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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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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球,相加油,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在安成初中放学后的时光里,走读生们多拥有了一个选择:他们可以选择上晚自习,也可以选择傍晚放学回家。
江随,一位正读初二的走读生,连续十天选择了后者。
她不愿过早地踏入家门,选择游荡在街头巷尾。
在这个宁静而又略显单调的小县城里,她可以去的地方并不多。
今天,她独自一人坐在绿化带的花坛边上,剥了一颗草莓味糖果放入嘴里,看着早早就放学了的小学生,在公园里结伴跳绳,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七八七九八十一,八五六,八五七,八八八\九九十一,九五六,九五七,九八\九九一百一!”
“轮到我了,你快去撑着皮筋!”
粉色衣服的小女孩活力满满地放下手中那一桶爆米花,与刚才跳皮筋的伙伴交换了位置。
再过一会,这些跳皮筋的小学生就要回家吃饭了。
再晚一些,这片场地将会被一批吃完晚饭、热衷于广场舞的大妈们所占据。
天气渐渐放凉,傍晚气温明显下降。
“阿秋——”坐在花坛边上的江随,突然打了个喷嚏。
江随摸了摸微微有些抗议的肚子,她有些饿了。
看着那几家小卖铺,昨天吃的是烤牛奶,今天她想着要买些其他什么吃的,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早上妈妈给的十元零花钱。
左边口袋,右边口袋。
咦?
江随又掏了掏裤子的口袋,心有不安,也确实两手掏空。
她把背着的书包轻轻地放在地上,开始焦急地翻找起来,每一个小隔层、每一个可能藏着那十元钱的地方。
没有!
书包里没有,书本缝里也没有!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随闻声抬头。
说话者是同班同学且最近刚换位置的新同桌——王风晚,正站在她面前。
自从班主任为了互补结对子学习而重新安排位置后,数学成绩不佳的王风晚就成了她的同桌。虽然之前两人交集不多,但现在王风晚经常向她请教数学问题。
王风晚的家似乎就住在公园附近。
他见江随没有开口回应自己,继续说道:
“怎么还没有回家,我看你傍晚在这待了好几天了。”
“老师前几天布置的作文,你还没有交,就剩下我们组没交了,我等你交了再拿去老师办公桌上。”
江随差点忘记这项语文作业,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小组长王风晚会如此负责,刻意在等她交作业。
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歉意,她连忙说道: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记了,我明天早上放你桌上。”
王风晚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江随仍在翻找的书包,问道:
“所以,你刚才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是这个吗?”
只见王风晚手心中摊着的,正是江随她今天在课上偷偷叠成了爱心形状的那十块钱。
江随惊讶地伸手接过来,疑惑地问道:
“这个,怎么会在你那?”
王风晚解释:“今天放学打扫卫生,我在你位置的桌腿下发现的。”
“今天不是张桦打扫卫生吗?”
江随记得卫生安排表上,王风晚应该是排在自己的后一天,自己都没有打扫卫生,他怎么提前打扫了。
王风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说:
“哈哈,今早我上学迟到,被罚放学打扫卫生了。”
“谢谢。”
听不出语气,但是江随心里还是蛮开心的,钱没有遗失。
“别客气!幸好是我捡到了,张桦那小子还想偷偷分赃买热狗呢!而且我看你放学后在这待了好几天,刚好可以直接物归原主。”
不远处的住宅区内,几个阿姨站在窗台边上,对着这边大声呼唤着各自的孩子回家:“小明回家吃饭了!”、“小萱快回家写作业!”
“好!”
“马上!”
随后,跳皮筋的几个小孩收好皮筋,慢慢悠悠离开了。
“你还不回家吃晚饭吗?”王风晚转头好奇地问道。
说着,他一屁股坐在了花坛边上,与江随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江随轻轻地摇了摇头,手中拆开了那张被叠成心形的十块钱,纸币上留下了些许折痕和皱褶。
她淡淡地回答道:
“不回,我在这里买点东西吃吃就行了。”
随后,在王风晚的注视下,她拿着那张有些折痕、皱巴巴的十块钱,起身跑去了正对面的小店。
服务员:“欢迎光临,你是要买爆米花吗?现在已经没有了哦!”
最近的小孩子都喜欢来买爆米花,一边玩耍一边往嘴里塞几颗甜甜的爆米花。
“我要两根芝士热狗。”
“好的,给你,”服务员递给江随两根热狗,“总共十块钱。”
“谢谢。”
江随拿着两根热腾腾的热狗回来了,王风晚还坐在原地,瞎晃悠着自己的腿。
她朝着王风晚递过去一根热狗,还给了他两张卫生纸。
“给,这是谢礼,感谢你没有和张桦分赃我的十块钱。”
王风晚接过热狗,脸上露出了意外的惊喜。
“啊!谢谢!”他感激地说,“可是你只吃一根,会不会饿啊?从傍晚到明天早上才有早餐包子吃呢。”
王风晚虽然眉目清秀,但看上去有一点点小胖,那似乎是他还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不过还好他的身高将那些肉感拉长,显得不那么明显。
“不会,待会就回家了。”
江随觉得他看上去消耗的能量更多、更容易饿。
“是吗,那你回家多吃一点,你看你这么廋,瘦是病字头,太瘦不好容易生病。”王风晚关切地说道。
他咬了一口手中的热狗,咀嚼了几下后,又补充道:
“我也要开始锻炼了,不然容易长胖,胖是影响寿命,每胖一点就会减少半个月寿命。”
听到这,江随清浅地笑了笑:“哈哈,我会的。”
“太好了,数学课代表终于笑了,你最近都很严肃,我还以为是我数学笨到你烦了。”
“没有的事,吃完记得擦一下嘴角,油光程亮的回家,你爸妈肯定得问你是不是偷油吃了。”
王风晚笑着点了点头:“好的,你也记得擦!”
其实,她觉得王风晚还挺有意思的,每次教他做会一道题,他都会说“欠你一颗阿尔卑斯糖,草莓味,我记下了。”
一颗糖换一道数学题。
到目前为止,王风晚总共给了她七七四十九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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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片狼藉。
江随站在门口,时不时看见从主卧内丢出来一些杂志书籍、女款衣物,杂乱地堆积在客厅里,像是经历了一场风暴。
一个女人拉着一个白色行李箱从主卧走出,头发凌乱,一脸疲惫,双眸并不红肿,反而是左眼眶有些铁青。
这个女人正是江随的妈妈余年。
她转头看见了门口的女儿,勉强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道:
“月月,你回来了,快回房间写作业吧。”
江随已经是初中生了,不再像幼儿园、小学时只看童话般的故事了。
许多童话故事在王子和公主结婚后便戛然而止,匆匆收尾,也许有哪一位公主、皇后最后提出了离婚。
又是几样东西被恶狠狠砸了出来,撕成两半的结婚写真集被扔了出来,准确地击中了女人的头部。
女人像失去知觉了一样,没有叫痛,只是无声地任由头上几滴红色顺着她的脸颊滴落,沾染在那个白色行李箱上。
那一抹白中的红色,显得如此醒目,也如此刺眼。
江随的心底不由得一沉。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到女人身边,轻声说道:
“妈,我希望你离婚,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她看过不少课外书,她懂她知道,这就叫故意伤害。
掏出还剩余的几张卫生纸,江随看着妈妈接过自己递过去的卫生纸,默默地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和行李箱上的痕迹,心中五味杂陈。
江随看着妈妈擦干脸上的红色痕迹,又细心地擦去白色行李箱上的滴痕,决定帮妈妈收拾衣服,准备行李。
就在这时,卧室内的干瘦男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冲着女人大喊:
“滚!给老子滚!!离婚你想都别想!!除非你净身出户给抚养费,否则老子一辈子缠死你!”
男人的话语让江随感到一阵愤怒和无奈,她知道这个家已经走到了尽头。
突然,余年红了眼眶,蹲下来紧紧抱住这个向来懂事乖巧的女儿,她带着哭噎的腔调在女儿的耳边说:
“月月,妈妈已经收拾好了,妈妈对不起你,只能净身出户把你留给江建树了。但请相信妈妈,妈妈之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她轻轻地拍了拍妈妈的背,安慰道:
“没事的,妈妈,快走吧,我等你。”
余年拉着白色行李箱,站在门口,眼神中满是对女儿的不舍和歉意。
她再次叮嘱道:“月月,好好学习,妈妈之后补偿你。”
此时,那个被江随喊作爸爸的男人江建树,抱着一推废弃物扔在地上,冲着门口大喊:“滚!快滚!!”
咚——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咚响,门关上了。
江建树愤怒地指了指地上的那些衣服、书籍以及被撕碎的结婚照碎片,对江随说道:
“江随,把这些垃圾都给老子扔了!好让你弟弟予杰他们搬过来住。”
江随的心中一阵刺痛。
她清楚地知道爸爸还有其他女人生的儿子。
自己只是妈妈余年的独生女而已。
这一天终于到来,自己马上就要面对那个江建树口口声声所说的“真爱”,以及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