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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揭皇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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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这小生,看你面善,怎么也想吃白食?”
林越眼前一片模糊,她甩了甩自己的头,想睁大眼睛辨识声音的来处,却突然被一股蛮力推到了地上。
“去去去,别挡在门口坏我生意。”
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得一声,林越眼前的那层雾气消散了。
她直起身来朝四周望去,刚刚还在犯罪现场作角色扮演,沉迷于分析嫌犯动机的侧写师,现在正狼狈地坐在一家装修古色古香的店铺门前,喘着粗气。
林越抬头一瞧那门面上挂着的牌匾。
长安酒楼?这是个饭店?
角色扮演这是给她扮到哪儿来了?没这么逼真的吧。
况且她扮的明明是连环杀人犯,不是古代人啊!
方才推她那人见林越赖在门前不走,还在店门口不明所以地张望,以为这人不死心,又从堂中赶来,摘下手中的汗巾,不耐烦地又催促一遍,“你若清闲,便去那醉春楼中做小倌,说不定走了狗屎运,得贵人赏识呢!”说完,使劲甩了甩汗巾,一脸鄙夷地走开了,好像她林越是什么不详之物。
随着这句话,林越脑中“嗡”的一声,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大批记忆缓缓涌来。
呆愣几秒将脑袋中的事捋清楚,林越缓缓站了起来,往街上走去。
原来,她穿越到了一个与她同名同形的林越身上,这个林越生活的国家名为东梁,活跃于历史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朝代。
原主出身不好,经商负债的爹,身患重病的娘,嗜酒好赌的哥,整一个五毒俱全。
在原主那不靠谱爹和哥哥准备把她卖给人牙子换钱的前一天晚上,林越的娘拖着病体下床,偷偷把一身哥哥的衣裳和两个馒头塞给林越,摆摆手让她赶紧跑吧。
从京郊到长安京城,从夜半三更到太阳高升,中途还差点被追来的爹发现,女扮男装的林越不敢停一步,生怕自己被追上。
备的干粮很快吃完,也到了这长安酒楼,林越本想找份工,开启新生活,还没说明来意,就被方才推她那店小二给赶出来推倒在地上。
如此一来,穿越过来的林越想,她得赶紧找份工作,莫要在街上继续游荡,得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林越第一次走在这种遍布古代商户的街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正要拿起一小摊儿上的玩意时,远方鼓声阵阵,犹如惊雷,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鼓声发端于城门口,街上越来越多的人朝那走去,渐渐堆起了人,议论声喧嚣不歇。
林越觉得好奇,也跟着人群走过去。
她身量不高,但体形纤瘦,一下一下也挤到了前面,面前有一高台,林越抬起头。
距离她最近的一人穿着黑衣,面覆黑巾,看起来极为神秘,腰间带着一块印有复杂花纹的腰牌,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银色的亮光。
林越不认识这些东西,随即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说,“这是大理寺的人。”
“应当是死人了”,另一人轻声补充后又问,“这死的是谁,还让大理寺来办。”
黑衣人身后还有两个手下,正郑重地将一张黄纸贴在城墙上。
林越注意到,那黄纸并非一张普通黄纸,上面布满金粉,龙凤条纹画在四周,右下角还印有红章。
看二人已将皇榜贴在城墙之上,黑衣人站上高台,拿起鼓槌,连击三声,接着拱拱手,大声喊道。
“各位父老乡亲,大理寺督查司办案。”
“城中有贵人不幸遇害。宫中画师无一人能准确模拟凶犯画像。现圣上特地命奴才们张贴皇榜,悬赏五百两黄金,以求早日将凶犯缉拿归案!若有人认为画技能比过我手中这张画像,自可上前揭榜!”
说完,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白纸,抖开后上面赫赫然是张男人的脸。
那男人长得很有特点,嘴角下垂、眼尾上翘、腮骨突出,倒八字眉在双眸上方更是连成一线,很典型的一脸凶相。
台上黑衣人话音刚落,林越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声诡异的机械音。
【触发关键词“画像”】
【系统已加载完毕】
【滴——恭喜宿主绑定画像系统】
【现播放使用须知:
1.画像系统只能在特定场景使用,比如凶杀案、盗窃案、□□案等一系列案件
2.画像系统必须在对犯人或受害人的身份进行确认或侧写后才能触发,若宿主未侧写直接画像,系统将持续装死
3.为避免干扰,切勿在画同一五官时听从多人描述,注意询问观察角度,描述者状态
4.耳听为虚眼见也可能为虚,望宿主注意甄别】
画像系统?对凶犯画像?这不就是画像师吗?
林越虽然没学过画画,但没穿越前本来就是个侧写师,也一直跟局里画像师有合作,所以对这个工种还算了解。
侧写师和画像师,通常是紧密结合的。在没有现场监控的情况下,通过分析作案现场作案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便能得出此人大致的年龄区间和社会人格,画像师再根据作案动机等一系列辅助信息便基本能描摹出作案人的长相。
这凶案中凶犯画像有问题,极有可能便是对于作案人的侧写有问题。
现在她手握画像系统,又有多年的侧写经验,对于皇榜上的案子跃跃欲试。
“系统?”
【宿主,我在】
“从这个案子开始怎么样?”
【会非常好,祝顺利】
她扫一眼旁边众人,大家一听黑衣人的话,纷纷喧哗不已,讨论声绵延不绝。
但那黑衣人等了一会,却没人敢上前,揭下这价值五百两黄金的皇榜。
刚刚认出来人是大理寺的那人又开始小声嘟囔起来:“这宫里画师都没画对,还让我们这些老百姓画?”
台下的人都清楚,这宫里的画师大都出身绘画世家,既具天赋,又经过数年专业培养,几乎可以说个个画技精湛。若他们都画不出这凶犯的模样,还指望这些乌泱泱的老百姓画出来?
而且这画像上各色特征面貌已经非常清晰,这样都找错凶手的话...
林越听到高台上黑衣人又敲了三下鼓,大声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她捕捉到了黑衣人重重强调的“五百两黄金”。
如果她成功画出画像找到凶犯,那这五百两足够她躲避林家人的追踪,过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说不定还能过上梦寐以求的三十岁就fire的生活。
林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举起了手。
那黑衣人第一眼看到她,立刻皱起眉头,露出满脸的质疑,但还是邀请她上前揭榜。
鼎沸人声暂歇,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朝她看来,并自动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林越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亲手揭下那张皇榜,又拿过黑衣人递过来的鼓槌朝旁边的红皮大鼓上敲了三下。
鼓声阵阵,仿佛有余音一般,林越听见自己胸腔中那颗心脏,也跳得掷地有声。
皇榜被一名不见经传的男子揭下,看客们跟着起哄了两声,便三三两两地唏嘘着散了。
林越被一块黑布蒙上了双眼。
黑衣人在前,剑身朝后让她握着。两个人走了很久的路,直到黑衣人在前面停下脚步。
*
林越看不见,只能听。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来到一处静谧的小巷,周围没有其他嘈杂的人声,偶尔听到有鸟振翅的声音。
她听到黑衣人说,“大人,带回来了。”
被称作“大人”的这名男子似乎比黑衣人还要年轻,声音温润如玉,只不过听起来像是命不久矣,气若游丝:“咳...这么快。”
说罢,有布帘撩起的声音,那位大人似乎坐在车里,掀了布帘,没了那层滞空感,声音更加清晰,“就这?”
就这?
林越在一旁听着,顿时觉得这马车中坐着的这位大人,着实有些傲慢!
话音刚落,帘子又瞬间放下了。
“你跟这位公子说说,那些耽搁我查案的画师现在都怎么样了。他若识相,放他回去。”
“是,大人。”
黑衣人转身面朝林越,“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大人办案一向雷厉风行。昨天两位画师,因为逞能...”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安稳停在路边的马车。
马车中传来声响,“继续说——”
“已被乱棍打死。”
林越听到这话,不由得心中一紧。
这画不对就灭口的方式,实在凶残至极。
可她若听这位大人的话,识相走了,那五百两便拿不到了,五百两拿不到,她的跑路计划便会搁置。
绝对不行!
“公子若考虑清楚,我可以...”黑衣人看林越的模样神情,像是早料到她会退缩。
“不必了”,林越截断黑衣人的话。
“公子...”,那黑衣人像是还想劝她两句。
“好,不必同他废话。让他上来,你先回司里传话。”
“是!”黑衣人朗声应道,“里面这位是大理寺督查司司长陆昭陆大人。”,朝林越嘱咐一声后,很快便不知所踪。
下一秒,林越将眼前的黑布拿下,在她面前的确实是辆马车。
马车周身由黑铁铸成,看起来坚硬无比。
马车上的门帘恰巧在这一瞬掀开,车内一股似松如竹般清冷的香气扑面而来。
林越发现,车内的人眼眸低垂,也在看她。
她的预感没有错,眼前人确实比那黑衣人要年轻得多。
他穿着一身靛青色官服,肩上披着厚重的黑裘,面白唇白,长着一张看起来病气很重却不太好惹的脸。
星眉剑目,鼻梁高挺,眉下双眸格外深邃,似藏匿了众多情绪般让人难以捉摸。
林越很难想象,这样一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白面书生,是会将人乱棍打死的性格。
“杵在那儿作甚?”陆昭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自己腿上的薄毯,招呼钉在地上的林越赶紧上来。
林越抓着马车的一边,一跃而上,弯腰进了车里。
进了车内,那股清冷的气息更加浓重了。
陆昭像查她户口一样问她姓名,年龄,籍贯,林越还想着干完这票就跑,她模糊处理后都一一作答,。
问到她学过几年画时,林越想了想,慎重地答:“有近十年了。”
车内的氛围一下便不对了。
陆昭瞥了一眼林越布满红痕的双手,又抬头直视她,双眼微眯道:“你这手,不像是画了十年画的样子。”
原主原来在家中,常常做些粗活,手上全是茧子和粗绳磨过的痕迹。
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林越却感觉,对面这位陆大人,像是把刀架在她脖颈上,眼神中满是怀疑,已经看穿了她。
不过好在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嗤笑一声,开始闭目养神:“但愿你没骗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稍后画像,自会像大人证明。”
林越呼出一口气。
疾驰的马车突然停下,黑衣人那熟悉的声音在车身外响起:“大人,不好了!”
陆昭听到声音,将车侧窗帘拉开,厉声问道:“出什么事?”
“今早又死了两个侍从,发现时尸身就陈在门前,仵作已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