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陪你去看海【篇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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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百川对海一直情有独钟。
可能是他名字里有一句诗：百川东到海。
他说大海是神秘的，一望无际，每当日升或日落之时，海面波光粼粼，浪花打着浪花，也不知道要推到那去，听着海鸥的鸣叫或是大海的声音，他总是很安心。他说大海每每日落之时是一片金色的光景，就像是金色的星星，大海是自由的，他很向往。
他没见过海。
以至于，高考报考十二个志愿，八个都是在海边。
可惜的是，造化弄人，他还是留在本地了。
我也一样，也不一样。我与他在高中认识，后来熟识，再后来，成了恋人，与他考到了同一所大学，一起上了三年。但我对海兴致缺缺，觉得海就是一滩水，没什么看头，也就是旁边加了几棵树，如果景区热闹的时候，再加点过来观赏的游客，更提不起兴趣了。以至于他每次兴致勃勃对我讲海，我总是有些敷衍地附和他。
他大概也感觉的到我没有那份热情，久而久之也就不讲了。
我们家乡都在纯纯的中原地区，河南。我们那里没有海，至少是我所在的地方没有海。
大学时候，其实能有一次机会去那，那时候我们寝室几个，约好一起去海南玩。我记得，那时候，陈百川是最激动的。他喊我声音都是上扬的。
“周景归!周景归!周景归!”
“周景归，终于能去看海了！”
“周景归，我可一定要防晒好，海边晒。你也是!”
“周景归，到时候一定要给我拍照，记录一下！”
“……”
可惜后来没去成。好像是因为那几天大暴雨景区给封了，海边都不让去。时间隔了好几年，我也只记得个大概。
可是，就我一个不爱看海的，那天都为这件事感到愤怒及可惜。陈百川失望的眼神，是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他脾气好，不管生气还是高兴，都一副温和的样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喜怒不形于色，大概就是这样。可那天他却罕见地彪了几句脏话。我安慰他，逗他开心。显然他气大了，怎么逗都笑不起来。
后来，我就骑着买来的小电车，带他去外面兜风，给他买很多好吃的，带他去逛小吃街，商业街。好歹有几天假期，我就带他去郑州玩。
其实我俩有个特点，就是我们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比如节假日，热门景点我们都不去，他怕热，我嫌烦。我就说我们俩果然是一对的。可那次我们还是去了个景点，就北龙湖公园那边，玩的还算高兴，至少他笑了。
我其实对于公园这些都无所谓，只不过是为了陪他。
我记得，我们那天玩的很开心。具体怎么开心我也没记录下来，其实现在看来也是觉得有些后悔，我俩都已经是好几年的恋人了，刚开始在一起合影多，后来就只顾着玩了，这些仪式感都感觉没必要存在了。其实这不是故意疏远或者感情不好的表现，只不过是每天都在一起，感觉不仅限于照片记录了。
我记得，唯一的一张还是一个路人给我们拍的背影。那个女生跟她同伴一脸激动又害羞过来，递给我们一张照片。说是旁边照相馆的，见我俩长的好看又般配，陈百川跟我都很臭屁，听这话也不由高兴，当然我们也对他们客气番，并把这照片买了下来。
……
再看海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一毕业，出了社会，没了自由，为钱奔波。只有一出校门，我才知道，学生时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有多好。我们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谈不上多富有。不过我们双方家庭挺美满，我觉得是一大幸事。
其实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家庭美满，父母支持，还有个爱我的恋人，我还奢求什么呢。
可是人总是不满的，我总想给他们带来更好的。可是越贪心就越抓不到，就像水一样，就算拿手捧，也会从指缝里流出，除非有个密不透风的容器。
后来我才明白，这密不透风的容器是陪伴的爱。单说爱真的是太单调了，以至于我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定义它，所以我给它加了个前缀。但这前缀是随着时间而定义，不仅仅局限于这个爱。
但其实我确实缺失陪伴，就好像是我很少陪伴他，他很少陪伴我。
我们毕业之后，去市中心租了间房，那房不大，但挺温馨。但是我们的工作地方不同。我是在东边，他是在西边。一出家门就分开了。
我们周末会回家，两头都跑，周六去我家，周日去他家。我爸妈见他很热情，他爸妈见我也很热情。
这其实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
我贱死了，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陈百川愿意陪我在这个小房子里住，是我上辈子修都修不来的福分。
可是我们经常吵架。
我知道这样不好，隔阂大。可我们不是热恋期，算算日子，我们在一起也有七八年了。如此就上升不仅仅是恋人，而是家人的高度了。
我会向他吐槽工作上的事，他会安慰我，他轻言细语的。他也会向我诉说工作上的难事，我有时候也会帮他做。可是他什么事都闷心里。实习的时候明明就有人刻意难为他。
我这个人，比较混蛋。长的虽然好看但是一看都是不好惹的存在。他呢，也好看，但一看就是小绵羊。高中时候我会保护他，大学时候我也会保护他。工作时候，我想保护他。
可是我知道，我没权没钱，拿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实习期结束了，终于可以步入正轨了，我也想往上爬了。如今我压力大，工作过后，其实也没多少闲时间。
陈百川很黏我，我有些讨厌他。
不是讨厌，我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哄他了。
我不想哄，他不想说。
其实他有偷偷哭过两回，被我逮着了，我把他抱在怀里，跟他解释。
有些话说不清，这不是根源问题。以至于，我们吵的最凶一次，他夺门而出。
我记得我当时跟他讲。
“陈百川，你烦不烦？成天哄你，我很累的！我真的是服你了，为什么天天都能发脾气？！”
陈百川当时可能也没想着我会这样说，怔愣的表情，随后就带着哭嗓。
“周景归，你……现在烦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其实恋人吵架总会拿爱不爱说事。
其实我爱他，就像他爱我那样多。我真的很爱他，不是时间问题，是我的生活里已经有他存在了，我会考虑他，我会为了他。
但其实我没有把爱说出来，我说了很伤人的话。
我记得，《舍得》里面有这几句歌词：可是爱已成两刃的利剑，了解彼此最能一挥就见血。用尽伤人的话去说，都没想能不能收得回啊。出口之后却更失落，也会更难过，这又是何苦呢。
对啊，何苦呢。
我记得，我说了句：“滚。”
我没回答他爱或不爱，因为当他在问我的那一瞬间，我也在思考，后来又迷茫，犹豫。
爱。可是我为什么要伤他的心？不爱。可是我这样的目的又是为了他。
我有在反省自己，可是一件事，特别是争吵矛盾，人都是先责怪对方的不是，如果有一些思想，才会反过来责怪自己。
我就是。
我责怪他，然后责怪我。
后来事情怎么解决的，我也不知道，总之是我先向他低头了。
我肯定得向他低头。
而后事情，生活又步入正轨了。什么总得向前看的，往前走的。
我们工作了两年后，终于能买个车了。有了车，好在终于不用成天挤地铁了，去哪也方便了许多。当然，我们的工作路线当然得以此改变，比如说，我先去送他上班，然后再去我公司上班。这样虽然辛苦，但好歹也能在一起，算是不错的闲暇时光。有时候我俩顾不着吃早餐，他会拿到车上，递到我嘴边喂我，开着音乐，氛围是极美的。有时候下车我们会拥抱，然后我亲他，看他的背影害羞跑到公司。
我们一路上经历的太多了。流言蜚语我们一起承受过，也挺过来了，我们更应该情比金坚，其实如今的圆满我真的很喜悦，但我想给陈百川一个家。
住在一个小小的出租屋里，我总感觉不是归宿。陈百川觉得没什么，他说住哪里都一样，不要累着我们自己。毕竟以目前的经济状况看，一个家，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说，陈百川，我得努力挣钱，得给你个家。
陈百川笑笑。
以至于我更加努力工作，对我的工作更加上心，有时候会忽略陈百川。比如一些节假日，我把时间都给了工作，而不是陈百川。
其实说实话还是我不知足。我想要一个家，更何况，是在市中心的一个家。我工作好几年了，你说这么多年，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小的出租屋，我怕陈百川说我窝囊，其实好吧，是我自己觉得自己窝囊。
陈百川有时候会陪我在小沙发上办公，他打着他的电脑，我打着我的代码。
我记得大学时候我俩都挺喜欢玩一个游戏，每天就窝在一张床上熬夜通关，打赢时候简直就是手舞足蹈又吼又叫。
现在我看着陈百川通关，他也喊过我玩，我说，我不会了。
游戏规则更新了。他在一步一步跟着玩，而我，就像个新手。
他通关了，搂着我的脖子，好高兴的样子。
但我不高兴了，电脑鼠标被摁住，一个闪退，我辛辛苦苦写了一天的程序，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陈百川也有点手足无措。我当时也是气冲昏了头，朝着他就吼。陈百川也可能意思到他自己确实做错了事，晚上炖了我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一直哄我。
我这个人是给个台阶就下。喝完汤之后，我又静心地敲了一遍，他就在一旁，安静地陪着我。
那天其实代码没敲完，但陈百川太瞌睡了，他是那种不会用嘴说，只会傻陪着我的人。
我说，完工了，睡觉。
他这才迷迷糊糊跟我回屋睡觉。
陈百川其实除了海，就喜欢猫了。当我意识到我没太多时间陪他时候，我就跟他商量。
我说，我们一起养只小猫吧。
陈百川刚开始有些犹豫。
因为我俩都得工作，没时间照顾小猫。特别我，自从我要加班时候，几乎很晚才能回家休息，我就把车钥匙给陈百川，让他先回家。
我说，确实是。
因为我们太忙了。
后来这事也就没提了。
其实想想过得也挺快的，我们已经在一起快十周年了。
三年三年又三年。每次都是不同的阶段经历不同的事。
陈百川依旧在我身边。
十周年前几天，我便赶所有的工作，想在那几天多留些时间。
我要陪他去看海。
陈百川嚷嚷着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这个计划我没对他讲，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后来这个计划泡汤了。
我陪不了陈百川去看海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公司经理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出一趟公差，签一个客户。如果这次能顺利签下来，我就能升职加薪。
这是用我多少个日月辛勤工作好不容易换来的，我犹豫了。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事业。
陈百川很体谅我。什么也没说。我看得出他不开心却勉强微笑的样子，他只说，等我回家。
十周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不想在最重要的一天，身边没有他。
收拾行李那天，我和陈百川相拥分别。
陈百川就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对我又搂又抱，很是粘人。我知道，他这是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他。
在离开家门的那一刻，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失落。这种失落就好比商业上的打击，当头一棒。
我突然转过身，就看到陈百川站在家门口看着我。
他向我招招手。
我当时脑子一热，对他说：“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陈百川先是吃惊，然后高兴，转身就去屋里，推出个行李箱。
他猜到我会带他去了。
而后那次公差出行地特别顺利，我也顺利地签下两单生意。
晚上陪酒的时候，我也喝了不少，回到酒店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幸好有陈百川在身边，第二天我才能正常地起来。
之后两天，我们便在武汉那个城市旅游，江汉路那边几乎跑遍了，我们又去江夏那边转转在一个农庄里吃了饭，又去那边有名的游乐场玩，直到玩累了才打车回去。
那一天，陈百川很高兴。
我也高兴。
我把早已准备好的对戒给他，迎着他那吃惊的目光，我怎么的也感到骄傲。
在早已准备好的场地，随着众人的呼喊，我单膝跪下，打开那只戒指盒，对着他，一字一句道：“百川，嫁给我吧。”
陈百川当时的举动特别可爱，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一样，又在一圈人的目光中，显得有些慌张。
我把戒指带到他中指上，虔诚地亲吻他的手背。
那一天，陈百川的神色是激动的。
以至于睡觉的时候，都是在看那钻戒。
“周景归，肯定好贵吧。”陈百川有些肉疼。
我搂着他，道：“再贵，我也愿意。”
其实这个对戒，是我亲自设计的，只光中间那颗钻，就得好十几万。但为了陈百川，我愿意。
陈百川很乖了，什么都没问我要过，可是我常常觉得亏欠他，只觉得他跟着我，受了委屈。
陈百川笑了，咯咯咯的笑声直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陪你去看海【篇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