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止十八岁》桓亦

24、寂寞中秋一

　　邵泽晚饭的时候被一个女生拦了一下，女生挺有气质的，但他除了感觉她怪漂亮的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女生自我介绍了一下，邵泽略有些印象，就是李老师要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应该吧。

　　邵泽从来没那么拘谨过，女生也是有些强势的那种，感觉邵泽很“老实”，是她很喜欢的性格。

　　并且她认为自己的条件完全没得挑。

　　邵泽不想多纠缠，就说他已经谈好相亲对象了。

　　女生竟然不信，说看他的样子一看就是撒谎的。

　　又有些唬人地说了些心理学的知识以及听着挺高级的判断，邵泽的反应更想刚刚说谎的人了。

　　邵泽总感觉这女生有种志在必得的感觉，他还是明说吧，就说他不想找对象，但女生却仍然不打算放弃，说也可以先交个朋友。

　　难缠的人邵泽已经遇到一个了，不想再招惹第二个，他婉言拒绝了。

　　邵泽都想说他还有个八岁的儿子了，这姑娘应该不至于把自己委屈成那样了。

　　暂时没让这姑娘绊住以后，邵泽松了口气，想想家里的那个，直叹气。

　　十八让他去买些蛋挞皮和鸡蛋。

　　面粉和糖一类的东西上次十八备了很多，目前不着急添。

　　他应该又会有很多吃不完的失败品了。

　　-

　　但是十八却没让他失望，味道还不错。

　　烤箱有两层，十八做了很多蛋挞，邵泽觉得吃多了就有点太甜了。

　　但是十八是吃多了觉得越好吃。

　　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了一眼，想不到这个点谁会来，蹭饭都没得蹭吧！

　　“邵老师，是我。”

　　十八皱眉，小声问是谁。

　　“五楼那个，不赶紧进屋去。”

　　十八没跟小孩……这个“小孩”好像也就比他小一岁，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把自己当成三十岁的人了。

　　那他也不会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

　　他拿了两个蛋挞进了屋，将门虚掩着，坐在床头，好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邵泽去开门，把人领了进来。

　　“好香啊！”

　　邵泽听到后笑了笑，他没少领他给的零食，当然也不介意并且挺乐意分他一些吃的。

　　学生也不客气，但他也是已经吃了饭的，挺饱的，但也不是不能吃几个甜点。

　　十八想着自己毕竟也吃了人家那么多零食，给他点吃的也没什么。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讲究“充分利用”，开学以后肯定也依然有不会的地方，并且高三的复习题也比之前的难一些，所以就又来问邵泽了。

　　十八感觉这人以后可能会经常来，说不定一待就得待半小时，指不定晚上还来。

　　不过他之前晚上都是十点五十才下自习，班主任还让他们在教室再留到十一点，他一般都多留半小时，十一点二十才出发回寝室。不过这人不是他学校的，又是走读生，他不确定他会不会在学校留一会。

　　不过不管他留不留，那到家也十一点多了吧，邵泽没睡也差不多了，怎么可能会再给他讲题？

　　现在想想，都是生计所迫，因为初中不可能有人补化学，那就只能再回顾一下高中的知识，然后去给高中生补课了。

　　邵泽真辛苦。

　　但十八听着，外面在探讨的，像是物理啊！
　　那这，可以啊！

　　高三物理也信手拈来？他真是强的可以了！

　　但是十八感觉很无聊，他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八分钟，他就听外面两人在那讨论物理题，他都有点困了。

　　不是，这人一句“邵老师”就过来了，收不收费的事都是小事，可是这是他的邵泽！他的家！

　　不行，每天损失二十分钟，一个月得浪费多长时间啊？

　　十八感觉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但该找什么理由拒绝呢？

　　他们家对邵泽也都挺不错的，这样拒绝未免太过小气，可是十八又不可能出去，他要气死了。

　　以后让他们打视频交流，不要再面对面交流了！

　　好学生终于走了，十八出了卧室，都有些震惊，说：“他是问题目还是蹭饭来了？都吃完了？你也不看着点！”

　　十八也有些不高兴，因为那个时候想让邵泽先吃，他自己都没吃几个呢。

　　邵泽无话可说，因为确实是他没看住那小孩，专注于物理题呢，谁管那小孩吃了几个蛋挞。

　　十八看着邵泽的心虚样，有些气愤地说：“不许他来了！”

　　“不至于，那回头我给你做。”

　　邵泽是真感觉这东西简单。

　　“那不一样。”
　　“……那不然他做？”

　　这更不可能了。

　　十八仍不高兴地把垃圾收了，告诉自己算了。

　　那好学生肯定是要再来的，连邵泽的作息都问好了，邵泽不想如实说，但又不能显得他那么小气，所以以后中午可能就要被好学生缠住了。

　　十八冷笑。

　　更好笑的是，他们的“酬劳”竟然是请邵泽去他们家吃饭！

　　而且预计的还是国庆的一天，那那个女大学生肯定也回家了，又能让邵泽和她吃饭“叙旧”，这家人怎么就那么会盘算呢？

　　十八很不高兴，但这顿饭不是很能推的掉。
　　就更不高兴了。

　　“你要是去，就说你因为肝有问题吃的药有头孢，半根烟半滴酒都不许碰！”

　　“……尽量，不过应该不会。”

　　十八有些烦躁，但他不会把气撒在邵泽身上，就只能自己在心里抱怨。

　　偏偏邵泽那个缺心眼的不知道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的，也没说过来问问他。

　　这让他更有些生气了。

　　怎么说呢，十八生气了不缠人，不生气了缠人，邵泽会去哄吗？反正不是他惹的。

　　……

　　今年的中秋在国庆前几天，邵泽以往都要和爸妈一起过，自从邵泽工作以后，爸妈就回了乡下，和爷爷奶奶在一起，还开了个小超市。

　　这是十八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事，怪温馨的。
　　不知道他那个世界会不会这样，不过他觉得应该不会。

　　但其实邵泽也不是很想回去，因为当时和家里吵的挺厉害的。

　　但十八还是劝他去，毕竟爸妈就他一个儿子。

　　邵泽也难得听劝。

　　正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

　　十八倒是依旧没有多想爸妈，他有点想爷爷奶奶了。

　　毕竟，大孙子命根子嘛。
　　爷爷奶奶对他都很好，而且他又是留守儿童，难免会多疼他一些。

　　邵泽也能看出来，但他最多让十八远远地去看一眼，但那样好像还不如不看。

　　十八拒绝了。

　　老板们回家过节，关门三天。
　　据说国庆还要关。

　　十八感觉她们渐渐忘记了开蛋糕店的另一个很重要的目的，不是还要赚钱吗？

　　过节的时候她们就关门，法定节假日是一个不落下。

　　不过也好，因为邵泽国庆的时候也会放假，他们还能出去玩玩。

　　邵泽提前打电话回去说他中秋的时候回去，电话那边的人可能有些没想到，语气也有些变了，邵泽的语气也跟着变了。

　　听得十八心情也怪复杂的。

　　而且爷爷奶奶知道了以后就让邵泽早点到家，所以邵泽应该很早就要回去了。

　　十八舍不得。

　　即使就走两天他也舍不得。

　　十八懒得出门，前一天晚上他让邵泽带他去超市买了些吃的。

　　一些泡面和速冻食品，邵泽没像家长一样说什么，十八拿什么他都没吱声。

　　“你这几天是都不打算出门了是吧。”
　　“对啊！”

　　拿的时候也没感觉自己拿了多少东西，但就是很快就填满了篮子，结账的时候那价格也挺美丽。

　　蛋糕店是自营店，所以工资都是老板给十八转账，所以十八也是“有钱人”了，他坚持要自己付钱。

　　邵泽也没理由和十八客套，就让十八付了。

　　两人拎着东西出了超市，然后回家了。

　　十八还是有点想乡下家里的两个老人，晚上都变得沉闷了不少。

　　“关灯了！”
　　“嗯。”

　　十八抱着邵泽的胳膊，侧躺着把脸靠在邵泽胳膊上。

　　……

　　第二天十八醒的时候不是被邵泽吵醒的，但他那个时候好像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很轻的关门声，那个时候邵泽应该已经走了。

　　他继续睡，却是做了个挺有意思的梦，并且梦里他就快要把那个貌似喜欢他的人梦成邵泽了，结果楼道里就响起了几个小孩的奔跑声，以及那跟炮仗似的喊声，边喊边让屋里的人快开门。

　　并且那拍打铁门的声音跟枪响似的，十八根本忽略不了。

　　十八就这么被吵醒了，还被吓了一跳，并且他感觉他都没睡着多久。

　　“开你爹啊！”
　　十八气愤地骂了一句。

　　才几点？
　　才八点！

　　放假时间八点就在那大喊大叫，希望那几个小孩每天都睡不了懒觉。

　　并且，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梦，那是怎么样的一个美梦啊！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发展发展！

　　十八气得要死，真想给他们都从这甩楼下去。

　　邻居终于开了门，边笑着说客套话边把那些晚辈都请了进去，那声音大的跟嗓子里装了扩音器似的。

　　但是房子隔音也挺一般，十八还是隐约能听见那些小孩咋咋呼呼的声音。

　　睡意全无，十八幽怨地睁开眼，去摸手机。

　　好啊，谁家这个时候幽怨地过节？

　　十八感觉有点热，因为邵泽把风扇关了，可能是因为今天阴天，邵泽怕他会冷。

　　想到这，十八的心情才略好了些。

　　但是屋里也有些闷，不开风扇有些难受。

　　但开了又有一点点冷，即使盖空调被还是有一点点热。

　　算了，冷点就冷点吧。

　　十八给邵泽发信息吐槽了一下，邵泽还没回他，估计在骑车。

　　十八把程序都退出，看着手机里稀少的软件，感觉看什么都没心情。

　　没过多久，楼道里又响起了声音，应该是不打算回家的人来找他们同样不打算回家的朋友了，同样吵的很。

　　因为十八真的做好了在屋里一直窝着等邵泽回来的打算，所以他昨天晚上就把家里清扫了一遍，确保他这两天能不用出去倒垃圾什么的。

　　工作群里的信息让十八再一次点开了那个绿色的软件，说实话他一开始以为那个提示音是邵泽的回复。

　　看到是群里的消息以后他有点失落，刚点开群聊，就是几个礼炮在屏幕里炸开，十八笑了笑，然后跟着在下面评论了“中秋快乐”的祝福。

　　十八列表里的人少得可怜，准确来说除了两个“邵泽”就是当时加的二老板的微信，以及一个工作群，然后就是几个的软件刚下载的时候有的对话框。

　　十八不是很想在群里聊天，老板们这会儿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所以没事干，就在群里聊的很欢。

　　十八：我留守儿童，这对我来说不算节，不用过。
　　这是一句明显地开玩笑的话。

　　十八不想继续聊了，但一时找不到理由，所以他只能扫一下兴了，直接发了一句：我有点事，你们聊。

　　然后把群聊的免打扰打开，去看邵泽和他的聊天记录。
　　背景图片是当时过生日的那张图，十八一直用着，一开始是只截了他自己的那部分，来欣赏他的帅脸，现在则是两个人了。

　　很早之前就是了。

　　欣赏继续他和邵泽的帅脸。

　　十八：还没到？还不回消息？

　　十八发完消息以后就看着屏幕，等邵泽回信息。

　　很快，邵泽回了两个字“到了”。

　　那应该也是刚到没多久。

　　十八笑了，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打字回信息。

　　但邵泽没和他说多久，他在家里也有他的应酬，因为他二叔一家好像也在。

　　十八不知道因为那事他二叔和他们家关系怎么样了，只是他印象里的二叔对他还挺好的。

　　又无聊了，十八感觉心里沉沉的，对什么都没什么兴趣，甚至也不太想吃东西。

　　十八盘腿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茫然极了，然后可能是外面突然想起来的什么声音吓了十八一下，他才回过神，然后看了一眼手机，竟然，才过去三分钟？
　　他感觉十三分钟都过去了。

　　唉～

　　十八下床去洗漱。

　　手机不想玩，饭不想吃，觉不想睡……那他想干什么？想成神吗？
　　……想邵泽。

　　想邵泽在他身边，在这个屋子里，在他能看见的地方！

　　十八无聊到去点手机里的时钟，看秒针一下一下的移动着，转够一圈，正好六十秒，六十秒是一分钟，六十分钟是一小时……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十八“啧”了一声，关了手机，躺回床上。

　　想法比较奇怪的十八开始了某些问题的思考，可能一个人在一个只有自己的地方——并且还是一个孤独的人——总会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唉，现在时间是什么？
　　只是那些指针万年不变的规律。
　　只是分隔“一天”的某种标准。

　　它只有流逝，无意义地流逝，在那些时间里他就睁着眼睛那么躺着，虽然心里和脑子里都比较空，但并没有他真的主动放空自己能达到的某种效果。

　　他这样甚至算不上“浪费时间”，因为现在的这两天或严格来说的一天多的时间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甚至可以随意“剪掉”，他不知道他在这些时间里干了什么，又应该干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到他真的什么内容都说不出来。

　　好像是，数着秒针转过的一个又一个360度。
　　这个时间是没有“过程”的，因为它没有记录任何事情。

　　他过一秒忘一秒，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但他就是那样躺着，看着天花板，甚至没有去观察天花板，什么东西都让他没有兴趣。

　　如果邵泽在就好了……和邵泽在一起的所有时间都值得永远留存在记忆中，在那样的有过程的时间里，他有很多事想做，并且做的所有事都不能说一点意义没有。

　　十八又伤春悲秋独自感慨了一会儿，翻了个身。

　　窗帘一直都没拉开，杏黄色的窗帘遮不住大晴天的太阳，但十八依旧没打算拉开。

　　好像这样的环境能更让他用这个样子在屋里待着。

　　-

　　十八终究是没熬过十一点，有点饿可以不吃，但是饿极了肯定还是要吃的。

　　健康饮食了那么久，十八刚拆调料包的时候就感觉这袋泡面一定会很香。

　　换作以前，他肯定就在袋子里吃了，但现在他都习惯刷碗了，就没用袋子吃了。

　　十八闻着这久违的香气，勉强和邵泽的手艺持平吧！

　　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但闻到香味以后就有了，心情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他不知道邵泽在忙着应付什么，一直没空回他消息。

　　可能是忙着做饭。

　　家里过节的时候吃的会稍早一些，因为从很早就开始炒菜了。

　　但是炒菜的人一般都最后吃，更何况邵泽还是个绝后的。

　　这么说的确是有些伤人了。

　　十一点零九，十八的泡面才吃几口，邵泽回了他信息，十八猜到邵泽会给他发一张桌上菜的照片。

　　果不其然，就是这样。

　　十八：可以啊！十个菜呢！

　　邵泽：你吃饭了吗？

　　十八：正吃着呢，别抽烟喝酒啊！

　　邵泽：嗯。

　　十八无奈地笑了笑，邵泽这么好说话，明显是心虚了，说不定烟还夹在手里呢。

　　这次二叔一家也在，要是只是单纯自己家里聚还真有可能不沾那两样，但现在估计不行。

　　十八想了想邵泽抽烟的样子，哇！

　　不过邵泽身上极少会有烟味，应该也是很少抽烟。
　　老师这样也正常，更何况还是初中的。

　　十八：打个语音呗，我听听那边的声音。

　　十八本来想直接说听听邵泽的声音的，但这么说邵泽肯定不同意，就换了个说法，这样邵泽应该会以为他是想听听家里人的声音，就肯定不会拒绝。

　　邵泽也确实没有拒绝。

　　十八关了自己的麦克风，听着那边的动静。

　　他好像还从来没有作过大人桌里面的一员，初中都是在小孩那桌，高中的已经过了的两个年里他又懒得和大人们坐一桌，因为大人们总是絮叨他一些有的没的。

　　说什么男人以后要怎么怎么样，不能像他当时那样畏畏缩缩，反正一大堆。

　　说得他都想夹了菜去陪小老弟一起在屋里看动画片，懒得搭理那些喝点酒就自以为是的人。

　　尤其是那个表叔，不知道过年为什么非得去他们家，就有毛病，完了还爱絮叨，喝点酒就逮个小孩说个不停。

　　十八很想把他扔出去，不知道他现在还去不去他家蹭年夜饭了。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都很熟悉，邵泽貌似是和爷爷奶奶坐在一起的，奶奶一直在问邵泽过的怎么样。

　　十八听的也是鼻子酸酸的。

　　唉，现在他再也享受不到大孙子的待遇了。
　　算了算了，先吃面吧，吃饱了不想家。

　　邵泽虽然是大哥，但现在，可能娶了老婆的邵源更有地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