话,吾岂不是要长六个耳朵才够用?”

      这马车十分奢靡,帘子都是用上好的红锦织成的,内部红木错落有致,格调高雅,尤其是内部的空余,宽敞得几乎如同厢房了。

      游时宴从马车后面逐渐往前靠进去,越听这声音越耳熟。

      “吾说过多少次了?废物东西,长脑子当蹴鞠踢的吗?”

      原来是倪公子,他正准备踢蹴鞠。

      游时宴两嘴一咧,从后厢上来,凑到他耳旁道:“哥哥,我藏一藏。”

      倪公子一怔,转头回头看向他。

      黑暗中,一轮明灯被少年握在手中,外面荡着的一声声呼唤,都消融在眼睫间靠近的温度内。而新换过的衣衫内,一缕缕冷香寡淡如梅,却更衬出了神情的热烈。

      “这什么衣裳,怎么一股龙味,”倪公子眉心一跳,“快把衣服脱了。”

      游时宴连连应声,外头隔着帘子的人似乎站直了身子,还没开口,倪公子轻咳一声,铿锵有力道:“滚,滚,滚!”

      外面的人马上离开了。倪公子转身看向他,面具下贴近时,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喂,你怎么知道吾在这里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反复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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