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尸头神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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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着实惊心，扶襄用手指攥紧纸条，回过身来看向来人，面上云淡风轻，“没事。”
元蓝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身后，此时正低头静静注视着自己，胳膊支撑树干上，高挑的身影将她虚虚笼罩怀中。
见扶襄仰头，元蓝双眸一动，与她缓缓对视。
三具尸体出现时，扶襄寻了一圈也没见到元蓝的身影，当时祭坛因为死了人，场面太过混乱，后来傩民又将他们绑了起来，她一直没腾出空找她。
没成想她倒自己来了。
扶襄上下打量她，见元蓝全须全尾，气色红润，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整理自己的衣袍，顺手将字条塞进怀里。
宝贝字条要塞紧，可不能被发现。
“晨时我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元蓝见扶襄不再与她对视，缓缓收回视线，“奴起的晚了一些，是被那白衣公子叫醒的。”
是那个可疑的白衣青年？扶襄回忆，确实早晨时没有看到那人，倒是黑衣公子一直在祭坛中央转悠。
元蓝又道：“昨夜公子休息的怎么样？”
想起半夜时柳全脓包烂肉，赤裸着流口水的画面，扶襄摇摇头，“挺好了。”
就是恶心了点。
元蓝不再说话，身子仍然撑着树干怀抱着她，扶襄感觉到她身上温热的体温替自己抵挡卟藤岭深处的寒意。
元蓝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平时总是依偎在她身边，灵动可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娘，但有的时候又很深沉，总想着照顾保护她。
但扶襄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她不适应的退靠到树干与元蓝隔开一段距离，心里头纳闷，元蓝的个头为何这么高？
身后突然响起一群嘈杂的脚步声，扶襄扬起头，从元蓝肩膀处挪动视线，见来的是汪川等人，“襄公子。”
元蓝将双臂放下，扶襄从她笼罩的方寸之地走出，“何事？”
“公子对神洞寻宝此事有何看法。”汪川面色严肃，眼神瞟了瞟远处含笑的吴相，“方才吴村长说了，若是咱们寻得能守护巨娑族不受祟气侵染的法宝来，他们会将迦子叶与宝物全部奉上…”
那可是万金难求的迦子叶，是南洲修法世家与氏族撞破了头也要争夺的灵草，炼制成丹药或可使凡脉之人生出法脉，登修炼之途。
巨娑族终年世代驻扎卟藤岭中，地处于荒界与范阳边界，虽然常年受祟气侵染却拥有无数奇异灵草珍宝，稀有物种丰富，其他宝物更是价值连城了。
被捉来的人有的是农民有的是灵草贩子，汪川带来的护卫更是一群亡命之徒，被吴相这么一说，他们都动了心。
巨娑族将迦子叶玩似的扬，可见这东西在这栋寨子里根本不算什么。
柳全的脚腕被藤蔓刺的血流不止，刚从吴相那边拿来了灵药，一边敷着一边斯哈喘气，脸上露出商人带有的奸诈：“当然要去！宝物和迦子叶到手以后，别说是范阳…”
他竖了根手指，袖子随着动作晃荡不止，“就算是南洲，也有各位的一席之地啊。”
垄断迦子叶，就等于手握灵草仙药，届时南洲乃至其他州国的爵位，氏族世家的上宾门客，简直唾手可得。
汪川仍旧不太放心，“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逃出去…”
“节度使怎么还不明白？”柳全啧了一声，实在不明白堂堂冀西节度使想法竟然天真至此，“这神洞不进，法宝不寻，咱们根本走不了。”
话落，柳全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恭敬地朝扶襄拱着手，“您说是吧，襄公子。”
“呵。”
扶襄并不想搭理柳全这副谄媚样，眼神掠过一行人后定格在黑衣公子身上，“这位黑衣公子，您怎么想？”
落在最后的黑衣青年正垂头不知道想什么，被扶襄点名后呆愣了一下，随即缓过神来失笑道：“草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灵草贩子，什么也不懂，自然是听您的。”
“是吗？”扶襄勾起嘴角。
自从昨日救下他之后扶襄就有意无意的观察他，她发觉这黑衣公子有一个经常做的小动作，这也是刚才她问话时，这人下意识做出摩挲大拇指的动作。
他像是在不停转动扳指。
一定是经常戴着代表氏族崇高地位的扳指之人，才会下意识的做出转动的动作，更何况昨夜死亡规则宣读，半夜发生那样的事，他如今都不见一点害怕。
他是个第一次采灵草的贩子，绝对是骗人的。
“各位恩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吴相不疾不徐地朝这走过来，手中拿着同昨日一模一样的盒子，“这是香丸，呆会进洞吃了，昨日我说的话在神洞中同样重要。”
扶襄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仔细打量他说这话时的表情，良久，伸手拿了一粒，“村长，我们有的选吗？”
“哈哈哈哈，公子真会说笑，选择权从来都在你们。”
巨娑族人历代守护神洞中的法宝，他们也曾进去寻觅却从没进去过神洞表面的小孔中，神洞排斥他们的污秽之体，傩民最多也只能从裂口进入到一个分叉口处。
“诸位，只能送到这里了，前面我们无法进入。”吴相提着发出迦子叶幽香的暗灯，“我与巨娑族人在外面等候各位恩人。”
“香丸要记得吃，这很重要。”
吴相同其他傩民将灯留了下来，迅速地朝原路退了出去，剩余这些人一个个将留下的暗灯拿起，照向黑暗的四周。
扶襄照向头顶，见微弱的灯光只能点亮不远，而上方的黑暗如同深渊般看不到尽头。她试着喊了一声，发现出口的声音穿透空间不停回响整个山洞许多遍。
这洞竟然这么大，估计暗灯能照的也只不过方寸。
“这有棵树！！”不知从何处穿出的男人惊叹声响彻山洞，带着一遍一遍的回音，这群人在领完灯后就分散开来，如今听到声音后，三两个聚成一团壮着胆子朝那男人的方向去。
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扶襄一直在洞壁附近转悠，发现说话人在自己很远的地方，也不着急了，提着灯慢悠悠地走。
扶襄正听着那边的不时传出询问惊叹声，突然脚步一顿，感觉自己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提灯朝下照去。
幽光照到一颗面部狰狞的人头，舌头当啷的老长，眼珠已经消失，只留黑漆的眼眶面冲向她，头颅里头还扯着什么东西…
死状非常像是祭坛上的那三具尸体。
扶襄用灯杆那头拨弄后脑稀疏的头发，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个汉子大声嚷嚷，“干嘞…这他娘的…是颗神树吧…”
“发…发达了…哈哈哈哈！”柳全举着灯笼看着上方直直延伸进黑暗中的树干，摩挲垂落到地面的叶子，兴奋地张大嘴巴，“这是迦子叶啊！哈哈哈哈原来这灵草是长在树上的！这么大一棵树得多少叶子啊？这下发达了发达了！”
众人听到柳全这话纷纷跟着凑上前去，有的眼尖往地下一照，发现许多的叶子都掉落在地，赶紧伸手装进自己兜里。
汪川看着这群人，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咱们还是先帮忙寻…”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柳全不耐烦地打断他，“大人我看你是真的傻，还真要去找法宝？”
“你我都是凡夫俗子，没有法力傍身，拿什么去找啊？”柳全将摘下来的叶子装进自己腰间的口袋里，“你没听那村长的话吗？号角声后不能出门，他们半夜一定会回去的，咱们趁那个时候偷摸溜走不就好了吗？”
“真是个死疙瘩。”他不屑地撇了撇汪川，横肉下尽显凶相，“不捡滚边去，别在这墨迹。”
汪川默了默，看着神树下头一颗颗紧凑的人头，良久，也走过去拾叶子。
柳全看他那样不禁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装什么装。
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全都低头捡这南洲珍贵的迦子叶，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扶襄这边手中不停，那灯杆不停地戳着后脑，这尸体不知道风干了多久，头发一碰就悉数脱落，干巴的头颅裸露出来，她惊讶地发现那脑袋后头竟然扯着根似触角一样的东西，长长地延伸进黑暗之中，那方向正冲着神树。
她心觉不妙，随即朝神树那边的人喝了一声，“都别捡了，离那树远一点！”
“襄公子不要迦子叶了？不是说要送寿礼…叻叻…”柳全摘的心满意足，口袋束紧后还想再往怀里揣，听到扶襄大喝根本不听，还朝他打趣。
神树的背后一片黑暗，藤条拖动的声音被众人拾叶的声音完全覆盖，三五一团的美人们专心选择叶子，感受到身旁轻微的抖动，还以为是同扶襄说话的柳全，其中一位美人不太开心地回头呵斥，“柳老板…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山洞，不停地回荡其中，于此同时，扶襄感觉自己戳弄的人头突然在地上抽动起来，连接后脑的藤条似有了生命般的迅速挺立，干瘪的头颅与扶襄平视，本来空洞的眼眶此刻却重新长出了眼睛，猩红的双眸骨碌碌转了一圈，直和扶襄对视。
它张开满是獠牙的嘴，长舌粘在地面，像脚一样直直支撑着头颅，对扶襄道：“你的血好香啊。”
神树旁爆发出哀嚎，自神树根茎处开始轰然颤动，四周坠落洞中山石，扶襄手中没有武器，手腕急转暗灯狠戾砸向那头颅，转身就朝空旷的地方跑，“都离树远点！跑！”
直到死了人见了血，这群贪婪的人才明白这颗神树有大问题，手里的叶子也不管了，朝着空地就逃。
“吾祈神灵，焚叶燃光。”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说了句咒诀，紧接着周围气机鼓动，神树最上方黑暗深处腾的一下燃起红光，将山洞全貌隐隐约约地照了个清。
“啊啊啊！全是死人头！”
“救救我，救命啊！”
“山洞要塌了！！！！”
顶部红光照耀下的山洞一片混乱恐怖，巨大冲天的神树躯干呈深浓的褐色，树杈上挂满了无头尸体，而丢失的头颅正垂在空中，张嘴撕咬着神树旁逃跑的人。
疯狂尖叫的美人被藤蔓卷了起来，她挣扎着被那藤蔓头颅一口吞了进去。尖利的獠牙将她脖颈撕裂，舌头卷着身子挂上树干，它嚼着美人头嘻嘻哈哈，“好吃！”
众人被吓的四处逃窜，但他们都是些平民百姓，根本无法躲过长舌的攻击，不是被头顶滚落的碎石砸死就是被一口咬断头颅。
扶襄窜过角落间隙躲着落石，眼睛快速扫过巨树周身寻找着神树命门，不停蠕动的树干掉落成片叶子，她眼尖地发现，就在树干正中间似乎有一个通红的树洞口。
“谁有武器！”她冲着混乱的人群喊，那头扯着元蓝躲避的白衣公子闻言一把掏出怀中的扇子，“我这扇子是铁的！给你！”
铁质扇子张开，携着内劲凌厉扫过，扶襄借落石一登抓住扇子，踩着蜿蜒的藤蔓攀上树干，直接就向树洞口爬去。
飞动的头颅见她爬上来，伸出舌头攻击，扶襄双脚盘住树好，一手抓住舌头另一只手握着扇子狠狠一划！
随着惨叫响起，一颗颗头颅噗通噗通地掉落在地，扶襄手脚并用继续攀爬，脚底树干不知为何竟然非常的晃动柔软，一踩仿佛能出个坑。
“丞相府公子…功夫这般了得？”瞪着猩红双眼攻击他们的头颅见扶襄上了树，迅速转移目标向扶襄奔去，汪川一边狼狈的躲着落石，一边感叹着对扶襄五体投地。
王城丞相府嫡子果然实力非凡。
“真厉害啊…不愧是…”白衣公子正说这话，身边元蓝横了他一眼，他讪讪一笑，“不过不能让她单打独斗，我们去帮帮…哎？元蓝！”
一路不知道斩落多少干瘪人头，扶襄横踩着树枝来到红洞前，手刚要刺下去，突兀间神树疯狂晃动，原本黑深的洞口转动出一只幽绿的眸子。
竟是一只眼睛。
晃动导致扶襄手一偏，直直刺向树干，柔软的树干被捅破，一声凄厉似婴儿的尖叫响彻山洞，神树抖动的越来越厉害，扶襄发现自己盘抱的树干前方伸出密麻的爪子，褐红血液正从树干流出…
这根本不是颗树！这是只大蛊虫！
怪不得她刚才总感觉这树干太过松软，原来这根本就不是树干，而是虫子褶皱肥硕的肉皮！
没时间想其他的了，扶襄又是一刺，这一下直捣进幽绿眼瞳，神树根部的触角直接支撑着站起来，无数人头跟着齐齐哀嚎，不再继续攻击人，全部缩回蛊虫身体之中。
山洞因为蛊虫蠕动落石更加剧烈，眼看着竭力攀爬的枝杈全部收回，扶襄被这虫子甩的脱了手，径直朝原本拔出触角的洞中跌落。
高空坠落总是和她那么有缘。
本以为要摔进洞里的扶襄娴熟地将脑袋护住，却突然感觉到身后靠上一具高大而温热的驱体。
手臂紧扣住她的腰间，呼吸喷洒于颈边，扶襄被痒的偏了偏头，只听她出口的声音带着安抚。
她说：“阿襄，抱紧我。”
脱口而出的话莫名击中扶襄的内心，仿佛自她遥远遗失的记忆中冲出樊笼，她紧贴着元蓝饱满的胸脯上，脑中控制不住的浮出许许多多陌生又相似的话。
那些声音好像再说，“殿下…抱紧我…”
亦或者是…
“妻主，抱紧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尸头神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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