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情人竟是我上司》一点灯心

13、去见故人

　　假期一晃而过，宅家的人假期过得更快。
　　看着假期归来的同事们兴奋地分享自己的见闻和带回来的特产，周茉感觉自己根本没有过假期。
　　回看毕业这几年，能想起来的只有工作，没有其他，一如她当下的状态，紧张，忙碌。
　　第四季度是购物中心的关键季，国庆、中秋、双十一、双十二、圣诞节、元旦节，都是重要的销售机会，再加上年底了任务指标压着，必须紧抓。该复盘的复盘，该计划的计划，总之，一个接一个，没有停下来喘息的时间。
　　假期回来紧盯团队成员手上的活动项目，保证每次活动都能带来各指标的有效增长。
　　来茶水间接个水的空档，依旧满脑子任务指标和活动方案。周茉甩甩头，试图清空大脑，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单纯地发发呆。
　　“周总监好。”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秦时云。
　　周茉轻吐一口气，转过身微笑点点头，快速走出茶水间，衣服轻擦他衣角，只留下淡淡的茉莉花香。她总是避免跟他单独相处。
　　虽已是秋天，深海市依然闷热如蒸笼。
　　很多事撞在一起，让她有些躁动不安，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总之不太舒服。
　　10 月 19 日，日历翻到这一天了。
　　周茉早早醒了，抬眼看看窗外，又是大阴天，记忆里这一天总是阴沉沉的。
　　今天要去见杨依依，再忙也要去见杨依依。
　　她穿了一身黑，戴着 17 岁生日时依依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枚茉莉花胸针和那张合影，打车去了海边。
　　天很阴，风有点大，浪扑过来发出的哗哗声好像是杨依依在跟她打招呼。
　　“依依，你过得好吗？”
　　不知为什么每年一说出这句话，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之后很长时间，周茉什么都说不出来，任眼泪决堤似的流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过去5 年里，每一年她都以为时间会愈合伤口，等到下一年，她就不会再哭了，可时间好像拒绝为她疗伤，伤口依然新鲜滴血。
　　满天乌云和不停打过来的浪也压得她心头难受，喉咙像堵住了似的，连吞咽都困难，甚至感觉窒息，逼自己深呼吸好几次才缓过来。
　　每次来她都会代入站在天台上的杨依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身上只带了跟自己的合影，又为什么没跟自己联系，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为什么没来找她求助？是不是因为她知道即便来求助也无济于事，或者她觉得够了，就让一切在这儿停止吧，不想再纠缠了......
　　她当时究竟在想什么，现在已不可能知道，周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时候的她们都太弱小，对于发生的事毫无招架之力，只是幸运跟不幸运的区别，没被噩运裹挟，那么恭喜你，而一旦被噩运缠上，只能是万劫不复。
　　过了好久，她才说出第二句话：
　　“我，我好像恋爱了，跟你一样爱上了比自己小的富二代，怎么办？你当时也是这样毫无征兆地爱上他，是吗？”
　　说完再次崩溃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可就是没办法停下来。
　　剩下的时间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坐着，视线始终模糊，直至暮色降临，周围暗下来，像被一口大锅扣住。

　　风依然在刮，浪依然汹涌，涌起的浪一层追着一层，突然发现其中好像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坚定缓慢地移动着，周茉有不好的预感，赶紧跑进海里，揉揉眼睛反复确认：
　　是个人！！！
　　她声嘶力竭朝那人大喊：
　　“快回来！快回来！太危险了！快回来！”
　　可浪潮声音太大，风呼呼刮过耳边，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呼喊，周茉掏出手机报警：
　　“110 吗，有人投海，快来人啊！”
　　周茉声音发抖，手颤抖着几乎要拿不住手机，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报警。
　　“在海边栈道这里，但具体什么位置.....”周茉左右看看，什么标志物也没有，加上天色昏暗，更加无法辨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快点儿快点儿，要来不及了，我要看不到他了......”周茉呜咽着说。
　　她感觉无助又无力，仿佛回到了听到杨依依噩耗的那个午后。
　　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
　　生命可以这么轻易就放弃吗......
　　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要走上绝路呢......
　　救助人员很快赶到，但浪潮实在太大，救助花了不少时间，尝试好几次才终于把人拉回来。
　　好在只是呛了些水，并没有生命危险。
　　民警把她俩带回派出所。
　　被救女孩叫晶晶，23 岁，因被男友分手而来海边散心，结果一个人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极端，悲愤之下向海走去。
　　周茉不解，哽咽着问：
　　“只是不能跟他在一起而已，你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他就这么重要吗？”
　　晶晶大哭：
　　“其实我走到一半就后悔了，但是浪太大了，我根本走不回来，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我真的好害怕啊......”
　　听她这么一说，周茉哭得更大声了，她想到了杨依依，她在跳楼后是不是也后悔了，如果当时有人能救她，说不定她是很感激的，她很可能并不想离开......
　　她不敢继续想，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周茉在派出所哭得比晶晶还厉害，民警们一脸疑惑，面面相觑：
　　“她俩到底谁是投海的？谁是救人的？没搞错吧？”

　　晶晶家就在附近，他父母很快赶到把她接走了。
　　周茉鞋裤都湿了，此时她只想到秦时云：
　　“喂，你现在有时间吗？”
　　“嗯，有时间，怎么了？”秦时云还奇怪这么忙的时候周茉怎么没来上班。
　　“你能来海边栈道派出所接我吗？”周茉小声问。
　　“你在派出所？出什么事了？”秦时云的心立刻提起来了。
　　“我没事，你来的时候先去我家帮我拿几件衣服。你到我家后，再给我电话，我告诉你密码和要拿的衣服。”周茉嘱咐完挂了电话。
　　秦时云担心极了，一刻也没等，拿着手机和车钥匙就出门了。
　　很快秦时云就打电话过来了：
　　“我到你家门口了。”
　　“密码是 068521。”
　　“好，我进来了。”
　　“进门直走左边是卧室，左边的衣柜里帮我拿一条深蓝色长百褶裙和一件圆领珍珠扣白色衬衫。”秦时云一看便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周茉穿的那套。
　　“拿好了，还有吗？”秦时云问。
　　“打开右边的衣柜，拿一套睡衣和一套内衣。”
　　周茉说得很平静，秦时云听得很躁动，他小心翼翼打开柜门，左边整齐地放着睡衣，右边整齐地放着内衣。
　　“要，要拿哪套呀。”秦时云心跳加速，说话都有些困难。
　　“拿你喜欢的就好了，出门时再帮我从鞋柜里拿一双黑色平底鞋。”周茉说完挂了电话。
　　秦时云听了这下连呼吸都不会了，他抹抹脸让自己平静下来，挑好衣服和鞋子，赶紧出发了。
　　“我现在出发了，从这边过去大概得一个小时。”秦时云发信息给周茉。
　　“不着急，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周茉回。
　　秦时云满腹疑问又激动不已，他不知道周茉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路上心根本平静不下来，整个人一直悬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