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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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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光霁摇晃着回到自己座位上,嘴角压都压不住,绘声绘色给许斯仪讲要签名全过程。
“他拿着笔,刷刷一挥,写出来的字超级好看,和人一样好看。”
“脖子也细,跟白瓷瓶似的。”周光霁脑海里浮现林寒签名时的模样:
神情专注认真,嘴角带着淡淡微笑。头微微低垂,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脖颈线条优美柔和,像脆弱又美丽的天鹅。
“只是那个王总真讨厌,”周光霁瘪瘪嘴,不满抱怨,“死皮赖脸往林寒身上贴。”
“看不见林寒在拒绝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许斯仪不信:“你确定林寒是拒绝而不是欲拒还迎?是他没眼力见而不是你?”
周光霁怒目而视:“你到底是谁发小!”
“你的你的你的。”许斯仪点头如小鸡啄米,敷衍安慰。
周光霁不想理他,转头又去看刚刚得来的新鲜签名,咧嘴傻呵呵又夸一遍:“真漂亮。”
许斯仪嫌弃:“不脱粉了?”
“不脱了,”周光霁把签名放进胸前口袋,轻轻拍拍,“他的脸让我直接入坑。”
“颜狗。”许斯仪撇嘴,最后还不忘交代,“真要喜欢,玩玩就行,千万别砸钱。”
“知道了。”周光霁信誓旦旦保证,“我心里有数。”
许斯仪:你最好是。
晚宴在觥筹交错中悄然度过,周光霁起身和许斯仪并肩往外走,林寒和王总一起站在门口。周光霁冲他挥挥手,和许斯仪一同离开。
王总意外看了眼身旁的林寒,低头在聊天页面敲下几个字,点击发送。页面正上方,显示备注:小何总。
小何总何鸿业,何氏集团副总,和平娱乐少东家,林寒的顶头上司,也是林寒的大学同学和入圈引路人。
两分钟后,林寒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正是何鸿业。
林寒眼中笑意不减,眼底满是冰冷的鄙夷,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手却毫不留情掐断何鸿业来电,对王总说:“不好意思王总,临时有事,小周总让我过去一趟。”
这个时间能有什么事,王总心知肚明。就算他再不情愿,也不能得罪周氏,只好放他离开。
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十一点,室友还没睡下,窝在自己房间打电话。
客厅脏乱不堪,不属于他的衣服裤子随处可见,茶几上堆满喝剩下的饮料瓶和吃了一半的泡面。
林寒走进厨房,水池里泡着几天未洗的餐具,天然气灶上放着黑漆漆的油锅,里面盛着糊到看不出是什么的菜。林寒从橱柜拿出水杯,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给自己倒杯水。
夜深人静,室友撒娇甜腻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林寒叹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何鸿业当年恶狠狠的威胁:
“你以为谁能救你?九位数的违约金,谁会给你付?林寒,他们都是商人。商人重利,还自私。”
“你的努力,不过是无谓的挣扎。放弃吧,只有我能帮你。”
真可笑,林寒将水杯放回原处,他从未盼望谁来拯救,他一直都在自救。
世界上,唯有自己能救赎自己。
林寒推开卧室门,换上睡衣,洗漱完将自己重重砸在床上。
房间里的东西不多,一张床,一张桌,一个衣柜。临窗书桌上放着几本书籍,旁边一盆栀子绿叶茂密,白花绽放,衬得房间清新雅致,芳香淡雅。
除此再无其他。
林寒陷在浅灰色床单中,心中期盼:希望小周总没有那么难搞。
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周光霁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一套一套比划衣服。
周棠在一旁含着棒棒糖,看他旋风陀螺似的转来转去,不解地问:“小叔叔,你在做什么?”
“在做一件大事。”周光霁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一件WM限量版春夏秀款,白色外套衬衫,上面是大朵大朵红色玫瑰花,里面穿了件白T打底,青春洋溢的像个男大学生。
又对着镜子抓抓头发,用吹风机吹出造星,喷上两泵香水,架起墨镜前后看看,才满意地问周棠:“小叔叔帅吗?”
周棠嫌弃地皱眉咧嘴,毫不留情戳穿他:“真自恋。”
周光霁撇嘴对她做个鬼脸,抓起车钥匙往外走。
周棠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小叔叔你去哪儿?”
“我去……”周光霁还未说完,抬眼看见楼梯上幽然矗立的挺拔身形,心里一颤,低头恭恭敬敬地喊:“哥。”
周大居高临下,眼睑微垂,漫不经心问:“去哪儿?”
“出去转转。”周光霁低着头,越说越没底气。
周大立在楼上,眉头皱成川字,极不认同道:“方秘书说最近你迟到早退旷工,现在又要出去,什么时候能对公司上点儿心。”
“ 明天,哥,明天我一定!”周光霁一点一点蹭到门口,转身快速闪人。
银色迈凯伦闪电般穿过车流,风驰电掣转下高架,沿城市公路径直走驶向城郊,在三中门口稳稳停下。
临城三中,坐落于城郊的私立国际高中,红墙白顶,绿树高楼,非常漂亮。
周光霁帅气甩上车门,站在车边等林寒助理来接。周光霁对着手机又整整仪容,摘掉墨镜挂在胸前,紧张又期待地看向大门。
黑色伸缩门内,一个瘦削挺拔的身影匆匆忙忙向这边跑来。林寒穿着破旧的蓝白校服,头发剪得极短,乌黑利落,像迎风挺立的白杨。
因是校园剧,所以没有厚重的妆容,只简单在脸上铺层散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蓬勃,让周光霁瞬间想起李白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怎么能有人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漂亮,更让人心动呢!周光霁一边感慨一边问:“怎么你来了,助理呢?”
“助理有些事,在忙。”林寒不好意思道,“您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
周光霁跟在林寒身后,不停地偷瞄一眼,再瞄一眼,心里不停感叹:真好看啊。
林寒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见他一直看自己,疑惑地问:“您怎么了,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又跟周光霁解释:“可能是刚刚拍戏脏上的土,一会儿还有戏,就没有收拾,让您见笑了。”
周光霁这才注意到林寒脸上沾了些灰尘,身上也有大片泥泞污渍,不由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林寒笑着回答:“是戏的要求。我在这部剧扮演家境贫穷的转校生,性格孤僻被同校学生欺负排挤,男主发现后主动帮助,逐渐带我融入新环境。”
“今天要拍的,就是刚转来后被欺负的戏份。”
“被欺负?”周光霁皱眉,眼中多了些担忧。
“不是真的欺负,只是借位。”林寒笑着说。
闲聊间,两人已走进片场。片场嘈杂,每个人像脚踩风火轮般忙忙碌碌,步履不停。林寒刚将周光霁安顿好,就有场务来催:“快点,到你的戏了。”
林寒尴尬笑笑,抱歉地说:“对不起,小周总,你先在这里休息会儿。”
“好,没事,你去忙,不用管我。”周光霁对他笑笑,让他快去。
林寒给周光霁找的地方是片场一个不起眼角落,放着一把人人携带的黑色折叠椅,周光霁坐在折叠椅上,看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冷漠。
周光霁没多想,坐在椅子上看林寒拍戏。
瘦弱孤僻的少年,单肩背着黑色书包,被人一脚踹翻在厕所。他战战巍巍起身,却因疼痛摔回原处。
“哟,还想反抗呢?”打人者哄笑围上去,领头的人揪起他的衣领,盯着他充满冷意的眼睛,恶狠狠说,“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就是这副明明什么都没有还装作不可一世的恶心模样,看不起谁啊!”
林寒并未说话,眼睛炯炯有神,倔强盯着眼前的霸凌者,如同雪原蛰伏的孤狼。
霸凌者恼羞成怒,一拳砸在林寒眼窝处,右眼瞬间乌黑青紫,顺着眼眶向外不停渗血。
周光霁额头青筋暴起,转头去看导演,导演丝毫不见喊“咔”的模样,剧组其他看上去也是习以为常。
周光霁心里窝火,又怕随意打断影响林寒工作,暂压火气隐忍不发。
众人一拥而上对地上的林寒拳打脚踢,林寒蜷在地上,双手抱头,护住胸腹,将自己缩成个团。
周光霁极力忍耐,自我洗脑:偶像工作不能打扰,不能打扰,不能打扰……
很快来到下一场戏,鼻青脸肿的林寒身上同样挂彩,一瘸一拐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蹭。教学楼外倾盆大雨,浑身是伤的林寒像是看不见般,失魂落魄走进雨里……
“咔!”导演突然出声,对林寒说,“情绪不对,再来一遍。”
林寒只能一瘸一拐退回檐下,酝酿情绪再次出来。
少年的脸渗出血丝,额头、嘴角全是淤青,却像感觉不到痛般,落寞孤独地走在雨中。他的头微垂,背却挺得笔直,像长着一节百折不挠的铮铮铁骨。
周光霁眼泪都要出来了,又听见导演一声:“咔!”
“林寒,你的情绪不对。你需要男主来拯救你,带你结交朋友,摆脱眼下困境,而不是看不入眼的高高在上。再来!”
洒水车再次就位,水柱宣泄而下,天女散花般打在少年身上。少年嘴角发白,单薄身体在雨中摇摇晃晃,像风中折翅欲坠的蝴蝶。
柔弱、可怜、又似是在等待什么。
期盼的视线穿过机器,在嘈杂人群中来回寻觅,寻找拯救他的男主,可是男主迟迟没有出现。
希冀的目光逐渐暗淡,直至被水浇熄。
周光霁站在重重人影后,看林寒落寞孤寂的眼神带着一点点期待,穿过摄像机,扫过人海,在掠过他时微微一亮又转瞬即逝,空洞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睑。
周光霁脑海里仅剩的理智猝然瓦解,大步上前夺过导演手中的对讲机,脸黑如碳命令:
“停。”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看向周光霁。无人在意的角落,林寒垂下头,勾起一个阴谋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