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世之梦》桫柳

23、第 23 章

　　“沈寺卿这又是送人，又是救人的，所谓何事？若是婚约之事，你且放心，待我回家，处理过家事后。定将此事向陛下禀明，还沈寺卿一个公道。”
　　孙女逃婚，却是要给人家一个公道。
　　“颜尚书说重了，自古婚姻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讲究缘分与心意。颜小姐并不想嫁于我，我事前并不得知晓，既然现下已然如此，我也不会追究。”
　　“那沈寺卿，您这是……”
　　“其实，我的夫人，也是颜府的人！”
　　颜真卿有些糊涂的瞧着沈震，心道这是唱的哪一出。人不是在这吗，怎么他家里的还是颜家的娘子，他颜府上没有多出来未嫁的啊。
　　沈震却是又给颜真卿续上茶，道：
　　“此事，已有外人参与，我怕会危及夫人的性命，还望颜府成全！”
　　颜真卿仔细的想了又不想，不由得疑惑的道：
　　“难道是如芝、清儿？”
　　沈震却是道：
　　“不论她是谁，她即入了我沈府的门，都是我沈震的夫人，我定要护她的周全！”
　　马车上，瞧着向东而去的颜真卿的马车，谷风低声道：
　　“大人，太子殿下可是一直想拉拢颜尚书的。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这样？”
　　“颜真卿是个忠臣，他只忠于皇上。所以不管谁当皇帝，他都是忠心的。只要我那侄子能当上皇帝，颜真卿必然会向着他。”

　　没过几日，长安城最大的八卦，莫过于颜府。
　　颜家二少爷颜迁的夫人杨氏，背夫偷人，与总管周继有了私情，二人均被打死。颜真卿以二儿子不孝为由，将其逐出家门。
　　即是不孝，这官也不能做了。
　　颜迁跪在颜府的大门外，嗷嗷大哭，却被颜真卿扔出长安，永不准其进入长安。
　　颜迁的小女儿，念其年幼，放还老家，由叔伯做主，嫁与当地一商户。
　　沈府当日便派人上门，对颜府之事深感惋惜。但颜府只道嫁出去的女儿，不用管娘家之事。且此事，与沈夫人无关。
　　沈夫人，是颜家最宝贵的孙女，与颜迁这个逆子无干。一时间，众人吩说，沈夫人并非二老爷的女儿。
　　弄得大家不知所以。
　　而此时郊外的一处官道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颜如玉掀开车帘，瞧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长安一眼，便放下车帘。
　　“如玉，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陶远紧紧抱着颜如玉，如实的道。
　　韩皋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但身旁这个身着一身白色竖领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扇子，腰系青色腰带，上面点缀着数颗玉石，脚踏云锦靴，脸上面却着一个半面具的人。虽面具常有，但这般英俊的二人，后面还跟着随从的，却是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韩皋感觉自己今日出门，就是没看黄历。本来吗，因着上次他表妹被找到的事，他亲来沈府感谢沈震。结果沈震不在，他便一路小跑的去了潋月阁，想着顺便和她说说上次红椒馆杀人案的结果。
　　结果，却被颜如芝给拉到大街上，因着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节。可是，他带着沈震的新夫人来这里，沈震会不会秋后算账啊。
　　听说沈震特别宠爱这个夫人，因着失踪案办得好，陛下给他的赏赐，他都拒绝了，只向陛下讨要了进贡的兰花——紫玉蝶。
　　听说这盆兰花，为南国进贡，花开似蝶，一开一纵，紫气升腾，十分漂亮。就连一向不喜欢花的南平公主也瞧上了，但是陛下却没有送给她，还引得南平公主一阵的埋怨。
　　且听说沈震是为其夫人讨要，而这次，也多亏了沈夫人，才找到那些贵女。陛下先是调笑了沈震一番，便答应了。
　　气得南平公主在寝宫内，连砸十几只花瓶，估计昭晖驸马又要遭殃了。
　　颜如芝边走边瞧着两旁的景色，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七夕节。她在现代的时候，看古书，知道这一日，可是十分热闹的。
　　长安有宵禁一说，只上元节除外。但听闻今年陛下圣恩，这一日也解了宵禁。
　　她正想着如何能出来观看这一长安盛景，可沈震不在府上，恰好韩皋来了，她便以还人情为由让韩皋带着她来了。
　　七夕，也叫乞巧节，不同于现代的情人节的单调，乞巧节自西汉开始，发展到后来，几乎成为了女子们的一项专属节日。
　　据小满说，每年的这个时候，家家的女儿们都会穿针乞巧、喜蛛应巧。而有些妇人，更是会在这一日种生求子。
　　小满，是沈震给她的丫环。据说是他以前将士遗孤，身上有些功夫，还可以保护她。
　　此时的颜如芝才知道为何沈震武功那么好，办案一点都不留情，合着这家伙以前上过战场，杀过人。
　　而此时的小满，却也是满眼震惊的瞧着四周。
　　“夫……郎君，好热闹啊！”
　　小满刚要说夫人，立时改口道郎君，颜如芝现下是男装。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一清凉的女声传了过来。几人被那女子的声音叫住，但见一明眸少女，一身着白粉相间襦裙，黄色半臂，一只金玉步摇点于发髻间。
　　“采玲，你怎么在这？”
　　听着这话，颜如芝心道，原来这就是韩皋的庶出妹妹，韩采玲，现年十六岁，与她同岁。
　　“今夜是女儿节，我本约了念荷一起来的，但刚才走散了！”
　　边说边瞧着颜如芝，不由得道：
　　“好俊俏的郎君，就是遮着半边脸，你是我哥哥的好友？”
　　“在下姓颜，韩兄的好友！”
　　颜如芝立时自我介绍道，韩采玲却是道：
　　“颜哥哥，听着你的口音，你不是长安人士啊！”
　　“采玲！”
　　韩皋听着颜如芝的回答，心知她并不想让妹妹知道她的身份。但采玲却一直在追问，不由得出言禁止。
　　颜如芝却是大方的道：
　　“无妨，我确不是长安人，我在江南长大，这次，是来投亲的。恰好遇到这七夕节，都说曲江流饮，自是想来观赏一翻！”
　　听着这话，韩采玲却是立时接话道：
　　“那颜哥哥可真是赶得好，今日曲江河畔放河灯，姑娘们以歌会郎，郎君们以诗会友，连平康坊的姑娘们，也会歌舞一番，好不热闹，不若咱们一同前往！”
　　瞧着韩采玲那精彩的眼神，颜如芝转向一脸不情愿的韩皋道：
　　“好啊！”
　　七夕节，牛郎织女相会。一般，往常年都是下雨的，传说是为了方便喜鹊结桥，让牛郎与织女相会。
　　不过今年他俩估计是聚不上了，但见满天星辰，月牙挂于树梢上，树下聚满了男女。
　　他们各色行装，男的俊，女的俏。还有脸谱，杂耍，小吃铺。而江上，更是停满了船只，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郎君，你瞧，那边有卖荷花灯的！”
　　小满头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还是在晚上，灯火通明，特别高兴。颜如芝也是头一次，十分的兴奋。韩采玲更是像个导游一样，每一样都给他们介绍。
　　几个人玩得不亦乐乎，韩皋都将沈震给抛到脑后了，还买了个面具给大家带着玩。
　　“采玲，你怎么在这，让我一顿好找啊！”
　　颜如芝几个人玩着玩着就去了江边，但见一妙龄女子正于江边，身旁却是站着一个俊朗的男子。
　　“睦王！”
　　韩皋立时拉着几个人行礼，睦王却是道：
　　“本王此次只是到此一玩，不必拘礼。”
　　“念荷，你怎么在这啊！”
　　韩采玲立时上前，与那女子道。那被叫念荷的却道：
　　“刚才我们被冲散了，我恰好遇到了睦王。”
　　杨念荷边说边低头，用眼角的余光瞧着一旁的睦王，一脸的爱慕之形。
　　韩采玲却是拉过杨念荷，小声道：
　　“你是不是故意偷跑去找他的？”
　　声音虽小，但在场的人却是都听到了，引得杨念荷一阵脸红。轻推了下韩采玲，瞪了她一眼。
　　睦王李述，代宗的第三个儿子，人称睦王或三王，母亲是崔妃。这个叫念荷的便是睦王的表妹，杨度是其父亲。
　　前不久，那起失踪女子的案子里，就有她。杨度表面上是崔妃的表哥，不过似乎是出了三服的那种亲戚，不过杨度却是崔妃娘家中比较得用的一个。
　　这是韩皋平时在她面前嘀咕的。
　　“这位郎君，可是姓颜？”
　　睦王瞧着颜如芝，不由得道。颜如芝瞧着这个陌生的男子，似乎并未见过，但嘴角却是弯起，双手一拱，道：
　　“上次，你在红椒馆智破杀人案，我也在场。你这面具，却是让人记忆犹新！”
　　睦王解释道，颜如芝却是拱手道：
　　“我自江南而来，对这边的气候还不是很适应，脸上起癣，怕惊着旁人，望睦王见谅！”
　　“颜兄客气了。我大唐民风开放，颜兄自也是另具一格。”
　　正说着，却听得一阵丝竹之声，但见得一灯火通明的船头，一女子正迎风而唱：
　　“渌水明秋月，南湖采白蘋。
　　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