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花定律》扬枚芝

14、初恋情劫（4）

　　凌皓旸高兴得很。
　　原本只是想偷偷跟着许楹舒和江铭看看他们是什么进展，最多在关键时候搞个小破坏，以免两人真的旧情复燃，没想到周露娜却意外看上江铭，替自己解决了大问题。
　　不过江铭要跟了周露娜也不亏，最多就是玩一段时间之后新鲜感消退，他就被狠心抛弃。

　　嘶……
　　想到这里，他有点同情江铭，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
　　但转念一想，自己其实也没干什么，他要是真坐怀不乱，周露娜也不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人，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就算是他没躲过这一劫，大不了以后被甩了再请他吃饭安慰他呗。
　　反正现在是不能允许他来勾引楹楹。

　　许楹舒心情就没那么舒畅了。
　　她发觉自己对于跟凌皓旸的肢体接触越来越敏感，反应越来越大，总是脸红心跳的。

　　这不对劲。

　　晚上跟江铭吃饭时，江铭递过来玫瑰花，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明显就是想说一些类似告白的话，可她却完全提不起兴趣。甚至从凌皓旸口中得知，江铭正在被漂亮女老板追求，没回消息可能是在跟老板甜蜜相处，她竟然还松了一口气。

　　那感觉好像是上学时做选择题，虽然还没算出正确答案，但已经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可是没有江铭，她又该喜欢谁呢？
　　她迫切地想寻找到一个感情的寄居点、承载人，不然她真的会误以为自己喜欢的只有凌皓旸。

　　“喜欢的只有凌皓旸”这个想法从她脑海里闪过时，吓得她打了个冷战。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是这个影厅空调太冷吗？”

　　凌皓旸关切的问询打断了她乱成一锅粥的思绪。

　　也确实有点冷。
　　她今天穿了件短袖连衣裙，在办公室习惯披着毯子，现在到电影院，被冷气一吹，
　　不等她回答，下一秒凌皓旸把自己的棉麻衬衫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许楹舒：“你什么时候穿的衬衫？”

　　凌皓旸得意：“下车的时候啊，就知道你会觉得冷。怎么样，哥哥我穿过的衣服是不是格外温暖？”

　　不仅温暖，还有独属于他的香气。
　　许楹舒：“是是是。”

　　凌皓旸：“你刚才想什么呢，心不在焉，平时电影开场前的各种预告片你不是挺爱看的嘛。”

　　许楹舒随口搪塞：“哦，想工作的事儿呢，最近挺忙的。”

　　凌皓旸眉毛一挑，点点头，小声道：“不是想江铭就好。”

　　说到工作，许楹舒忽然想到七夕活动的事情。
　　“对了！你七夕当天有事儿吗？”

　　凌皓旸不自觉地坐直了些：“你该不会是要约我吧？”

　　许楹舒：“我们商场七夕当天有活动，就是我跟你说的，由我提出最后被采用的那个方案。”

　　凌皓旸点点头表示记得这事儿。

　　许楹舒：“到时候你来参加呗！就当是……给我充门面了！”

　　凌皓旸重新瘫坐回座椅深处。

　　“去嘛去嘛。”
　　她抓着凌皓旸的手臂摇了摇，这动作简直像是肌肉记忆，以前每次想让凌皓旸答应什么事，她就会这么抓着他摇来摇去。

　　她微凉的手抓在凌皓旸温热的手臂上，让他心里一痒。
　　但他故意道：“叫哥哥就去。”

　　电影片头已经开始播放，为了不打扰别人，她凑到凌皓旸耳边笑嘻嘻地小声道：“皓旸哥哥，去嘛。”

　　这个称呼对凌皓旸来说就是个百试百灵的咒语，他心中顿感熨帖。

　　没想到她又接着说：“我们现场还有单身男女配对的环节，说不定你能找到……”

　　一听这句，凌皓旸刚刚平静的心湖直接起了风浪，上翘的嘴角顿时撇了下来。
　　他不等她说完，便将脸偏转过去看着她。
　　看着她说话的嘴巴，看着她颤动的睫毛。

　　她停顿片刻，还想张口说话时，凌皓旸已经贴到她耳边。
　　嗓音低沉，呵气扑在她耳侧：“我会去。但不是为了给你找嫂子。”

　　“只是为了，陪你。”
　　说最后两个字时，由于距离太近，他的唇瓣甚至贴到了她的耳垂。

　　许楹舒心跳慢了半拍。
　　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她分不清凌皓旸是故意的，还是因为黑暗环境中看不清，所以才不小心碰到的。

　　她僵着身体，不说话，直视着大银幕。

　　已经在自己座位上坐正的凌皓旸在黑暗中观察着她的反应。
　　几秒后，他故意问道：“怎么了？”

　　许楹舒突然气鼓鼓地转头瞪着他，小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凌皓旸一脸无辜地看她，摊手，好像在说：我什么都没做啊。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许楹舒真是坐立难安。
　　她看凌皓旸那个样子，可能真是不小心碰到的，可自己却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以为……还以为是个轻柔的吻。

　　可能是今天晚上喝了几口红酒，把脑子都喝蒙了，她生气地晃晃脑袋，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回家路上凌皓旸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更没什么奇怪举动，这让许楹舒确信自己就是多想了。

　　她看着车窗外后退的街景，路过了市区里那座小教堂，门口有工人正在布置花门，大概是为第二天的教堂婚礼做准备。后来又路过了几家贴了“七夕情侣打折”的餐厅，写着“来约会吧”的露营广告招牌，还有闪着霓虹灯管的“蜜爱情侣主题酒店”……

　　平时怎么没注意到这城市到处都是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

　　她突然问：“凌皓旸，你以后肯定会结婚的，对吧？”

　　凌皓旸被她问得一愣，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说“会”，可她之前跟他讲过不婚不育；要说“不会”，岂不是显得他很不负责任，没有担当？

　　“会……吧。怎么这么问？”

　　许楹舒“哦”了一声，就不再回话了。

　　回到小区，停好车，许楹舒也不等他，下了车就往单元门走。

　　“祖宗，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凌皓旸快走几步追了上来。
　　“电影不好看？还是怪我不让你跟江铭吃完那顿饭？”
　　“还是因为我支持你工作不积极？”

　　许楹舒也知道凌皓旸根本没做错什么，自己不开心完全就是没理清的那堆情绪在作怪。
　　她走进电梯，按下12层按钮，又按了16层。
　　“没有不高兴，可能就是今天累了。”

　　电梯到达12层，她往出走，凌皓旸也跟了出来。
　　她疑惑地看着他。

　　凌皓旸不理会她的眼神，直接按了门铃，“许叔叔，宋阿姨，我送楹楹回来啦。”

　　许昭远今天有应酬，还没回家，宋澜真正在看剧，一听是凌皓旸送女儿回家，小跑着过来笑吟吟地开门。
　　“皓旸啊，快进来坐会儿。”

　　凌皓旸也不客气，仿佛进自己家一般。

　　宋澜真：“楹楹，你昨天还神神秘秘地跟我说有人约你吃饭，原来是皓旸啊！”

　　许楹舒尴尬一笑：“不是他。妈，我累了啊，先回屋歇会儿。”
　　说完就往自己卧室走。

　　凌皓旸也不气恼，耐心跟宋澜真解释。
　　“阿姨，今天是有个以前的同学约楹楹吃饭，她喝了点儿酒，这么晚了我怕不安全，就把她接回来了。”

　　宋澜真笑意更浓：“谢谢你啊皓旸，总这么照顾楹楹。原来是喝酒了，我还以为她刚才脸色那么差是跟谁吵架了呢。这孩子，酒量不好还逞能，我去给她煮点梨汤吧。”

　　凌皓旸：“家里有梨吗，没有我去买。”

　　“有的。你先去看看楹楹，我去煮，有什么事儿就叫我。”

　　……
　　凌皓旸站在许楹舒卧室门口，轻轻敲门。
　　“楹楹，我能进来吗？”

　　没动静。

　　他又敲了一遍门。
　　“阿姨去给你煮梨汤了，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不舒服。”

　　门开了。

　　“你……还没回家啊。”
　　许楹舒扶着门，探出个脑袋。
　　“我跟我妈说我喝了多少，都去煮梨汤了？我明明就喝了那么几小口——”

　　凌皓旸一手扶着她，一手推门。
　　动作太快，以至于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从里面把她卧室门关好了。

　　“没把小祖宗哄高兴，我能放心回家么？”
　　他身体放松下来，后背倚靠在门上。
　　“说说吧，因为什么不高兴？别跟我说没有，我眼睛可亮着呢。”

　　他这么一问，许楹舒倒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沉默半晌，她终于开口。
　　“凌皓旸，你以后别老跟我开玩笑。你也说了，你以后会谈恋爱、结婚，你不能……不能老跟我没轻没重的，老逗我玩儿。你要养成这种坏习惯，你、你未来老婆肯定会吃醋的！”

　　凌皓旸双手抱臂听她讲，越说，他嘴角的笑意就越明显。
　　“嗯，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老跟我开玩笑，那我这样以后怎么谈恋爱啊，我未来男朋友岂不是会误会……”
　　“是，我现在是不喜欢江铭了，可是还不准培养一下感情吗？再怎么说，也是我初恋和初吻，除了他我都没亲过别人。你今天就这样替我做决定，默认我和他不可能，给他和别人创造机会，你……你不觉得你有点管得太多了吗？”

　　许楹舒越说越心虚，可是既然开了口，就必须强词夺理地说下去。

　　凌皓旸笑着看她：“说完了？就因为这些事不高兴？”

　　许楹舒一挺脖子，扬起下巴，眼神却飘向别处：“嗯。”

　　“你除了他，没亲过别人？”凌皓旸唇角勾起，志得意满。

　　许楹舒结合之前他跟自己开过玩笑、有些奇怪的肢体接触，现在又从她一大段慷慨陈词中挑出这个当做重点，瞬间觉得他这笑容有点变态。
　　“你笑什么！嘲笑我接吻经历很少吗！每次跟约会对象发展到关键时刻，就会出各种离谱的意外，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凌皓旸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她：“你说我跟你没轻没重，养成坏习惯，指的是？”

　　许楹舒想起在车里和电影院时他的举动，立马控诉：“就是你说话会离我很近啊！你说话我又不是听不见，我……”

　　他语气坦然：“但是看电影不能影响到别人，没办法嘛，只能说悄悄话。”

　　许楹舒听他这么无所谓，更生气了：“那你也不能离我耳朵那么近！你不知道人的耳朵是很敏感的么！”

　　“我也没有离很近吧？”

　　“你嘴巴都贴到我耳朵了诶！你还说不近！”许楹舒伸手指着他，“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分寸！”

　　凌皓旸原本靠在门上，此时站直身体，高了不少。
　　他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又顺着往下摩挲大臂，像是安抚一个炸毛的小动物。
　　“好啦，别生气。”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改变两人的站位，将许楹舒转到了靠门的位置。
　　“我承认错误，我今天不该擅自打断你和江铭的晚餐。”

　　许楹舒似乎平静了许多，等着他说下文。

　　凌皓旸一手握着她小臂，另一手却抬起，捋着她略显凌乱的头发，从额前顺着拨弄，掖到了左边耳后。
　　“下次还敢。”

　　许楹舒刚平复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上来。
　　“你！”

　　没想到下一秒，凌皓旸却稍微欠身，捧着她脸与她平视，又缓缓凑近，语气认真起来。
　　“因为我不想你被江铭抢走。”

　　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在电影院时曾贴到她耳垂的唇瓣此时也近在眼前。
　　许楹舒不是情窦未开的无知少女，一个从主观客观来说都符合“超帅”的大帅哥贴到自己脸跟前，是个人都会情不自禁、想入非非。

　　但事情坏就坏在，这大帅哥是她从小到大一起玩一起闹的凌皓旸，这让她对自己此时情不自禁的心思充满了罪恶感。
　　这种罪恶的想法似乎正在亲手埋葬她视之为珍宝的友情。

　　她的大脑似乎出于保护机制，自动忽略了凌皓旸对她释放出的暧昧信号，也选择性无视了凌皓旸看似玩笑实则认真的话语。

　　她努力不让自己多想，故作镇定：“你什么意思？你怕我谈恋爱之后就不陪你玩儿了？”

　　凌皓旸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顾左右而言他。
　　反正只要周围没有别的男人干扰，凌皓旸单独面对许楹舒时，总会有各种办法逗她，从她各种细枝末节的反应中一步步确认她对自己的感觉。

　　他看着她，眼眸半阖，渐显迷离，眼神在她的眼睛和嘴唇之间游移。
　　他“嗯”了一声，鼻音浓重，又向她缓缓逼近。

　　许楹舒能感受到属于他的灼热鼻息，也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气，那是极淡的迷迭香和天竺葵混合着他洗澡惯用的海盐柠檬味沐浴露，又在他身体温度的灼烤之下发散出某种性感的味道，很是让人意乱情迷。
　　早知道他这么骚包，就不送他那瓶香水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不知不觉闭上双眼，等待着不该属于他们二人关系的唇舌互动。

　　几秒之后，她并未等来嘴唇相碰的柔软触感，而是……从耳边传来的声音和吻，让她浑身酥麻，险些站不稳。

　　……

　　凌皓旸见她闭上眼，心中暗自雀跃。
　　看吧，明明是期待我的，怎么总是不承认呢？为什么总是要拿“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这层关系来给他们之间挡上一层不存在的隔阂？

　　他在即将亲吻到她嘴唇的那一刹那，放弃了直接进攻，而是转向她的左边耳侧，再次说起了悄悄话。
　　“干嘛闭上眼睛？

　　她抬手要推他，却被他抓住重新放回身侧。
　　他继续呵着气在她耳边说话。
　　“在电影院，我确实是不小心的。”
　　“可是你刚才说……你的耳朵很敏感。”
　　他双唇覆在她耳垂上，轻轻抿了抿，又转而去亲耳后。
　　“那我要试试，你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对我没感觉。”

　　眼见许楹舒身体发晃，保持不了平衡，他又顺势搂住她腰。
　　“你不会又想说，”
　　“觉得跟我在一起像搞骨科吧？”
　　“妹妹。”
　　呵气和吻像是用来断句一样，密密匝匝地扑在她敏感的皮肤上。
　　“有人这样亲过你的耳朵吗？”
　　“那些你之前喜欢过的、让你有感觉的男人，有这样亲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