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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七 章 ...

  •   陈听舒愁眉不展地扇走空气中的灰尘,答案也悄悄消融在悠扬的预备铃声中,她不确定夏蔓有没有听见。

      现如今,对陈听舒而言,恐怕连什么喜欢,她都无法定夺。
      她青春期首次悸动,在初二上半学期。
      只因余野主席台上的一次发言,少年耀眼如流星璀璨,让她一时失神,来不及震撼,便消失在天际。

      余野在中学是个神奇的存在,每次联考名次都稳居禾安区前茅。
      而陈听舒空有其表,成绩处于中下游,若不努力,中考后便只配上个中等私立高中。

      后来,她旁敲侧击打听到余野各种消息。
      了解到他喜欢成绩好的。
      至此,她收起玩心,以他为目标,追随他的脚步,月月出现在光荣榜。

      那段时间,李淑婷只当她被鬼附身,硬要带她去烧香拜佛,去去邪气。

      冥冥之中,一年半后,时空中两条平行线相交,缘分让他们有了交集。
      余野脑子一热,他们就冲动开始,热情消退后,又草草结束。

      高一分手后,陈听舒变着花样谈恋爱,只要是长得帅的,她来者不拒。
      每一段空有虚名的恋爱,都不超过三天,速度快到,甚至连男生的名字都未曾记住。

      那段时间里,有关她的八卦一个接一个地往外传,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陈听舒又换了个对象,无缝衔接,她还真是牛逼”。
      陈听舒自然了解这种行为尤为幼稚、荒唐,但她就是想让余野知道,她陈听舒不是非他不可;她就是想让余野看见,她也可以成为每段感情的高位者。

      高三毕业的暑假,冷静过后,她才想清楚:那些做戏可能都是自己的幻想与自作多情,或许余野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
      一顿再简单不过的饭,师屹然期待了整整四十五分钟。好不容易到饭堂,陈听舒却被人喊走了。
      放鸽子就算了,居然还是为了个男的。

      “你不是要感谢我,要请我吃饭吗?”师屹然神态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惯性摸裤兜,烟盒被捏得变形。
      “我感谢了啊。”陈听舒对那边打完招呼,回过头耐心地解释,“我的饭卡不是交到你手里了吗?”
      师屹然嗯一声,声音淡了点:“可我只是想跟你吃。”
      请不请不重要。

      他声音太小,陈听舒听不清,因为站得高,索性朝他倾低脖子:“你说什么?”
      矫情的话硬生生被他吞了回去,师屹然眉眼淡漠:“没什么,你去吧。”

      等陈听舒离开后,三人才加入打饭队伍。
      师屹然沉默了好一阵,又忍不住向夏蔓打听:“那男的谁啊?”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夏蔓接过他递来的铁盘:“文二班的,来找听舒商量月底作文竞赛。”
      “她一个理科生还参加作文竞赛啊?”站在最后头的林秋南没头脑地接上话题。
      夏蔓鄙夷地瞥他一眼:“人各有所长,拿不拿奖另说,听舒能入选参加就已经很厉害了,为学校争光还分什么文理生。”

      “那也得让人先吃饭啊。”师屹然暗自嘟囔。

      他到底是没用陈听舒的饭卡。在等阿姨打饭间隙中,他摸出口袋里鼓囊囊的物件。
      陈听舒卡套铁环上串着一只玩具挂件,长得十分草率,头顶着小橘花、蓝色豆眼、三个斜杠腮红、口含白气球的毛绒羊仔脸。
      它毛发软软的,手感很像他的lucky。

      心底实在憋屈,师屹然咬紧牙关,使劲一捏,白羊迅速吐出一个巨大的泡泡来。回缩时,连带着他的烦躁都烟消了些。
      这玩意儿倒是解压。

      师屹然没什么食欲地动筷子,夹起一小坨米饭往嘴里送。
      茶不思饭不想的,典型妈见打行为。

      他额角青筋突显,吃起饭来味同嚼蜡。格子里的西红柿像是跟他有仇似的,被他用筷子使劲捣鼓成渣。
      夏蔓坐在他斜对面,显然是没料到他能有这么大的举动,被他吓得一动不敢动。
      “他怎么了这是?”

      林秋南一眼看穿,幸灾乐祸地夹起他餐盘里尚且完整的独苗西红柿,放进嘴里咀嚼:“你还别说,这西红柿是不是放醋了?怎么酸到掉牙啊?”

      师屹然停手,薄唇衔有一丝凉意:“你想死是不是?”
      “我刚看见了,那男的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

      两人对话夏蔓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林秋南这句话倒是说得没错,她点头认同:“他很像是听舒会喜欢的类型。”

      忽然,师屹然冷冰冰地冒出一句:“她喜欢文艺的?”

      ——
      夕阳穿破磨砂玻璃窗,在课本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下午,宛如被按下加速键,四节课如白驹过隙般迅速结束。

      陈听舒中午吃得晚,这会不大饿。跟他们在一楼简单交代后,便朝着排练室的方向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小道尽头。

      许久没摸过钢琴,陈听舒也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她坐在椅子上,弹了首儿歌,试图找回手感。

      她翻出昨晚打印出来的钢琴乐谱,夹在谱架上,准备开始练习《爱的回归线》。

      教室闷热,陈听舒解开校服扣,露出那白胜雪的天鹅颈,那随着动作晃动的马尾辫,为这闷热的氛围描摹了一抹青春的活力。

      听着手下绵绵不绝的音调,她很快就沉浸在故事里,好似自己身临其境,魂穿婉瑜抵达机场。
      随着音乐起落,感受着展博读信时,情绪的波动,每一个未知的音符都像是开启主角七人世界的锁匙。

      忽然,排练室的门被人推开。
      门外,师屹然的到来并没有打断她,陈听舒的注意力仍旧牢牢地集中在乐谱之中。
      像是怕这动听的琴声泄漏一丝一毫,师屹然快速阖上门,随后静静地靠在门上。
      直至整首歌结束,他才有了动作。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应景的鼓掌声,师屹然嘴角笑意加深,缓步走到她身旁,轻声赞叹:“好听。”
      陈听舒睁开眼,满满地回头。

      师屹然盯着她扑闪的睫毛:“学了几年?”
      “业余学的,从四年级开始的。”

      师屹然拉来一把凳子,顺势在她右手边坐下。然后,他好奇地按下一块琴键,清脆的音符瞬间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陈听舒侧头:“两只老虎很简单,想学吗?”
      她自己也是半吊子学者,只能教他这种通俗易懂的零基础曲目。
      “你教我吗?”他答非所问。

      陈听舒:“你想学,我就教。”
      “想学。”

      陈听舒往中间挪了挪凳子,单手触上琴键:“总共四句,每句弹两次。”
      好在琴块上都贴了数字,教起来也不费力。
      陈听舒边念口诀,边给他做示范。
      “1231,1231,354,354……”

      距离近,师屹然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在光线下似有似无,不过皮肤看起来倒是水灵。
      陈听舒这时收了手,露出两边虎牙尖尖:“你自己试试。”

      好在师屹然记性着实不错,虽然他弹出的声音磕磕绊绊,算不上连贯顺畅,但好歹也能让人勉强听出儿歌的大致旋律来。

      “excuse me。”林秋南忍无可忍,敲了敲门打断这甜蜜时光,“我请问,你两管过我们的死活吗?”

      教室空间有限,他们坐成一竖溜,一块练习。陈听舒负责主歌,副歌则由师屹然吉他和声润色。
      好好的一首歌,硬是让主唱两人吵成了战争现场。
      “林秋南!你进错拍了。”
      “我还没说你呢,唱的真难听。”

      “你说谁唱的难听呢?!!!”夏蔓极尽爆炸边缘。
      林秋南丝毫不畏惧:“就说你,咋滴?”

      于是,他两打了起来,明确来讲是夏蔓在单方面殴打林秋南。
      “君子动口不动手。”林秋南护住头蹲在墙角,卑微地喊,“好男不跟女斗。”

      相比于他两,陈听舒和师屹然就和谐得多。
      “你弹得还挺熟练的,昨晚练了?”
      “嗯。”师屹然搓了搓指腹,”练了五六遍。”

      晚自习铃声划破静谧的校园夜空,陈听舒看向两活宝:“你两还能不能好好练了?”
      ……

      九点二十,四个人终于将歌曲完完整整地进行到底。
      林秋南唱得口干舌燥,累瘫在木质地板上。

      闲着无聊,夏蔓提议:“咱们来玩我有你没有吧。”
      陈听舒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怎么玩?”

      “就是咱们举起一只手,轮流说一件只有自己做过,而别人没有做过的事,如果有人说他也做过,那么说这件事的人就得折一根手指,先输的人要接受剩余手指最多的人,提出的惩罚。”

      林秋南来了兴致,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体:“谁先来?”

      剪子包袱锤,一切听天命。
      好的,天意决定陈听舒打头。
      她想了想,一脸认真下猛料道:“我小学看病差点被人贩子拐跑了。”

      “……”
      死寂般沉默。

      陈听舒一上来就给他们整不会了,林秋南难以置信:“你唬人呢吧,可不能为了游戏乱说。”

      “真没有。”
      陈听舒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惊险的场景。

      她从两岁起就来到了临江市。
      那时候,父母一心扑在创业,没日没夜地奔波闯荡。他们忙到连给她上户口这么重要的事都无暇顾及。
      也正因如此,陈听舒只能就读于私立寄宿学校。两个礼拜回一次家,在这期间,父母会带着大包零食去学校看她一次。
      虽然零食像到嘴的鸭子不翼而飞,但也让她解了对父母的相思之苦。

      宿舍环境不太好。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只壁虎爬到了天花板,陈听舒睡在上铺,一睁眼便能看到。
      她害怕壁虎突然掉下来,就这么盯着看了一宿,都没敢阖眼。
      担惊受怕了一夜,第二天自然而然地发烧了。
      因为不给生活阿姨钱,在回校的路上,她就只能边跑边跟在阿姨自行车后面。

      本来就虚弱,她没什么力气地跑一段,歇一段。
      迎面骑着自行车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他戴着鸭舌帽,白口罩将脸捂得严严实实。
      对上他那透着观察意味的眼神,陈听舒不禁寒栗。
      她的第一直觉告诉自己,这人不像好人。

      男人撑起车支架,朝着她的位置缓缓逼近,陈听舒被吓得拔腿就撵,边哭边喊:“老师,我把钱都给你,你等等我。”

      那场景,陈听舒重温一遍后,还是会觉得胆战心惊。
      林秋南竖起大拇指:“牛逼。”

      夏蔓:“我吃过油炸蜈蚣和蚂蚱。”
      陈听舒立马想起来,初中研学旅行是体验当地特色美食来着。当时,她表情狰狞地看着夏蔓吃完一个又一个。

      “到我了到我了。”林秋南激动不已,“我小时候被牛拖着走了二里地。”
      “……”
      人才。
      陈听舒说,“你也挺牛逼。”

      他们都在讲述年少发生过的荒唐行为。
      几番游戏后,师屹然都表现得没什么参与感,陈听舒第二轮发言完后,他撑起的手指只剩下一根。
      相较于他们,师屹然的童年仿佛在无趣、乏味中度过的。

      再次轮到他,林秋南勾搭上他肩头,提醒道:“老然,你再不说个炸裂的,你就该接受惩罚了。”

      三人耐心等候他第二轮发言。
      师屹然眼底情绪讳莫如深,同陈听舒在空中交汇上视线。
      一瞬间,脑子里呈现出灰色片段,轻飘飘地砸向他。
      那男的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
      他很像是听舒会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文艺的。

      师屹然在她注视下,薄唇翕动,一字一顿道:“我有一个喜欢了四年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七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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