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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实验 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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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实验正式开始。
刑桢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注视着不远处的大门。
停药已经快一周,在舒缓剂的帮助下,体内弗洛西汀的含量检测,在今天早晨降到了零值。
上次被困在泰坦,体内的弗洛西汀远高于现在,他和吴琰就已经出现了强烈的反应。
他的身体里被植入了各种微型监控器,虽然看不到数据,但凭感觉,从现在起,恐怕将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感官风暴。
从14岁服药起,自己极少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一直带着呼吸机的人,突然被摘掉了头罩,可以肆无忌惮地呼吸着空气一样。
这种感觉,陌生、危险,让他惴惴不安。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走到第三圈的时候,房门开了。
第一个受试者走了进来。
吴琰在监控屏幕后,摒住了呼吸。
这位受试者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二十来岁,衣着时尚,不像是军人。
“我们当然信守承诺了。这位是个大学生,21岁,在L城读书,学艺术的。之后我们还会用信息干扰剂,让他的这段记忆变模糊。保证今后一辈子也不会记得见过刑中校。”
方东还没来,楼岚坐在监控室里,带着‘卢医生’的气韵,声音悠长地对吴琰保证。
大学生进门后,打了声招呼,在沙发上坐下。
他之前收到的邀请,是来参与一项新型住宅的消费者体验,报偿从优。
他进门一看,发现这房子果然设计前卫,让人眼前一亮。
房间虽然只有一间,但空间宽大,色调悦目。家具不多,但据说墙壁里、地板下都隐藏着各种智能设备,只要主人有需要,就会跟智能管家一样,随叫随到,方便快捷,还省空间。
体验计划表上说将有位合住人,是商家安排的调研员,专门负责收集消费者的实时反馈。
大学生看了看面前这位调研员,模样挺顺眼,就是表情忒严肃,好似还有点凶。
他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虽然计划表上专门说了,只需要把这房间当自己家,放松就好。但当着这么一位这么严肃的合住人,怎么放松得起来?
个人通讯器在进入住宅体验前就被收走了,说是以免商业机密的泄漏。他只好打开空中的3D电视,看了不到片刻,扭头环视一圈,问:“那个……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清冷的调研员掀起眼皮,站起身,走到一面墙边前,在上面点了点,象变戏法一样在墙壁上变出了一个卫生间。
大学生往里一看,还挺宽敞。他经过这位不太和善的调研员身边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下面的一个小时,依然是看电视、喝茶、上厕所。接着到了中午,商家配送了午餐,大学生觉得味道还不错。但相比饭菜,他不知为何,觉得这位调查员更加秀色可餐。
他心里诧异又好奇,虽然现在同性恋既不违法,也不丢脸,还可以正大光明地结婚,但从没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个倾向。
“还别说,你们副舰长确实人中翘楚,这药一停,整个气场都变了。”方东端着咖啡走进来,在监视器后坐下,翘起二郎腿看屏幕。
屏幕上刑桢正坐在餐桌的一端,丧着脸吃饭。表情虽然严肃,但以往的凌厉凛然劲儿却在无知无觉中淡去许多。低垂的睫毛,下颌的线条,衣领上的肌肤,浑身上下,都莫名透着一股禁欲却又撩人的气息。
吴琰从屏幕上移开了视线。
方东瞄了瞄旁边的监控数据,失笑道:“这费罗蒙影响够大的啊,隔着屏幕都能穿透。吴少校要是感觉不适,随时可以回去休息。”
吴琰感到自己那不争气的脸腾地烫了起来。
作为控制权的交换条件,他知道他的体征数据也正在被实时监控着。一直盯着刑桢看,虽然隔着屏幕,但数据肯定起了变化。自己的数据无遮无拦地摆在人前,简直有种扒光衣服示众的感觉。
而且他更万般不愿杵在这里,看刑桢和其他男人接触。
但是,为了安全,自己又必须留在这里。
他磨着后槽牙,回敬一句:“刑中校也想回去休息,方处长肯放吗?”
“这可是你们刑中校自己不愿意'卸甲归田',来协助我们这项研究的。”方东咂了口咖啡,一语双关地道。
吴琰面对他厚颜的提点,额角直抽:“研究?方处长,我这回才知道军部的特情局,原来是研究这些和军事完全无关的荒唐玩意儿。”
方东挑挑眉毛,不以为忤,偏头对楼岚说:“刑中校和受试者的状态如何了?”
楼岚把挡在眼梢的刘海捋好,清了清嗓子,说:“受试者的体征指数上升很快,已经逐渐进入兴奋状态了。刑中校的费洛蒙参数也略有上升,比单独一人时,增加了5%。”
方东对吴琰扬了扬眉毛:“你们中校定力可以啊。”
吴琰根本不担心什么定力不定力,扒皮的自控力他早就领教过了,当时他烧焦的头发就是证据。
但是对方那小子的定力就很让人担忧了。
按照目前的计划,每个受试者的入住时间是一天。听起来虽然不长,但吴琰是体验过那种排山倒海欲海难填的感受的。
而且两人在这间多功能房间里,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无处可躲。虽然控制室可以开启把受试者“清理”出去的功能,但谁又能保证特情局不搞幺蛾子?
而且扒皮在这种时候体力好像会明显下降,黑带的他,当时连越明浩都没干过。如果对方来硬的,扒皮在体力上吃亏,怎么办?
吴琰的担忧,在大学生在进入房间两个半小时后,终于结束了。
在控制室的遥控下,大学生被正式“清理”出门。
看着屏幕上人事不知的受试者被智能担架抬出,楼岚把手里的材料翻得哗哗作响。
“方处,第一个受试者,这就算结束了?”
方东会意地笑笑,看着屏幕滚动的数字,说:“小楼,这两个小时收集的数据也差不多了。再下来,就是动作片了。虽说不好是哪种动作片,但对咱们的实验,意义应该不大。”
他虽然心里也为没有办法观察到最后感到遗憾,但这两个小时以来,已经亲眼目睹了一个拥有雌甾四烯的男人,以全然不可抗拒之力,掰弯了一位素未蒙面的异性恋。
满意之余,也不禁感叹,人的意识竟然可以被外界的化学物质左右到如此地步。人类自诩为高等智能生物,和其他动物,竟没有多少本质区别。
而刑桢所散发出来的强大吸引力,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不仅仅是那些生化数据,他的外表、动作、气质,虽然可能是无意识的,但隔着屏幕,方东都能隐约感觉到那摄人的诱惑。
现在除了被电晕的受试者,他估计最难熬的,应该是身旁这位捏着一半控制权的少校兼准情人。
之前达成的协议是,两个神经控制开关,吴琰和楼岚各一个,全部按下后,受试者头上的终端才会开启,令他失去意识。
在吴琰看来,好几次形势已经很出格,但楼岚迟迟不动作,急得正人君子的他恨不得对女人出手。
那位大学生最后已经把刑桢抵在了沙发上,领口被扯开,嘴唇最多距离一厘米。实验才中止。
“刚才那样像话吗?你们如果再这样不遵守协议,就别怪——” 吴琰话还没说完,内部通讯电话响了。
“我要和方处长通话。”
刑桢整理好被扯掉了一颗扣子的上衣,对着摄像头说。
方东很快出现在空中的一个悬浮窗口里,语气很客气:“刑中校,实验辛苦了,有什么能效劳吗?”
刑侦不打算和他拐弯抹角:“刚才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人已经晕了,都送走了啊。”方东一脸无辜地说。
刑桢不吃他这一套:“下回再这样,别怪我对你的实验者不客气。死伤个把老百姓,你们特情局,也毫不在乎是吧?”
在人命大于天的现代文明社会,就是特情局也不能草菅人命。
方东笑容一收,一本正经地说:“刑中校说的哪里话。刚才迟了几秒钟,只是操作问题。毕竟是第一个受试者,我们对流程还不太熟练。如果让你受委屈了,我道歉。我们保证,以后会更加及时有效,绝不会让令人难堪的局面出现!”
吴琰在控制室里,听得牙都要酸倒了。明明刚才方东一直放任不管,之前保证说什么“手都不能拉”,现在何止肢体接触,就差没强上了。
他知道刑桢也能看到他,对着屏幕说:“中校,放心,以后我一定及早控制住局面。”
说完转向方东:“方上校,现在的控制权毫无效率,我要求独立控制权。”
“那怎么可能?那还不由着你随便叫停?”楼岚尖声反对。
“楼少校,你那是根本不叫停。现在这样,我手里的按钮形同虚设。”吴琰坚持。
“本来就住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碰一下、挨一下?有什么好中止的? 又不是瓷娃娃,摸不得?” 楼岚翻眼皮。
吴琰气结:“正常的和非正常的肢体接触,能一样吗?楼少校,请不要偷换概念。”
楼岚还要反驳,方东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说:“好了。要不这样吧,折中一下,增加一个控制权,第三个按钮由我来掌管。三个按钮中只要有两个被按下,就启动“清理”。我以人格担保,绝不让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说着他看向刑桢:“你提出的三个条件,我们一定满足。特情局作为国家的情报机关,绝对言而有信!”
然而这话说了没多久,特情局就被打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