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骊》赦原

3、Chapter 3

　　放学阮诤收拾书包，正在想着还要不要上晚自习，她刚跟程彧吵完架，一起上晚自习会很不自在吧？

　　而且她今天不想上晚自习。

　　大家都去吃晚饭了，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了，不知道程彧有没有去。

　　阮诤垂眸，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程彧站在前门等着她，看她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

　　阮诤收拾好一抬头就看到了程彧跟个鬼影子一样站在门口盯着她。

　　他拎着书包，看起来是要走了。

　　那她也要回家了。

　　正好还可以吃点好吃的。学校旁边没什么好吃的，她考虑是要点外卖还是去店里吃。

　　她再看过去程彧已经不在门口了。阮诤背着书包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发现程彧还没有走。

　　阮诤吓了一跳。

　　程彧道歉道得越来越麻利：“吓到你了？对不起。”

　　阮诤舒了口气：“没事儿。”

　　“走吧，送你回家。”

　　程彧一派自然地说，好像他们没有过矛盾。

　　“现在外面还亮着，也不用送我回家吧？”

　　而且他没有送她的时候，她也没有不回家。

　　天气越来长了，外面并没有黑，况且这两天天气好，外面还能看到一点夕阳的尾巴。

　　程彧望着她：“坏人不会在意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的逻辑竟然诡异的有点道理，可是这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但阮诤不想跟他争执，于是没再说什么，默认了他要送自己回家。

　　程彧悄无声息地跟着她，一点声音都没有，有时候阮诤都怀疑他是不是还在跟着她。

　　阮诤想了想转身看向他：“我要去吃饭。”

　　程彧：“想好去哪儿吃了？”

　　“那边有一家炖排骨。”

　　她指着一个方向，“大概要走十几分钟。”

　　程彧点头：“书包要先放下吗？”

　　阮诤摇头：“不用，没多少东西。”

　　程彧：“嗯。”

　　阮诤进去熟门熟路地点了菜，“你要喝什么吗？”

　　程彧：“水。”

　　阮诤也不太爱喝饮料，不过干喝水感觉有点乏味，于是要了两个草莓牛奶。

　　“你尝尝。”

　　程彧一愣，他不喜欢这种甜兮兮的东西。

　　但阮诤推给他了，就算是砒霜他也必须得尝尝。

　　不像他想的那样甜腻，味道很不错。

　　阮诤吃饱了心情好了许多。

　　程彧叫来了服务员结账。

　　“我来结账。”

　　程彧笑了下按住她的手：“乖一点。”

　　服务员是老板的女儿，阮诤见过她好几次了，她大概也认出了阮诤，所以脸上的笑意更压不住了。

　　阮诤脸都红了，紧抿着唇不说话。

　　程彧顺手把她的书包也拎起来了：“生气了？”

　　一生气就不爱说话，还是个小闷葫芦。

　　为这么一句话生气显得她像是个小气鬼，阮诤：“没有。”

　　阮诤去拿自己的书包：“我自己拿。”

　　程彧不给她，推着她往外走：“就两步路，我帮你拿。”

　　两步路她自己拿怎么了！

　　他的逻辑毫无道理。

　　阮诤愤愤地说：“我钱包在书包里面，我把钱给你。”

　　“还有你上次买的零食。”

　　“不想欠我人情？”

　　程彧停下来望着她，阮诤恍然意识到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像是某种矿石或者星辰的样子，亮亮的。

　　阮诤：“哪有只是一个人花钱的事情？”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多么引入遐想，程彧克制地低头靠近她：“那你送我个礼物吧。能保存很久很久的那种。”

　　阮诤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石头吗？”

　　程彧笑了，看向天边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很亮，连带着月光下的人都柔和了几分。

　　“可以，只要是你送的，什么都好。”

　　阮诤眉眼也带了点笑，“好吧。”

　　程彧送到她楼下，阮诤伸手：“把书包给我吧。”

　　程彧没松手：“今天还没有学习。”

　　阮诤一怔，明白了他的暗示，她顿了顿：“程彧……”

　　程彧应该是知道她一个人住，不然一个女孩带一个父母没有见过的陌生男孩回家根本没办法跟父母解释。

　　程彧垂眸：“你害怕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不是挑衅，也不是威胁，只是一个很平静的疑问。

　　也许他更想问的是“你不相信我吗？”。

　　阮诤：“不是，我……”

　　程彧并不像传闻里那样恶劣，应该不会有事情，可是……

　　程彧懊恼地想要抽自己两巴掌，把书包递给她，欲盖弥彰：“逗你的。快上去吧。”

　　他太着急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阮诤看不分明他的表情，她顿了下：“你是不是知道我……”

　　她想问程彧知不知道她一个人住，可是如果问出口不管他知不知道他都知道了。

　　程彧知道她想问什么，坦白道：“知道。”

　　“回去吧。”

　　阮诤愣了下：“好。”

　　程彧：“晚安。”

　　“晚安——”

　　等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程彧才转身给了自己一巴掌。

　　也许是临别的话里有魔力，能让辗转反侧的人们陷入沉睡。阮诤那晚出乎意料的睡得很好，第二天醒来精神也很不错。

　　一连几天都在路上看到程彧，阮诤有些迟疑地问他：“你是特地在等我吗？”

　　她几乎都是踩着点去学校，正常人应该早就到了。

　　程彧承认了：“嗯，我在等你。”

　　“吃早饭了吗？”

　　阮诤饿了，要去买早餐。程彧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没有健康习惯的人了，所以她顺嘴问了一句。

　　程彧递给她一个纸袋子。

　　“什么啊？你吃没吃早饭？”

　　没吃的话就帮他买一份，这样就不用分自己的口粮给他了。

　　程彧：“吃了，这是给你带的。”

　　阮诤一愣，接过：“是什么？”

　　她有点挑食，怕程彧买的东西她吃不了辜负了程彧的一番好心。

　　“蒸饺和鸡蛋，还有一杯粥。”

　　阮诤点点头：“谢谢。”

　　“不用谢……一会儿到教室再吃。”

　　阮诤垂眸叹了口气。

　　这人管事情着实有点宽。

　　虽然是关心她。

　　可是他难道不觉得自己总是说有些烦吗？

　　每天都是那些课，已经高二下学期了，课其实已经学完了，试卷越做越多，好像会繁殖一样。

　　阮诤看着发到手里的试卷，程彧仗着身高优势看到了作文下的鲜红的几个批语——又跑题了！！！

　　可以看出来老师是崩溃的。

　　程彧倒是真没想到她的作文这么惨不忍睹，“你作文这么点分儿？还这么高的分数？”

　　阮诤看向他。

　　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这样不会被打吗？

　　程彧还没感觉出来，眨着眼睛无辜地望着她：“？”

　　阮诤折好试卷，转身回自己的座位：“这是个意外。我只是一时心绪难平。”

　　她不喜欢写议论文，还总是暗戳戳地夹带私货，写些自己喜欢却与题无关的东西。

　　程彧刚要跟上去哄人，就听到有人叫他。

　　“程彧。”

　　一个有点胖胖的男生从身后跟过来，看着程彧：

　　“程彧，你上次考试是第几名？”

　　程彧一愣，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好像是班里的班长。程彧之前每天课上睡觉，跟班里的同学实在不熟。

　　上次考试程彧好像是擦边留下的，具体是第几名他还真有点记不清了。

　　阮诤还没走远，是听到了他的问话，她表情有些不耐烦地扭头回来。

　　“去问老李。毕竟班长你的成绩也不会名次不够吧？”

　　程彧这才想起来最近好像是要评什么奖项，应该是只有前多少名才有资格。他大概明白了这是为什么，被她保护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张希瑞笑了笑，还是一幅温吞的老好人的样子：“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阮诤懒得跟他说话，看向程彧：“不是说有不会的题吗？”

　　程彧淡淡地看了张希瑞一眼，没说什么，跟上阮诤。

　　“他是故意问我的？”

　　程彧望着她轻声明知故问。

　　阮诤眼底的厌恶难以掩饰，“他可不止问你……”

　　阮诤都不知道张希瑞是怎么得到那么多同学的夸奖的，上次他问的是一个性格腼腆的小姑娘，又不是所有人都跟程彧一样神经大条，人家本来就没考好，她还跟着人家一直问，小姑娘嗫喏着说不出话来，他还在得寸进尺。

　　阮诤当时在教室睡觉，她其实没有听太清楚楼道里两人的话，但大概意思也明白了，她弄了点动静。吓到了外面的两个人，女生这才找到借口进教室，摆脱了张希瑞的步步紧逼。

　　程彧笑着看着她，“谢谢阮老师保护我。”

　　阮诤皱眉，对这个称呼非常不适，一阵恶寒，满脸受不了：“你不要叫我老师！”

　　“那叫什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叫我爸爸吧……”

　　程彧笑出声来，阮诤也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很好奇这句话，为什么是叫师父不是叫爸爸……对不起！”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程彧下意识伸出去的手顿了一秒又收回去攥紧。

　　阮诤收敛了笑意，“你叫我名字啊，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程彧望着她，“叫名字多么生疏啊，你有没有小名？”

　　阮诤想了想：“没有。”

　　“那以后叫宝贝吧，这样显得我们亲近。”

　　阮诤：“程彧！”

　　这人说话怎么动不动就这样！

　　程彧眸光深沉，满脑子天南海北的想法，想要把她扯过来亲一口，把她亲到哭！

　　阮诤咳了下：“赶紧写作业。”

　　程彧：“好的，老大。”

　　“……”

　　真是服了他了。

　　没个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