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眠》峪白

24、第 24 章

　　似乎自那日起，再也没有人给江净月下过绊子，这让她过上一段顺心日子。

　　但江净月依然不轻松，许叔的出现提醒她还没有完成陈文则的要求，远远不能放松警惕。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许叔临走前对她说的话。

　　“小心……”

　　依她对许叔的了解，许叔肯定知道什么才这么说。只是顾忌一旁的人，没能说出那个让他忌讳若深的名字。

　　小心陈文则？

　　江净月皱眉，事情肯定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江净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无论如何，许叔的性命要紧。

　　她可以不在乎安父他们，但不能不在乎许叔。若不是许叔，她早死了，不会好好地活到现在。

　　许叔的露面代表陈文则已经忍不下去了，催她赶紧完成任务。

　　最迟明天，最早今晚，她就得行动。

　　今晚，江净月灵机一动，假装不经意地询问一旁向她求教的大夫：“张大夫，三首领最近是哪个大夫在照料？”

　　她记得，之前好像听他们提过一嘴，周兴那缺不得人，由几个大夫轮流去照料。

　　“本来是孔老的，但孔老说他最近抽不开身就是我们几个去照顾，今晚是我。”张大夫虽然不明白江净月为何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军营里的人都说，周首领是待部下最和善不过的人。可在他们这些深知内情的人来说，周兴极为可怕。

　　许是生病的缘故，他的脾气越来越大，时不时挑刺。就算你行事毫无差错，他也会变着法子的治罪。

　　因为这个缘故，许多大夫都不乐意去他那边照料，饶是知道那是个肥差，众人也是百般推辞。

　　张大夫本在二首领底下做事，因医术资历比不过旁人，根本没有出头机会。

　　突然来了个肥差，他本来还以为是老天垂怜，可现在看来都是坑。

　　“我与你一起去吧！”江净月沉吟了一会道。

　　张大夫愣住了，下一刻他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江大夫，你不必这样，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他以为江净月之所以和他一起去是担心他的安危，心里满是感动。

　　“无事，我正好去看看。”江净月没有解释。

　　见她坚持，张大夫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心里对江净月的感激愈发浓厚。

　　他决定，以后但凡他听到有人说江大夫的坏话，他肯定第一时间回击过去。

　　见他神色不断变化，江净月思绪不由飘远。

　　她做下这个决定，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自己的考量。

　　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光明正大地前往。

　　何况，就算被发现，她也有现成的借口。

　　周兴病了这么久，可真不能让他死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朝廷。

　　江净月眸中泛起一丝异色。

　　她对朝廷的了解不深，所知道的那些完全得益军营将士的灌输。

　　据他们说，当今圣上昏庸无道，耽于酒色，导致朝中之事无人能管，宦官独大。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周兴会心甘情愿为朝廷做事吗？

　　现在看来，她这个想法过于武断。朝廷还是有能人的，不至于一无是处。

　　“江大夫，江大夫。”

　　江净月回过神来，迎上张大夫担忧的目光。

　　“江大夫，你不用勉强，你有这个心就足够了。”张大夫真心实意道。

　　他并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江净月与周兴的矛盾清楚。

　　他知道，江净月极讨厌这个三首领。若不是他，她估计不会再踏入周兴帐下一步。

　　“没关系。”江净月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自然不会被这三两句劝退。

　　“那好，今夜子时三分，我们在这里汇合。”

　　定下时间后，张大夫没有多留，起身离开。

　　趁现在还有时间，他要把刚才学会的东西好好消化一番。

　　江净月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难道是他？

　　江净月努力回想之前见到许叔的一幕，有谁在场。

　　安无夜，她自己以及王石头。

　　发小，她肯定一百个放心，自然排除。

　　王石头，江净月摇了摇头，对方待人诚恳，也不可能是他。

　　之后许叔离开，张大夫进来讨教医术。

　　江净月目光一凝，这二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她回想刚才说话时张大夫的表现以及动作，毫无差错。

　　会不会是她想错了？

　　不管她的猜测是对是错，江净月多留了几分心眼。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很快到了两人相约的时间点。

　　“江大夫，走吧！”

　　见江净月如约前往，张大夫松了一口气，起身引路。

　　路上，江净月趁机套话。张大夫或许真没有防备，无论江净月问他什么都会回答。但江净月非但没放松警惕，反而对张大夫更加怀疑。

　　“张大夫，你来了。”

　　守在帐外的士兵看见两人，也没有追究一旁江净月的身份，痛快放行。

　　“你经常来？”

　　江净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张大夫。

　　这个态度，未免太热络了。

　　“不是。”张大夫摇了摇头，“我先前救过他的命。”

　　之前他被周兴为难时，还是对方帮他求的情。

　　江净月没有追问，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走进去，江净月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异香。

　　这股味道极为霸道，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朝香味最浓处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香炉，炉上还冒着袅袅青烟。

　　“那是大人平日最爱的香。”张大夫低声解释，“你初来乍到，可能闻不惯。”

　　也不知道这股香料是对方从何处获得，整日整夜的点着。

　　他第一次闻到的时候也受不了，对江净月此时的表现能够感同身受。

　　张大夫熟门熟路地往香炉加了一粒安神丸，确保周兴不会被他们吵醒。

　　接着，江净月看着他目光不断朝四周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不经意退后半步，手上飞快往背后抓了一样东西藏入袖中。

　　“张大夫。”

　　江净月恍若无事地提醒，“你是不是得先去查看一下周首领的状况。”

　　张大夫不作他想，掀开厚厚的帷帘，看清床上的情况后不由瞪大眼睛。

　　那让人忌讳若深的三首领竟死了，尸体硬僵僵地躺在床板上。

　　死人了？

　　片刻后，他回过神，张嘴便要大喊：“来人啊！”

　　可不等他喊出口，江净月便飞快来到他身旁，紧紧捂住他的嘴。

　　“嘘，别出声。”

　　“你要知道，此刻要是我们喊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江净月低声警告。

　　尸体是他们发现的，在没找到真凶之前，不管他们无不无辜，都会被关入大牢。更甚者，拿命相抵。

　　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无人想背负这样的罪名。

　　张大夫眼里闪烁着泪花，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见他同意，江净月的手这才松开，以眼神示意他把帷帐拉下。

　　“那盏香炉放多久了？”

　　人死后，尸体便会发臭，可他们走进来却只闻到了一股异香，香炉此刻的作用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张大夫拼命摇头，跪在地上，抓住江净月的衣角，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得声嘶力竭。

　　“江大夫，我不想死，我想活着，你帮帮我。”

　　他是三首领的诊治大夫，无论如何他都逃不了一死。

　　现如今，只有江净月能够救他证明他的清白。

　　江净月不着痕迹地挣脱，转而又问：“昨天来照顾三首领的又是谁？”

　　张大夫顿住了，脸色瞬间苍白：“是我。”

　　昨天本来是另一个大夫过来，但那个大夫临时有事，所以他顶上了。

　　今天本不该是他，但他……

　　这下难办了。

　　“江大夫，我还有救吗？”张大夫希冀道。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当初一定拼死拒绝。

　　江净月没有说话，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幕后凶手主动跳出来承认，但根本不可能，谁会愿意承认？

　　“我……”

　　张大夫手不住哆嗦，沉默良久后，他视线猛然看向一旁的长刀。

　　反正都是死，不如他自己了断。

　　江净月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飞快体了一旁的案几一脚。

　　张大夫扑了个空，呆呆地坐在地上，恍若失去神志一般。

　　刚才夺刀的动静极大，守在帐外的士兵瞬间闯了进来，冷声讯问：“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被陈文则算计了。

　　江净月咬牙，正欲开口，地上慌了神的张大夫忽的指着江净月道：“三首领死了，是她害的，凶手是她，你们别抓我。”

　　她害的？

　　江净月险些气笑，她想办法要救他，他却倒打一耙。

　　见她不说话，张大夫又道：“她没否认，你们抓她，抓她，一定不能放过她。”

　　什么？他们首领死了？

　　士兵慌了神，快步来到榻上，掀开帷帘，看到里面的情形后忍不住退后半步。

　　“来人，将他们二人带走。”

　　“不是我，不是我。”张大夫疯狂摇头，“是她，你们抓她，抓我做什么吗？”

　　“你也是同伙，难辞其咎。”领头的士兵没跟他客气，吩咐其他人将对方的嘴堵住。

　　“将他们二人送去见大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