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日晴朗时见面》故里偏安

4、针锋

　　於瞲拧开水龙头，涓涓的水流缓缓落下，砸在白色的瓷砖上。
　　双手合住，接住一捧水就往脸上泼，水花四溅。
　　透凉的水立刻冲散了夏日的炎热。

　　不亚于喝了一口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可乐。
　　於瞲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也不管湿漉漉的手，伸进口袋里捏出小包的纸巾。
　　抽了张递过给边恋渚。
　　边恋渚接过后随意的擦了手，目光落在她身后。

　　“唉唉唉，你看，”边恋渚眼睛放光，小声兴奋的说。
　　於瞲正用纸巾将她的刘海擦干，头也不抬的问：“什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刚刚在树荫下和她们聊天的送水组。
　　每节课都送，每次都被拒。
　　於瞲都怀疑她们实际身份是不是卖水的，来刷KPI。

　　“言放，你刚刚跑了那么久的步，一定口渴了吧。”梁欢宜含羞带怯的看了男生一眼。“这是我们刚刚从小店里买的水，冰的，你喝。”
　　声音温柔清甜，一点都不似在班上逮着男生锤，那幅河东狮吼的模样。

　　於瞲擦发丝的手一顿，跟边恋渚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看。

　　言放站在与她们相隔两个水位的地方。
　　男生穿的是夏季校服，弯腰时显出清晰的脊线。
　　修长的手指弓着按在水龙头上，关上。

　　男生直起身子，望了过去，刚洗过脸的缘故，眼眸黑的纯粹，乌黑的发丝上缀着水珠闪着细碎的光。
　　水珠顺着他眉骨蜿蜒而下。

　　她们这个视角看去，只能看见男生宽大的肩膀，明明侧着看，是薄薄的一片。

　　言放婉言谢绝了。

　　“那我们能去看你打球嘛？”女生也不气馁。
　　“随意。”

　　语气仿佛虚虚漂浮在空中，让人听不出情绪。
　　说完便离开了。
　　“呜呜呜，他好有礼貌，两个人连蹦带跳的到於瞲和边恋渚身边，然后挽着她们的胳膊就晃起来：“拒绝人拒绝的都那么幽默。”
　　“……”
　　是吗？我怎么感觉很敷衍。

　　於瞲象征性的笑了下，拨开两个扒着她的爪子，实在不想听这些少女心事，朝边恋渚说：“你不是要买水嘛？走吧。”
　　边恋渚点点头：“对对对，我们要去买水。”

　　“谢谢你，於瞲。”梁欢宜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是真的不舒服，不是想偷懒，真的来亲戚了。”
　　於瞲都快忘了这茬了，怔住，笑了下：“我又没做什么，倒是你没事就好。”
　　“那个老师真的凶了吧唧的，”边恋渚皱眉，想想就后怕，“感觉都要吃人了。”
　　梁欢宜拍拍胸脯，不带怕的：“我都想好了，他要是真让我跑，我跑一半我就砸地上，直接躺下，装晕。”

　　几个人笑成一团。

　　“走，我请你喝水，”梁欢宜挽住於瞲的胳膊，“谢你仗义相助。”

　　“不用，”於瞲摇摇头，开玩笑的说：“你们是有啥任务吗？逮着人就要请喝水。”
　　“快去看他们打篮球，晚了抢不到位置了。”边恋渚一下子点醒了她们。
　　醍醐灌顶。

　　“哦哦哦，对，那我们先去了。”梁欢宜拉着程佳栗撒腿就跑。

　　处于上课点的缘故，小店里面人并不多。
　　於瞲站在柜子前，摸着下巴思索。
　　纠结自己是喝椰奶还是喝可乐呢。

　　身后传来少女兴奋激动的声音：“你说我给他送水，他会不会喝呀，会不会说谢谢你。”
　　“当然啦，他可有礼貌了。”同伴宽慰到。

　　於瞲不经感慨：少女总爱脑补。
　　脑子灵光一闪而过，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打开柜门，挑了瓶椰奶和最贵的水中贵族。
　　於瞲抱着两瓶水，激动的跑去跟正在挑零食的边恋渚说：“你说我给齐理送水，他会不会喝呀，会不会说谢谢我呀。”
　　边恋渚头也没抬，拿了包蟹黄面，又拿了两包小滑头。
　　笑得像个大滑头：“当然啦，齐理那么有礼貌。”

　　显而易见，也听见了刚刚的对话。
　　公式对了，拿着数据就是套。

　　“哎呀！”於瞲娇嗔了下，“这多难为情呀！”
　　然后抱着嗝嗝嗝的痴笑出来声。

　　“齐理同学这个给你喝。”
　　於瞲把发丝别到耳后，满脸娇羞的把水递了出去。
　　“啊，这是於同学送的水吗？”边恋渚浮夸的演，惊讶的双手接了过水，粗声：“谢谢於同学的水，那等下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这多不好意思呀，”於瞲扭扭咧咧。
　　去篮球场的路上，於瞲一直在练习怎么把水送出去。
　　等到了室内体育馆。
　　於瞲就怂了。
　　人很多，看台上几乎坐满了。
　　高一军训的占了一大半，军绿色的迷彩服看的人眼花缭乱。
　　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什么军事基地了。
　　不是，老师不管管吗？军训可是头等大事！
　　於瞲哀怨的望着边恋渚，准备往外走，消沉：“算了吧，我不敢。”
　　“怂啥呀！”边恋渚将她转过去，往前推：“别怂！”
　　两个人最终还挤上了看台，勉勉强强找到个空位，和边恋渚挤挤，坐一个位置。
　　两个女生齐齐眯眯眼往场上看。
　　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
　　似乎是她们班的男生对言放他们班的男生。
　　於瞲忍不住的扭头，礼貌问旁边女生：“你好同学，这是在比赛嘛？”
　　“对，九班和理重班。”
　　？还真是。
　　她们班那群柔弱书生跟理科班壮汉打？
　　这不没有悬念嘛？
　　“图啥？”边恋渚吐槽：“这不找虐嘛？”
　　“没，”旁边女生回应，“好像理重匀了几个人给十班。”
　　“匀了谁？”边恋渚激动，然后压低声音跟於瞲说：“这你不就有理由送水了嘛？说辛苦你帮我们班打比赛啦！”
　　於瞲：“！”
　　旁边的女生思索一下，指了指里面的人：“这个和言放。”
　　於瞲定睛一看：“！”
　　然后克制的礼貌说了声：“谢谢。”
　　齐理。真的是齐理。
　　於瞲没忍住拉着边恋渚的手激动的跺脚。
　　虽然是个自发组建的比赛。
　　但是五脏俱全，有裁判有计分板。
　　於瞲不太看懂篮球。
　　只能眯起眼看计分板。
　　13：18
　　分差还挺大。
　　旁边女生见她一脸迷惑，好心的补充：“理科比分领先，虽然言放很厉害，那个男生也厉害，但理重好几个都是校队的，再加上他们本班的配合好，之前比分更大，刚刚言进了两个三分才把比分缩小。”
　　於瞲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谢谢。”
　　集体荣誉感在作祟，於瞲难得的希望言放能进。
　　球鞋与木地板摩擦，球碰碰的砸在地上。
　　汗水挥洒，篮球场上的男生都神情认真，荷尔蒙肆意挥发。
　　几个来回，比分渐小。
　　她们班和言放之间的配合也越发的熟练。
　　22：21
　　还差一分。
　　言放目光凌厉的盯着对方的防守，另一只手低低的拍着篮球。
　　球砸在地上，咚咚咚的作响。
　　连着她的心也在噗通噗通的响。
　　理科班防守的很严。
　　死死的拦住了言放。
　　齐理跑在左外侧，比了个手势。
　　言放侧头看了一眼齐理的位置，倘一然瞄准他侧头的空隙，伸手去截断。
　　言放仿佛有预感，快速运球，然后做了个假动作，他们以为要传给齐理，注意力也被转移过去。
　　一个漂亮回手，转背，突破重围。
　　倘一然反应也快，直接转身去截断。
　　但还是慢了一步，言放直接跳起来扣篮。
　　一闪而过的腰线。
　　篮筐被扣的猛烈摇晃。
　　哨声吹响。
　　伴随着下课铃声。
　　人群中爆发猛烈的欢呼。
　　於瞲和边恋渚也惊喜的瞪大了眼。
　　这就是赢的感觉嘛！
　　文科班几乎没赢过，场场都被打爆。

　　言放额头汗沿着轮廓滴下，衬得眼眸越发清亮，笑着和其他人碰了碰肩。
　　倘一然甩了甩头发上的汗，走过来轻捶在言放身上，笑骂：“你们两个叛徒，还做假手势，打这么狠！”
　　“还有你，”倘一然抓住齐理就一顿蹂躏。
　　齐理也不恼，笑的温和：“实力。”
　　“来来来，单挑。”倘一然明显不服气。

　　“哎呀，哥的魅力无限啊！”李成望着学妹送来的目光，很是享用。
　　“我说我们四个就应该组个宣中f4，原地出道，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智商，是吧，老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搁韩团里，咱们这叫完颜团！”
　　齐理点点头，丝毫不反驳：“对。”
　　倘一然搂过齐理的脖子，吐槽：“又犯中二了。”
　　“言放呢，就勉为其难的让你当个ACE。”
　　“神经，”言放淡淡一眼。

　　倘一然嗤笑一声：“说得好，说得妙。你要是说屎好吃，齐理都能笑着点点头，说你说的对，并给你挖十斤来。”

　　“挖不了，没空，”齐理说：“得学习。”

　　有早就侯着的小女生结伴小步上前，打开袋子，羞涩的说：“你们喝水吗？买了很多，都有份。”
　　似乎是怕被拒绝，聪明的每个人的份都买了。
　　於瞲握着边恋渚的手，手心出来薄薄一层汗，急急忙忙跑了下来，刚走到球场边缘。
　　就看见这一幕。

　　转过头，焦虑：“她都送了！”
　　“刚才让你赶紧下来不下。”
　　“我紧张蛮。”

　　言放指了指篮球框下的水，“刚买的，还没喝。”
　　那女生又不死心的举了举袋子：“还……还有很多。”
　　言放笑着婉拒了。
　　齐理也摇摇头，“谢谢。”
　　倘一然拿了两瓶：“谢了，同学。”

　　於瞲眼底的光灭了。
　　边恋渚急急忙忙安慰：“他们送的是有点甜！你这是水中贵族！贵！送！”
　　於瞲沮丧个脸，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算了吧，到时候他说他有水了——”
　　话被打断了。

　　“於瞲？你不会也是来给理科班送水啊？”章堂智嗓门很大，“不是，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场上有若有若无的视线瞄过来。
　　“没，没，没……”於瞲不小心跟齐理对视上，低下头，瞎扯：“我来……我来卖水的，水中贵族。”
　　“小本买卖，十块钱，要不？”於瞲又抬起头，坚定坦荡：“本班人打八折。”
　　“……”
　　“玉露琼浆啊，”章堂智震惊：“我还是去喝免费的吧。”
　　於瞲松了口气，都不敢在看过去，拉着边恋渚就准备往教室跑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