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仲夏夜之梦》陪她捞起月光

24、Ch23 暗波

　　推开教皇殿偏殿的那扇门，胡列娜端着盛满汤药的纯白瓷碗，绕过屏风径直走到床铺边缘。

　　将汤药放置在床头柜上，胡列娜最终还是把目光移到床铺躺着的人身上——璟脸颊上泛着白，只有嘴唇恢复了微微的红，眉目不似前几日那般紧皱，而是舒展的，带着平日里不见的柔和。

　　胡列娜久违的陷入沉思，自从被比比东带回武魂殿，她多年不曾放松，没日没夜的修炼，无论在大殿之上的拜师礼还是在无人的角落，她发誓要守护老师，守护武魂殿，可到头来，她还是没有成为可以站在老师身旁的人......

　　自嘲的叹气声伴随瓷碗的碰撞声响入耳，脑海中的一切画面被打碎，星星点点的记忆碎片在时间长河的黑洞中漂泊离开，伸出的手扑了个空，没有抓到任何东西。

　　再睁开眼时，璟已经清醒过来，眼眸倒影的是那身着褐橘色裙装的挺拔背影，光看那齐肩短发便知晓是谁。

　　“胡列娜？”璟哑着嗓子叫道，似乎是嗓音太过沙哑，轻咳两声，璟才感知到喉咙中还未散去的药材味道。

　　胡列娜背对着床铺整理瓷碗的动作一顿，不算急促的，她是很稳重的转过身。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以正式的姿态面对璟。

　　“璟副官，你醒了。看来叶泠泠算的日子不错，你今日定会醒来。”胡列娜双手反撑在身后的桌子上，淡然的开口。

　　“九心海棠叶泠泠？她怎会......”璟的目光略带不解，久闻天斗皇家学院叶泠泠九心海棠武魂治疗能力独一无二，多次救过唐三和史莱克学院，可怎么可能给她治疗？

　　胡列娜站直了身，坦然言道：“老师将你带回之日，立刻命人去天斗皇家学院抓了叶泠泠回来，给你全数医治完毕，才将人放了回去。”

　　璟的脑海不禁浮现当时的场景，一想到比比东命人立刻去抓叶泠泠的那副样子，她下意识的竟笑了出声，嘴角翘起弧度。

　　似是想到屋内不只自己一人，璟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抬眼问：“那冕下呢？她现在在哪？”

　　“老师今日一早便去了供奉殿。”胡列娜心不在焉的回答着，眼神略有不易察觉的落寞。

　　“多谢你，我去找她。”

　　简单的回答后，璟身着里衣便下了床，将一旁衣杆上搭着的黑色玄服甩手便披在身间，整理腰带时总觉得缺了些什么，随即那飞向离禾的一刀便浮现在脑海，璟才恍然发觉，比比东扔出去的，是她的匕首。

　　璟动作顿住的片刻，胡列娜绕过床铺走到她身前，“璟副官，你昏迷了七日，那你可知如今教皇殿弹劾你的折子都铺满了一整个桌子。”

　　璟是早该想到的，教皇副官带一陌生蒙面女子擅闯天斗皇宫雪夜大帝寝宫之事，恐怕早已传遍了整个大陆，而比比东作为与此事无关未露面的武魂殿教皇，此刻按理是该收到一整桌弹劾璟的折子。

　　“猜到了，不过如今你既告诉我，那就是冕下还未回应吧。”璟礼貌微笑着系好腰带，整理衣襟后便转身面对胡列娜。

　　“对。不过一直未回应下去，就是老师刻意包庇副官，可一旦回应，就是老师要处罚副官的结果，怎么做都难办。”

　　胡列娜把利害如实道来，这件事情影响太大，全大陆执意上书弹劾璟的行径，要求比比东按律处置璟，比比东却一言不发，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抓了叶泠泠给璟治疗，弹劾的折子任由堆在教皇殿，大陆流言四起，已经有人开始怀疑那黑衣蒙面女子就是武魂殿中人。

　　璟不假思索便道：“好办，我改个道，不去供奉殿了。鬼域今日可有人值守？”

　　鬼域乃武魂殿惩治关押犯人的牢狱，菊鬼二位长老负责把守在此，更是日日都有值守的魂师，璟却刻意发问，嘴边还带着笑，看着仿佛是更轻松了几分，丝毫没有忧虑。

　　胡列娜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璟从她身侧擦肩而过，即将绕过屏风的瞬间，却听见她忽的开口：“璟副官，你和老师在做的事，我们都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对吗？”

　　追问的话语，语气却是底气不足的，回眸间，胡列娜眼底的忧郁被璟轻易捕捉。

　　“总有一天会人尽皆知，我也在期待那一天，希望是好的结果。”

　　胡列娜一副早已如此的样子机械般的点点头，走进了一步，继续问道：“全大陆高级魂师精英大赛，是你帮了我们取得胜利，对吗？”

　　自从比赛结束后胡列娜便陷入深思，每一次复盘都有不合乎常理的地方，未曾她研究并复刻了唐三当初的那招蝠翼轮回，答案却是毫厘不差的百分百会击中，可当时却并没有击中她的胳膊，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其他干扰比赛的磁场能亮出现。至于这个帮助武魂殿获胜的人，她经过一一排除，最终的答案显而易见。

　　“对。无论如何，胜者只有一个，那就是武魂殿。”

　　璟意外的想起当初的承诺，她想，武魂殿学院战队赢不了，那就我来做，总会赢的，都一样。

　　可她也知道，在胡列娜心中是不一样的，璟觉得自己或许是懂相面知微的，所以她并没有急着走，只是看着胡列娜，正言道：“你会打败唐三的，在以后的日子，堂堂正正的打败。并且你永远是武魂殿的圣女，是站在冕下身边的人。”

　　胡列娜的目光被一瞬间点亮，目送璟推开大门，走出偏殿寝宫，她或许才明白，为什么冕下会选择璟。

　　供奉殿内，一席紫衣长裙落地，精细的银丝纹路镌刻在裙尾，在天窗透露的阳光照耀下仿佛比那供奉殿屹立的巨大天使圣像还要神圣。

　　比比东挺着背脊，眼眸一丝不苟的望着那天使神像，手心握紧直至被银戒咯到痛，也肯不松那力道。

　　伴随着咯吱的推门声，身后的大殿门扇被从外打开，一击眼刀迅速飞入千仞雪眼中，与此同时袭来的还有封号斗罗的精神力威压。

　　天使魂力翻涌着抵抗，金色高跟鞋伴随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比比东不得不承认，千仞雪与这供奉殿是无比般配的，唯有她的那双格格不入的紫色的眼眸，挑乱了这般配之景，而那双眼眸正毫不示弱的凝望比比东，仿佛比比东是误入的敌人。

　　“怎么？你要在供奉殿和我动手？”千仞雪阴柔饱含傲气的嗓音不屑质问着比比东，下颚不自觉上扬，雪白的脖颈露出，此刻她依旧是高傲的武魂殿少主。

　　比比东收回精神力威压，松开了紧握的手心，厉声质问道：“千仞雪，一个供奉殿和一整个天斗不够你管吗？你的野心未免太大了！”

　　“难道你得的了灵溪阁之力我就得不了？比比东，不要以为，只有你能掌握这天下！”

　　千仞雪话语间一寸不让的与比比东针锋相对，步伐走至比比东眼前，与她间隔不过半米，比比东甚至能在千仞雪的眼眸内看得见自己的样子，不仅仅是不合时宜，这也让比比东下意识厌恶的后退。

　　似是冷笑，比比东转过身侧目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天使神像，“天使神亦是光明神，照亮世间，守护世间的一切，审判世间的罪孽，这是天使神存在的意义。而你擅自利用天使神力注入阁牌，那神力在阁牌的逆世界内化为太阳神力的逆位，黑暗之渊。”

　　“黑暗之渊在凡夫□□的世界里化为怨灵，靠吸食新娘与死尸的冥婚之气复苏本体，整整二十六位姑娘因此不知生死，整个城内的百姓因此不得安宁。那最后一位姑娘，在最后的阵前，为了所有人，献祭给了整个怨灵阵，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而她的父亲还在等她回家。”

　　比比东话语平淡，眼眸深深的凝望着天使神像，蕴含着复杂情绪。一切好似都发生在昨日，她甚至还能清晰的感知到江莫白死的那一刻她和璟被连起的心绪和泪水。

　　“不可能！天使神力不可能造就怨灵！”千仞雪的目光乱了，瞳孔睁大后又猛地收缩，单手抓住了比比东的手臂，厉声说道。

　　极大的力道甩开了千仞雪，千仞雪的步伐不稳，下个瞬间跌倒在地面。

　　比比东居高临下的俯视千仞雪的身姿，缓缓开口：“想要得到阁牌，你还不配。”

　　千仞雪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绪极度变换，竟笑着站起身来，嘴中不屑道：“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如此珍视其他人的性命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心狠手辣的比比东吗？”

　　比比东弯着唇瓣笑了，不答反言道：“你最好也让千道流知道，让所有效忠你的人都知道，他的好孙女，他们武魂殿的好少主，是怎么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辜草芥人命的。”

　　语毕，比比东绕过千仞雪，与她擦肩走过，步伐却在三秒后停顿了，却未回头“还有，别管我没提醒你，别再动我的人。”

　　“哦？璟副官吗？可我来的时候，听说她醒了以后自己去了鬼域，好像是......领罚？”

　　千仞雪的一字一句的调笑传入比比东耳畔，比比东下意识回头望向千仞雪，眼眸不善，那眼神却未多停留，甚至是吝啬的，她不再给千仞雪一丝一毫主目，步伐匆匆地离开了供奉殿。

　　千仞雪挑衅的笑容凝固在脸颊上，目光顿在供奉殿的大门，凝望着那紫色华福身影，两扇大门缓缓合并，淹没了千仞雪的眼眸，使她久久不得回神。

　　“雪儿......”

　　千道流从殿内的后方走出，目光依旧是那般神圣带着柔和，轻声唤醒沉默的千仞雪。

　　千仞雪回头立刻对上了千道流的身影，情绪舒缓不少，语气恭敬道：“爷爷。”

　　“她的确变了。”千道流目光深邃，思索着刚才比比东的话语，可千仞雪闻声却是下意识的嗤笑，并未多言。

　　毕竟无论是何立场，她与比比东，都是竞争对手和敌人，不会有第三种关系。她也不会再奢求，会得到比比东一丝善意的眼神。那是做梦，千仞雪知道。

　　“灵溪阁和阁牌，让给她吧，雪儿。”

　　千道流的话语落入耳畔，召回千仞雪的思绪，她不解的皱眉，急切喊到：“爷爷！可是......”

　　“比比东大势已成，没用的。况且，她的困难和敌人，在后头呢。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千道流在千仞雪复杂的目光下缓缓走远，只留下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