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松】再贩白昼》陌尚727

16、021-022

　　【021/】

　　一切早有预兆，正如历史总愿重演。像是静默匆匆而来，不晓得是谁先说累了、口干了，停了发言而咽口唾沫作歇；像是静默匆匆而去，因为他们忽而又都笑起来，教震/ /颤而共鸣着的频率撼动了一室凝固的黑暗。又像是笑声那么长那么久，彼时为对方或自己、过于郑重也过于帅气了的承诺，而今对方与自己、为"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新发者掩住既尽者余响里的嘶哑，仿若永无终止的未完乐章。

　　……小阵平。

　　然而萩原研二终于唤道。他止了笑意，仍是犹如宣誓般郑重，却不知其目光是沉甸甸地坠于地板，抑或贪恋地黏着在幼驯染的面颊；字句很轻、颇缓，像既尽的风声：对——*

　　我困了，萩。

　　然而松田阵平再度打断道。他想，这样可真是难看：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说着"仅此一夜"的是他，到头来不甘不舍，像个臭小鬼一样，拽着大人袖子耍赖撒泼、以挽留一个童话的结局的也是他。

　　如此反复无常，又当又立，实为不妥——他这么想，却还是感到指尖发/ /麻、泛冷，打火机的棱角分明，刺痛发于掌心、蔓往百骸与紧蜷的心脏；却还是佯装浑然未觉、平静如常，说：我困了……萩。

　　我说，我们休息吧？

　　——那好，我们休息吧。

　　萩原研二便说。通常而言他会在此等时刻、将/ /眠之前，合着稍柔稍沉的余音，俯低了身、略眯了眼，再别一绺儿垂下鬓侧的发丝到耳后，讨个湿/ /漉/ /漉、黏/ /糊/ /糊，以示晚安、好梦，及"明天见"的吻；然而这回他没有。

　　只去捉幼驯染的指节儿，相握、牵起，把人引往床/ /铺再塞入被/ /褥；力道如此轻、如此弱，教后者几近捕不见他的体温，他指弯处应有的、为抓握螺丝刀而起的薄/ /茧。也紧跟着攀上来——这点倒似从前，而令床/ /架微起"吱呀"、布料揉作"窸/ /窣"，挤/ /往被窝时也带入一身烟草气、薄荷香，继探手，将对方囫囵个儿裹入怀间。

　　睡吧。萩原研二轻轻唤；像风、像雨，像将散于风中的魂灵。睡吧，小阵平。

　　他没问——没想或不能，问那人眼底为何层层洇了血丝、脊背为何颤/ /颤起着战/ /栗，就像那人教秋风逐去了的疑问；这是某种心照不宣，某种在梦与沉眠者、谎与盗铃人间，属于亡灵与生者的无声的缔约。萩原研二只是拥着松田阵平，作为拼图、幻影，作为一份被默许了的毒药，去拥他的狐狸、玫瑰，拥他独一无二的B-612行星；发丝或正代他亲吻那人的额头，温/ /柔、缠/ /绵，并着像是疼痛的痒/ /意，递来一份不将落地的安定。

　　——蛇说：我可以把你带到很远的地方去，比一只船能去的地方还要远。

　　他说——萩原研二说：晚安。

　　睡吧。小阵平。睡吧。

　　晚安，晚安……*

　　【022/】

　　"你的故事，没有结局了吗？"

　　尔后他听见他问，嗓音又沉又哑、像掺着点儿稚气的鼻音。有哦——便说，轻佻又轻松：是萩原王子找到了睡美人阵平，阖家美满，快乐幸福。

　　"……怎么会有这么不搭上下文的故事啊，你这家伙。"

　　以前没有，那就是研二酱独家首创啦。

　　萩原研二轻轻地笑，笑时撩动起的气流似携以一两分余温、倾在"睡美人先生"的眼尾，灼得那儿又/ /红/ /又/ /烫、胀/ /胀/ /地/ /痒，像要落泪、像要哭。快睡吧、快睡吧，小阵平——他说着：再不睡，天就要亮咯？

　　于是被唤的人用力、更用力，去咬下唇、咬口腔侧壁处那一整块儿软/ /肉，意图以暴制暴、饮鸩止渴，抑回刺痛的眼眶里，已满而将洒的滚/ /烫的液体。太难看了，他仍想，太难看了；却还从牙缝中挤出字来，问：

　　天亮时，你还在吗？

作者有话说

　　*对——：对不起。但松田不想听这个；他想，道歉怎么都要见到本人再说吧？
*晚安，晚安：明天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