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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颅内有疾 ...

  •   “她的内伤在肺腑,瘀血散尽就好了,只是……颅内之疾却不好医。”
      季苏瞪眼:你说啥!你说谁脑子有病!你脑子才有病!有大病,就不服!你可以说我菜,可以说我怂,但不能侮辱我傻!
      一点红面露疑惑之色:“颅内有疾?”
      傅红雪点点头,对病患说话倒是没那么又硬又倔了,“她大脑受刺激过重,所以总是昏迷不醒。”
      一点红追问:“可有医治之法?”
      傅红雪又点头:“有。”
      一点红站起身,郑重抱拳行江湖礼节,掷地有声的说:“请公子医治吾友,但有吩咐,一点红听凭差遣。”
      他们两你来我往说的文绉绉地,让季苏更加困倦不已,半梦半醒间一点红一句'听凭差遣'惊动了她,怎么就差遣了?说什么了?季苏挣扎着想清醒,意识却逐渐模糊,仿佛被黑暗吞噬。
      傅红雪直接否认,他也不需要差遣谁,他只想报仇,“我不是公子,不需要差遣。”
      说完就着车厢里的小矮几,写下一长排的药材名称。
      “另外还需行灸银针和两个新的药罐。”
      “我这就去……。”
      “不急,她已晕了,等她醒来刚好能到镇上,而且,需要绝对安静安全的地方,但凡出现差池……她虽不会死,但会傻。”
      傅红雪说的全面,更说了危险,让一点红忧虑更甚。
      这一路季苏都是昏睡过来的,她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
      ………
      “一点红!红兄!救命啊!”
      季苏脑袋上扎满细长的银针,直溜溜的坐着,根本不敢动,那银针又细又软,每晃动一下就能引起季苏超小声的喊救命,根本不敢大声,连呼吸都是轻微,她怕声音传播震动银针,那更可怕。
      一点红在门外守门兼职熬药,听见季苏哼哼唧唧的喊救命,想起看见的那个画面,想笑又板起脸,板起脸听见救命声又想笑,那张面具脸上扭曲的能吓死几个人。
      傅红雪也想笑,但他抿着嘴,嘴角使劲往下拉,看起来就很苍白很病态。
      季苏看见傅红雪那个脸色表情心里更害怕,差点哆嗦起来。
      几个人都快整成循环了。
      傅红雪不时捻动银针,变换穴位,还说着安慰的话,“别怕,最多变成傻子。”
      更害怕了好吗!!
      傅红雪你不会安慰人就别说话了,求求了!
      一柱香燃完,傅红雪终于收针,将银针擦拭后插在针囊里,这时的季姑娘已经哆嗦成一团,心里阴影超过太平洋。
      一点红端着药碗进来,看见哆哆嗦嗦,眼泪巴叉地季苏,心里更想笑了,但终究是忍住了,没嘲笑病人。
      一点红:“四块糕,药不苦。”
      “哼!苦不苦你又没尝,我刚才那么害怕,你都不来救一救我。”季姑娘进入我病我不讲理模式,还眼泪挂眼圈呢,就开始嘴嗨。
      一点红拿出杀手锏:“五块糕,枣泥糕。”
      多得一块是一块。
      季苏麻溜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十分豪爽,喝完药小手一伸,手里多了一个小碟子,碟子里摞着五块枣泥糕。
      季苏端着碟子吃的小心翼翼,生怕掉下几块渣,唉!合芳斋的糕点不多了,得省着吃。
      “一点红,糕点是不是没多少了?”
      一点红:……。
      傅红雪:……。
      刚扎完针,不担心病情,担心的居然是糕点不多了??
      心大也不过如此了。
      “干嘛?你们俩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黏上糕渣了?”季苏没看懂这俩酷哥的表情意思。
      一点红:……遭心。
      傅红雪倒是笑了,和邀请他同乘马车时迥然不同的性格,倒是挺有趣。
      季苏看见傅红雪的微笑,吓得立马缩到一点红身后,唯恐傅红雪拿银针扎她。
      “你的内伤再过十日便可痊愈,颅疾……还要在施两次针,才可好转。”
      傅红雪提笔开出另一张丹方,写完吹墨,递给一点红,叮嘱道,“三日后换方子。”
      “多谢傅少侠,一点红铭记于心。”
      一点红可不是说敷衍话,他这个人有时候迂腐的可怕,他说出的话,必定要做到,做不到宁可死,也不愿意轻易毁诺。
      就杀不了楚留香这事儿上,在他心里永远是个过不去的坎儿。
      傅红雪握着刀,看着季苏和一点红,轻轻的再次否认,“不要叫我少侠,我从未行侠仗义,我不配称呼少侠。”
      房间里一时之间静默无声,一点红想起季苏曾说过,傅红雪和他很像,便想起自己的过往,心中难以控制,又开始有些自厌自弃起来。
      傅红雪盯着地面,不知道想到些什么,握着刀的苍白的手,一点一点开始抖动,呼吸急促深浅不一。
      季苏看傅红雪的模样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大声喊道:“谁说你没行侠仗义过?!谁敢说你不配?”
      这一声,惊醒了一点红,也惊醒了险些发病的傅红雪。
      “傅红雪,你外表看来孤傲冷僻,可我却知道你心底善良。”
      季苏撑着一点红的胳膊站起来,慢慢走过去,站到傅红雪对面。
      “从我邀请你乘车时,你便看出我伤得不轻,你有心医我的伤,却不想图报酬,就用坐车来交换,你为我行灸,损耗大半精力,你武功高强刀法绝世,你若是不想,谁能逼迫你救我,你怜惜病弱,不图回报,这不是行侠仗义是什么?”
      长长地缓了一口气,看见傅红雪平静下来,心里念叨好几遍万幸,这傅红雪要是发病了,在场的都得玩完。他号称天下第一快刀,不发疯时能克制自己不出手,可发疯的天下第一快刀,也许只有叶开的小李飞刀能阻拦住。
      说完这段话的季苏体力不支,腿一软,差点给傅红雪行了跪拜大礼,万幸一点红及时拽住了她。
      还是赶紧躺着吧,诶嘛,说话也是很费体力的。
      三人住的是一处精美的园子,是一点红找当地牙行租赁的,出钱包下了一个月,这园子颇大,假山奇石凸显,冬天花草衰败树木不盛时,把假山奇石衬托出另一种凄凉又颓败的美。
      因为怕影响傅红雪行灸,园子里一个人没留,只季苏三人住着,三人联排安置的房间,离的很近,方便傅红雪问诊。
      做饭只能一点红来。
      有时候一点红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下厨的那个了呢?那不都是女人该干的活吗?怎么就成他了?
      这话得亏没让季苏知道,要叫她知道了……呵呵呵,能变着法儿的损死人。
      连续三天行灸喝药,季苏好转的很明显,主要就是小嘴更能叭叭叭了。
      跟一点红叭叭讲傅红雪的故事,反过来又跟傅红雪讲一点红凄惨的一生,还都是偷偷跟两人分别叭叭叭的,十分八婆。
      后来一点红问过这个事情,还因此小小吃过一点醋,那时候一点红从来没想过,比他美强惨的人会反过来帮助他,当然,这都是后话,做个标记,以后考。
      季苏这个姑娘很神奇,说她怕这个怕那个不是个胆大的,可她能敢抢西门吹雪手里的剑,要说她胆子大吧……她怕针。
      这几日傅红雪被季苏扰的不得清净的时候,就去摸针包,保证季苏能销声匿迹好一会。
      这天季苏扶着桌子在地上来回慢慢地遛弯,恢复躺了这么多天导致的腿脚不灵便,嘴里也不消停。
      “我都多少天没练功了?得有大半月了吧?我觉得我功夫都生疏了。”
      “你不生病的时候,也只是偶尔勤勉罢了。”一点红戳穿她给自己的美化。
      “红兄,一针见血就不必对我用了吧!多不好意思。”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没啥营养的话,外面傅红雪走进来跟两人告别。
      他要去报仇,找杀父仇人报仇,仇一日不报如附骨之疽,不得安宁。
      季苏给一点红使了个眼色,一点红点点头,出去给傅红雪准备出行的食物马车用具。
      “我还没有向你道谢,今日正巧红兄叫了一桌酒,你便吃了饭再走吧!”季苏说的诚恳,她心里不得劲儿,她有点心疼傅红雪,傅红雪的养母花白凤不是东西,一辈子灌输给傅红雪的都是报仇、杀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季苏不敢说出来,也没证据。
      季苏曾经和一点红提议,不如跟傅红雪一起走,一路上车马什么的多少也能照顾傅红雪点,他那样子就不像是能照顾自己的人,一点红却说,傅红雪不会接受,另外,还说季苏现在是累赘,会耽误傅红雪前进的脚步,把季总气够呛,但也没什么好办法。
      三人在这天吃了一顿不是午饭的午饭。
      傅红雪走了,他只带走了他的刀。
      季苏望着远去的傅红雪,深深叹气。
      “我的伤什么时候能痊愈啊!我好像去凑热闹啊!!”
      一点红:……!
      一点红:“会去的,再过几日,你的伤稳定了,可以慢慢赶路。”
      季苏立马由哀怨转为开心,“红兄,一会帮我问问镇子上那家铺子的糕点味道好。”
      这回叹气的换成一点红了,季苏如果把惦记糕点的劲头放在练武上,……算了,懒得说了。
      两个人过了二十几日的悠闲养伤的日子,期间一点红还铲除了来镇子上作恶的一伙恶人,这伙恶人伪装成商旅,明面上是说贩卖丝绸布匹,暗地里却干着打家劫舍灭人满门的勾当。
      镇里两家富户被洗劫一空,尸体被抛扔在大街上。
      一点红消失了一整晚,回来时带着伤,剑上的血腥味浓重。
      季苏给一点红包扎清洗伤口时问:“怎么会受伤?有高手?”
      “不小心伤到的。”
      那些土鸡瓦狗只配欺负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他只是改换了剑道,不然那群上不得台面的,怎么能伤到他。
      以前一点红的剑法偏阴狠毒辣,现在一点红的剑法虽生涩,但暗含有煌煌正义之气,一点红很满意。
      季苏就很嫉妒一点红在武学上的天赋,人家剑道说换就换了,还能自己琢磨出一套厉害的剑法,哪像她,纯靠日日水磨功夫磨练出来的,相比之下,显得季苏就很愚笨。
      “我还发现了一件事,哪群劫匪与魔教的人有些勾连。”
      “魔教?这里也有魔教?哦对花白凤就是魔教大公主,难道跟傅红雪的养母有关?”
      一点红摇头,扔出半片铜牌,“不知,没有找到书信,只找到半块铜牌。”
      季苏低头看铜牌,上面惟妙惟肖地雕刻着半张微笑的女人脸,旁边的小字因为缺少另一半,而猜不到刻的是什么。
      “魔教敛财?还是为杀人灭口?这可是灭人满门呢,抛尸街头,连孩子都没剩下,这可不像只为敛财而来。”
      一点红看季苏看的一言难尽,江湖恶人特别是魔教之类的大恶人,可不会讲什么规矩道义,杀人很多时候只是因为顺手,或者看不顺眼,杀了便杀了,还用讲什么留财留命?可笑。
      “看什么呀?伤都包好了还不去洗洗,你看你一身血腥味,怪臭的。”
      “唉……!”
      一点红是叹着气去洗澡的,他真是拿季苏没办法。
      园子里有专门的大浴池,也不知道当初是什么人建造的这园子,各处设施打造的很齐全,只知道从前的主人搬走很多年,这园子是卖给一家商户,后来那商户又专卖给了牙行。
      季苏临走之前好好逛了一回这豪华的大园子,又叮嘱一点红准备路上用的吃的,最主要是糕点。
      原来的马车早已经被一点红打发走了,现在用的是一点红专门给傅红雪准备的,傅红雪走时什么都没要,只拿走了他的刀,便宜了季苏。
      这里离高川雪原最近,离关东也有几千里路,也不知道傅红雪走到哪了。
      季苏吭吭哧哧地跟在马车后面跑,练功练功,一月不练生疏成这样,轻功都能差点摔跟头。
      这是季苏自己要求的,她需要找回学武时的巅峰状态,因为后面的路也许就有危险在等着她。
      万马堂在关东,提起万马堂便要有一句歌谣要知道“……泪如血,人断肠。一入万马堂,休想回故乡。”写满了江湖刀口歃血的悲凉。
      黄沙扑面,百里无人烟,从皑皑白雪到黄沙席卷,坐马车走了一个月。
      此时季苏已经健健康康地坐在酒楼里看人来人往了。
      两个人没有专门去寻找傅红雪,因为他们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颅内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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