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建鬼城》北冰层

4、哭声

　　声音响起的瞬间，趴在门缝处的那人突然怪叫一声，撞开玻璃门冲进餐厅。

　　高度紧张的封灿立刻弹跳起来，动作撞翻了椅子，正想朝反方向逃跑，却见那人目不斜视地径直从两人身边跑过去，像被鬼追了似的，一刻不停地飞奔向后厨。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时潇只来得及看清那人背着一个巨大的外卖箱，胸口贴着一块醒目的标牌：“1号服务员”。
　　白色工作服沾满了泥点，似乎有几处破损，像是在送餐的途中摔了一跤。

　　前台机器开始接连不断地响起外卖接单声，声音一声快过一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正打算逃跑的封灿顿时愣在原地，“什……什么情况？？”

　　“待着别动。”时潇拿过封灿的手机，在通话记录页面快速拍了几张照片，来不及看就紧跟上1号服务员的脚步，往后厨方向追去。

　　邪祟最爱藏匿的地方是卫生间，但餐厅是个例外，在餐厅里，厨房是比卫生间还要邪门的地方。

　　2号服务员还没有从厨房里出来，厨师也一定在里面，现在连1号服务员都冲了进去。
　　既然有三名员工都聚集到了厨房，时潇不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只是情急之下来不及带电流枪，她往口袋里一掏，只掏出了随时携带的手机和污染检测仪。

　　无奈，她只能将块头较大的污染检测仪握在手里，看着1号服务员在过道尽头一拐，飞快消失在视线中，刚要快步追上，却忽然看到拐角处有个影子猛地一晃。

　　2号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拐了出来。

　　时潇顿时停下脚步。

　　2号服务员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机器人神态，在看到时潇的瞬间脚步停下，一双瞳孔阴气森森的盯着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时潇往后退了一步，背靠着墙面，双手插在口袋里，心安理得道：“去卫生间。”

　　像是输对了答案，2号服务员的表情立刻缓和下来，嘴唇一抿，笑了笑，推着餐车来到她身边，“卫生间在另一边，请跟我来。”

　　时潇点了点头，又朝拐角处瞥了一眼，乖乖跟在2号服务员身后。

　　餐车上面有个托盘，正放着五碗刚出锅的面，卤汤的香味四溢，香味之中却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那种香气与老婆婆处购买的饮品里的香气如出一辙，却更加浓郁。

　　餐车下面有个封盖的白桶，里面装着三分之二的暗色液体，还有类似骨骼的东西，横七竖八地浸泡在液体里，一端顶着桶壁，能分辨出森白的颜色。

　　“小哥，”时潇尝试与2号服务员对话，“这里面是什么？”

　　“厨余垃圾。”

　　“什么垃圾？”

　　“……猪血。”2号服务员语速很快，模糊回答完就停下脚步，朝另一侧的过道努了努嘴，似乎不打算带路了，“卫生间就在那边。”

　　时潇道了声谢，没急着进去，目送2号服务员把五碗卤面端到她的桌子上，然后推着那只白桶走出餐厅。

　　毛玻璃遮挡视线，从内部同样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不知道他把白桶推去了什么地方。

　　时潇犹豫了一下，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从背包里摸出电流枪和一个鸡血馒头，一边一个揣在兜里，刚直起身子，就看到背着保温箱的1号服务员急匆匆地从厨房跑了出来，嘴里不停喊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撞开餐厅门，飞快冲了出去。

　　出门的瞬间，响个不停的外卖接单器突然停了，餐厅里骤然回归寂静，像是谁都没有进出过。

　　时潇在1号服务员破门而出的瞬间朝外看去，电光火石之间，只看到了马路对面老婆婆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小窗紧紧关着，没有开灯，门却开着一条缝，2号服务员推出去的餐车就停在便利店门口，白桶却不见了。

　　冷风顺着门缝灌进来，时潇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乖乖收回视线。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老婆婆的便利店卖的是血浆饮品，这家餐厅在卖卤面，两家店会不会共享同一批原材料？
　　新清区卤面馆只有五种不同口味的卤面，现在已经全部摆到她面前了，五种口味里都没有猪血配料，那些猪血作为“厨余垃圾”，如果只是扔进垃圾桶，就太可惜了。

　　再大胆点儿猜，难道便利店与餐厅就不能是同一家店么？

　　老婆婆临走的时候嘟囔了一句“大老板回家哄孙子”，可照片里的胡老板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远没到有孙子的年纪。

　　如果老婆婆和胡老板是母子关系，那么关系就很容易梳理了。
　　——胡老板回家哄自己的儿子，而胡老板的儿子正是老婆婆的孙子，所以老婆婆那句“回家哄孙子”也能说得通。

　　如果真是这样，除了墙上挂着的五位成员外，新清区卤面馆的嫌疑污染物名单上恐怕还要加上老婆婆的名字。

　　只是虽然有嫌疑，老婆婆毕竟不在餐厅里，而时潇现在又出不去，除非对方愿意主动进来，否则暂时没办法获取更多的线索，她只能把注意力先放在墙上挂着的五个人身上。

　　现在两名服务员已经出现了：1号服务员像是被外卖支配的劳碌鬼，样子虽然可怕，但是与加班一个月的打工狗没什么区别，危险程度不高；2号服务员的喜怒完全被场景内规则支配，像是个牵线傀儡，同样没有威胁。

　　除了疑似不在场的胡老板外，只剩下厨师和3号服务员没露过面。

　　时潇打算继续自己的计划，先去厨房看看，可没走两步，却听到卫生间方向突然响起一道极轻的关门声，紧接着，一个微弱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来。

　　安静的环境里任何一点声音都会数倍放大，那道哭泣声就像是响在耳畔，听上去十分凄凉。

　　封灿缩了缩脖子，惊恐的目光直往时潇身上扫，“怎么回事？”

　　时潇犹豫了三秒，果断转头，朝哭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检测仪给出的限时任务中只有一条任务提示，正是与哭声有关，她虽然无法查看任务完成度，但可以肯定，找到哭声一定是加分项，不仅如此，哭声的主人很可能就是污染源。

　　哭声从走廊深处传出来，时潇循着声音慢慢靠近，最后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停下。
　　尽管已经将脚步放轻，但鞋底触碰到瓷砖，还是发出一道细小的碰撞声。

　　像是受到了惊吓，哭声戛然而止，卫生间重新陷入一片寂静，整个空间中仿佛只有时潇一个人的呼吸声。

　　时潇借助一点光亮打量着卫生间内部的环境。

　　整个卫生间是半开放的格局设计，与餐厅干净明亮的环境天差地别，这里的配套设施极差，瓷砖上涂着斑驳污垢，白色天花板上长满了霉菌，摇曳的吊灯更是年久失修，灯丝忽明忽暗，闪烁着昏黄的光。

　　巨大的长方形镜子上蒙着一层锈迹斑斑的水雾，时潇从洗漱台旁边穿过，只能看到一个朦胧不清的黑色影子。

　　优点是整个卫生间只有一个出口，隔间尽头虽然有一扇通风小窗，却容不下一个成年人通行。

　　现在时潇站在唯一的出口处，手里的鸡血馒头轻轻抛起来，又稳稳接住，看着面前房门紧闭的五个厕所隔间。

　　那道哭声本就微弱，在时潇来到卫生间之前就停了，之后再没有发出过其他怪声，所以一时间无法确定哭声的主人藏在哪里。
　　好在卫生间格局简单，除了五个隔间外，其余空间一览无遗，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哭声主人如果要藏，就只能藏在其中一个隔间里。按照一般人的习惯，那道隔间门应该会被反锁。

　　时潇停止抛馒头的动作，轻手轻脚的靠近，伸长手指，从第一个隔间门开始推。

　　“吱呀”——

　　生锈的转轴发出刺耳的扭动声，隔间门被推开一条狭窄的缝，还没能看清隔间内部，木板门就又在惯性的作用下重新合上。

　　转轴生锈后需要更大的力气才能推动，没有足够长的工具辅助，想要彻底看清隔间里的情形，只能选择近距离推门。
　　一旦隔间里有东西，她无疑要和那些东西来个脸贴脸零距离接触。

　　时潇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惊悚场景，浑身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被吓了出来。
　　就算再借她八百个胆子都不敢做那种事，她权衡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两步，准备用自己的腿做先锋。

　　她缓缓抬起一只脚，朝第一扇隔间门猛踢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

　　门轴直接被踢断，巨大的门板倾倒在隔间里，昏暗闪烁的灯光驱散了黑暗，隔间内的情形很快出现在眼前。

　　墙壁上画满了暗红色的涂鸦，灰尘四起，溢出一股陈腐又干燥的气息，黑漆漆的冲水孔周围落满了灰尘，整个隔间看上去还算正常。

　　好在没有奇怪的东西，时潇松了口气，握紧馒头和兜里的检测仪，以同样的方式一推一踢，毫不费力地打开了第二个和第三个隔间门。
　　推到第四个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了，时潇低头看向脚下的地板。

　　隔间门与地面并不是紧闭贴合的，二者之间存在一条三指宽的缝隙，有零星光线从屋顶漏进去，在隔间外的地板上投射出一小块昏暗的光影。

　　就在刚刚，光影突然晃动了一下。

　　有人藏在第四个隔间里。

　　推门的手指微微蜷曲，时潇缓慢贴近门板，听到门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后，曲起指节有规律地轻轻敲击。

　　“咚咚——”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