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世之梦》桫柳

53、第 53 章

　　“是，母亲。”高夫人低下头，继续为高老夫人轻柔地捶腿，心中却如同翻涌的海洋，思绪万千，难以平息。

　　此时，高灵玉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闺房中，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神色中带着几分惊恐与不安。她刚刚又从那个诡异的梦境中惊醒，梦中的自己站在悬崖之畔，四周被浓厚的迷雾所笼罩，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深情地呼唤着“玉儿”，劝她不要跳下。那时的她是如此绝望，即便现在回想起来，梦中的那份无助与哀伤依旧让人心疼不已。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隐隐作痛。

　　“小姐，您没事吧？”一个身着翠绿衣裳的丫鬟急匆匆地走进屋来，脸上满是关切与焦急。这丫鬟名叫菊芳，是高夫人院子里的得力助手，今日被特意派来照顾高灵玉。

　　高灵玉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缓缓坐起身来，目光在菊芳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陌生。她轻声问道：“翠枝呢？”

　　菊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回答道：“回小姐的话，我是夫人院子里的菊芳。翠枝姐姐因为昨日没有照顾好小姐，被夫人责罚了，已经给了她卖身契，让她回家去了。”

　　说着，菊芳将手中的茶水递给了高灵玉。那茶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如同山间清泉一般，让人心旷神怡。高灵玉接过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她的目光落在了菊芳手中的丝帕上，那丝帕上绣着一朵兰花，精致而优雅，宛如一位娴静的佳人。她不由得赞叹道：“这丝帕真漂亮。”

　　“谢谢小姐夸奖。”菊芳羞涩地笑了笑，将丝帕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高灵玉沉思了片刻，吩咐道：“你去将我放在妆桌上右角那个盒子拿来。”

　　菊芳闻言，立刻走到妆桌前，将那只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紫檀木盒拿了过来。高灵玉轻轻地打开木盒，里面摆放着几只素雅的钗子和几只银光闪闪的镯子。她精心挑选出其中的三只素钗和四只银镯子，递给菊芳说道：“你将这三只钗子和四只镯子拿给翠枝，告诉她让她回家好好过日子。等有机会，我再将她接回来。”

　　“是，小姐。”菊芳接过东西，用帕子仔细地包好。转身走到门口，又犹豫着走了回来，神色中带着几分忐忑：“小姐，夫人说这次宫宴很重要，所以……”

　　高灵玉看着菊芳那担忧的神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一个人跑出去了。”

　　其实那天，她只是在院子里偶然听到了与梦中相似的声音，刚出院子就遇到了高其晟。那个声音的主人，自称叫沈震。嫂嫂说他是大理寺卿，是个克妻的男人，让她离他远点。想起沈震那双深邃的眼眸，高灵玉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

　　另一边，沈震正站在书房中，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墙上的画作。那画作上的女子，与他梦中之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谷风站在一旁，看着沈震那深沉的神色，不由得开口说道：“大人，咱们的人今天去高府，想找高小姐问话，但都被高夫人给挡了回来。”

　　沈震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高家这个姑娘好不容易找了回来，自是看得紧。让你查的高府的事，查得如何了？”

　　谷风闻言，立刻回答道：“回大人的话，高府近来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半年前高小姐入府后，有一些下人因为各种原因被遣散了。”

　　“让人好好查一下那些遣散的下人。”沈震沉声道，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是，大人。”谷风应声答道，心中却也不禁为高小姐的遭遇感到几分好奇。

　　沈震转过身，接着问道：“高其晟的关系网，你查清了吗？”

　　谷风闻言，立刻回答道：“回大人的话，高其晟是高家的远房亲戚，不过他心思并不在读书上。听说他之前骚扰过高小姐，后来被高将军收拾了一顿。这次高将军不在府上，高其晟似乎又要找高小姐的麻烦，后来被高小姐给打了一顿，就老实了！”

　　沈震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还是这么泼辣，别的学子怎么说他？”

　　谷风闻言，也笑了起来：“别的学子只道高其晟此人看着高调，但其实内里没什么真才实学。刚开始他还吹嘘自己要攀高枝，后来就不怎么说了。不过近来，听说他似乎又活泛了起来，出手都十分阔气。而且他与红椒馆的彩屏姑娘十分相熟。”

　　沈震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一会儿去趟红椒馆。”

　　谷风看着正往外走的沈震，提醒道：“大人，今日，宫中有春日宴。”

　　“不去。”沈震边说边向外走去，他向来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宴会。然而，谷风却追上几步说道：“大人，今日的春日宴是崔妃娘娘恳请陛下举办的，据说高府也在受邀之列。”

　　沈震闻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想起那个与他梦中之人相似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回府换衣服，参加春日宴。”

　　今日的宴会，崔妃特意将地点选在了风景如画的皇家园林。春日里，园中的花儿竞相绽放，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胜雪，彩蝶在花间翩翩起舞，为这场盛宴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大唐的子民素来热爱蹴鞠，男人们在宽阔的场地上挥汗如雨，尽情享受着运动的快乐，妇人们则坐在下方的凉亭中，一边欣赏着这场激烈的比赛，一边低声议论着自家女儿的未来。

　　当然，她们在看热闹的同时，也不时地将目光瞄向崔妃身旁那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崔妃今日身着一袭明黄色的宫装，头戴金钗玉饰，看起来贵气逼人，宛如一位尊贵的皇后。她正笑靥如花地与一旁的高夫人闲聊，而高夫人身旁坐着的，正是今日这场宴会的主角——高灵玉。

　　高灵玉身着一身粉嫩的色彩衫，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头上的饰品虽简单，却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气质。那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让人无法忽视。毕竟，她是高将军的亲妹妹，掌握着西域的命脉，更是即将与睦王成婚的尊贵女子。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透露着一种从容与优雅，让人心生敬意。

　　然而，在场的夫人们关心的可不是这些，她们只是小声地议论着：“这高小姐，怎么长得和沈夫人一个样！”

　　“可不是嘛，我刚才没看到颜三夫人的样子，简直活像见了鬼！”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颜府的三夫人，只见她正低着头，神情有些恍惚，仿佛被什么心事所困扰。旁边的夫人与她搭话，她也只是敷衍地回应了几句。

　　“不过听说这高家找回来的姑娘，是半年前才认祖归宗的。那个时候，沈夫人不是……”

　　“我听说啊，沈夫人失踪只是一直没找到，你们说会不会……”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她们：“大理寺卿沈大人到！”

　　一听这声音，大家立刻停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入口处，等着瞧一出好戏。她们心中都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想要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大理寺卿，会不会对这位与高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产生什么特别的情感。

　　此时的崔妃，正与高夫人热聊得欢。她刚一见到高灵玉时，也着实吓了一跳，这姑娘怎么和沈震那个失踪的夫人长得一模一样。但经过交谈，她发现她们二人性格迥异，这姑娘应该不是沈震那失踪的夫人。只是不知道沈震见没见过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好奇与担忧。
　　正当崔妃心中暗自思量，手中轻摇着镶嵌着碧色翡翠的团扇之时，沈震已步入那装饰华丽的会场。他目光一扫，落在高灵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今日的高灵玉，妆容精致，未戴往常的幕帷，一身淡雅装扮，衬得她清丽脱俗，与往日大不相同。

　　“臣，拜见崔妃娘娘！高夫人！”沈震行礼，声音沉稳有力。

　　“沈大人近来公务缠身，未曾想今日能在此相见，真是让本宫意外。”崔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言语间透露出几分客套与好奇。

　　“回娘娘的话，臣此次前来，实则是为公务。”沈震言罢，目光转向高灵玉，“高小姐是近日那桩谋杀案的证人，大理寺官员多次造访高府，却屡遭拒绝。今日闻高小姐在此，特来请高小姐回大理寺一趟。”

　　高夫人闻言，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高灵玉腿上，轻轻摩挲，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前日之事，玉儿已向沈大人说明白。她一个姑娘家，回家还病了一场。今日天气甚好，又蒙崔妃娘娘盛情相邀，才得家中婆母准许出门。还望沈大人莫要吓着玉儿。”

　　“高夫人……”沈震欲言又止，却被一旁的睦王打断。

　　“今日春宴有蹴鞠比赛，沈兄既然来了，何不下场一试身手？这案子嘛，急不来的。”睦王边说边将沈震拉至一旁，还不忘朝高灵玉的方向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沈震被睦王拉走，会场下的夫人们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紧紧盯着睦王与沈震的背影，心中期待着即将开始的蹴鞠比赛。

　　“这高小姐与沈大人，怕是早已见过面了吧？”一位夫人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揣测。

　　“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好像并不熟悉。”另一位夫人疑惑道。

　　一旁的胖夫人接口：“这高家小姐，怎会与沈大人熟悉呢？”

　　“瞧睦王那眼神，这睦王妃的位子，怕是高家小姐坐定了。”又一个夫人小声说道。

　　“那沈大人，不会真的再娶高小姐吧？”一个年轻的夫人满脸好奇，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其他夫人闻言，纷纷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神色。这高小姐，出身将门世家，手握重权，身份尊贵。且不说沈震已丧七妻，单凭高老夫人的性子，怎会将自家姑娘许配给他？

　　此时，坐在人群中的姜家四夫人，却是暗暗松了口气。想起之前与韩家的婚约风波，姜家主母曾见过沈震，对其颇为满意。曾暗中打听，却得知沈震对亡妻用情至深，一直在寻找她的踪迹。这其中的曲折，又有谁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