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心软》一年一次感冒

39、明天见

　　周日上午九点钟，时季还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时季迷迷糊糊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潜意识想挂掉电话，但懵然中却摁了绿色通话键。
　　周俭接通时季的电话后，听到手机里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归于一片寂静之中，他低沉的嗓音微微透露出疑惑：“时季？”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反应，接着周俭提高音量又叫了两声。
　　时季正准备睡回笼觉，恍惚的睡意中忽然反应过来周俭在叫自己，他立马坐直身体，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神情茫然了片刻，才发现自己摁掉的不是闹钟铃声，而是周俭打过来的电话。
　　时季困意立马消失大半，声音透出一股少年刚睡醒的微哑，略微疑惑地问道：“周俭，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电话那头周俭语调微扬，不答反问：“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照顾到刚睡醒的时季的懵懂状态，他提示道：“图书馆。”
　　闻言，时季轻轻地啊一声，语气特别认真地问道：“作业都写完了，还去图书馆干嘛？”
　　周俭陷入几秒的沉默。好似突然间明白时季的爸爸为什么对时季的成绩感到不满意，别人家的孩子周末都是偷偷上各种补习班，而时季只是觉得自己完成学校的学习任务已经足够，这种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散漫，实在不像重点高中学生对学习该有的态度，尤其是实验班的学生。但这也从侧面体现出时季的学习天赋真的比其他学生好太多，别人从早学到晚，时季却还有时间和心情睡懒觉。
　　周俭心中一时各种心绪纷繁涌现，好似希望时季永远保持这般，但隐隐又希望他对学习再上心多一点点。
　　时季怔怔地看着身前纯白的被单，后知后觉问：“我们也约了今天去图书馆嘛？”他以为只是周六去。然后，他立马掀开被子，有些急地说道：“不好意思，你再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起床。”
　　周俭开口阻止时季的动作：“没事，你继续睡。既然已经写完作业，去图书馆也没意义。”末了，他又解释道：“刚想和你说，今天许明止也一起去图书馆。”意思是现在有许明止陪他一起，时季不用为此感到内疚或者其它。
　　时季正穿拖鞋的动作一缓，想了想，觉得不好浪费周俭和许明止的时间平白等待自己。他怀着歉意地说道：“周俭，不好意思。”
　　周俭无所谓地说：“没事，我周五那天本来就没说明白。”然后，周俭那低沉好听的嗓音变得柔和，开玩笑地说：“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你改天请我喝杯奶茶就行。”
　　时季没有犹豫地答道：“好。”
　　周俭轻轻一声，温声道：“那我挂电话了，要出门了，不然许明止得汪汪狗叫。”
　　闻言，时季漆黑眼眸微弯，嘴角笑容浅浅，说道：“好。”
　　然而，时季没有继续睡，走出卧室刷牙吃早餐，然后走到他父亲书房的门口，敲了敲门。
　　不出所料，时季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他爸坐在书桌前低头看书。时季安静地看他爸两眼后，径直走到那几排书架前找书。时爸大学时学的是数理基础科学，毕业后又从事相关的工作，书房里藏的也几乎是数学相关的书籍。
　　时季进来的时候，时爸只是抬头看一眼，然后又继续低头看书。时季挑完书后，走到书房里唯一一张棕色三人沙发前，然后坐在地毯上看书。
　　安静中，时爸抬头看向时季，说道：“坐沙发上。”
　　话落，时季今天倒是乖乖地听话，拿起腿上的书，然后坐在沙发上看。
　　时爸对自己的书房非常熟悉，知道每一本书放置的位置。他不用看时季手上拿着什么书，只需从那空了的书架位置就知道时季拿的是一本基础的微积分读本。
　　时爸心中微感诧异，看着时季微蹙眉看着手中的书，但他没说什么。

　　时间好像被运动会赋予了加速器，又好像孙膑丢了个二技能、关羽开了疾跑、张良穿上疾步之靴，清晨匆匆的脚步跨进校门，傍晚轻巧的脚步渐行渐远，时间快速从周日飞跃到周二，最难熬的周一和周二如白马过隙，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下午最后一节课，时季坐在教室里，年轻的班主任正在讲台上强调明天校运会的注意事项。
　　3班班主任看着底下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学生，学生朝气的脸上充满对明天的期待。恍惚间她看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的高中时代，莫名感到些许动容，她扬起笑容：“接下来三天就是你们期待已久的运动会，然后……”
　　没有等她说完，实验3班的全体同学齐声笑着说：“然后就是周末。”
　　3班班主任看着他们，说道：“对。但还是要强调，运动会期间不能和其他班同学打架，还有……”
　　同学们再次抢答，拖着悠长的声音说道：“不——能——早——恋。”
　　3班班主任被他们拖长的话逗笑，清了清嗓子后，继续说道：“对。但是，运动会期间更重要的是团结。没有参加运动项目的同学要积极主动给参加项目的同学送送水，递递毛巾。”
　　每一个班主任都最终都会变成一个爱唠叨的‘学生母亲’，即使三十岁不到的3班班主任也不例外。她继续对学生耳提面命：“被安排到守大本营的同学千万不能偷溜出校门，其他有空的同学就去帮我们班的参赛同学加油助威。记住了没？”
　　女生多的班级相对好管理很多，每一次3班班主任说话，班里的学生都会配合：“记住了。”
　　3班班主任转身看墙壁上的时间，转回头说道：“距离下课还有两分钟。”班主任停顿一下，底下学生的眼睛满怀希冀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说道：“最后两分钟，留给你们吧。”
　　严龄大胆地问：“想干嘛就干嘛？”
　　3班班主任笑着点点头。
　　薛佳玥接过话大胆地问：“提前下课回家或回宿舍也可以？”
　　3班班主任再次点点头。
　　实验3班立马爆发出热烈的哗然声：“啊啊啊啊，亲爱的李扬安女士，我爱你！”3班的学生边说着，边冲出教室。
　　听着他们夸张的表白声，3班班主任李扬安女士悄悄红了耳根，还好学生们都急着冲出教室，没有人注意。
　　一间教室动，接着整栋教学楼的其他班学生都开始暗自骚动，但是绝大多数班级的班主任比较严肃，硬是要等到下课的铃声响起才让学生离开，因此学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其他班可以提前下课的同学。
　　时季不紧不慢地下楼梯，一个接着一个同学从他身边快速经过。
　　薛佳玥与时季擦肩而过时，对他说道：“时季，明天见！”
　　时季静静地回一句：“明天见。”
　　严龄的脚步轻快从时季身旁走过，朝他笑道：“时季，明天见！”
　　时季温声回道：“明天见。”
　　徐又青三个台阶作一个台阶跨步走，走到楼梯的转角处时转身，仰头向时季大声道：“时季，明天见！”
　　时季笑道：“明天见。”

　　时季走得比较慢，像是在等人，确实也在等人。昨天放学时周俭和许明止专门等他一起走，他想他今天也应该等待。
　　时季脚步悠悠地走到一楼时，发现周俭和许明止站在楼梯口对出来的广场上，他抬头所见的天空是暗沉的，这两天天气不是很好，白天几乎不见太阳，傍晚萧瑟的秋风吹在身上时感觉冬天已经降临。
　　周俭和许明止的浅蓝校服冲锋衣里还穿着件连帽卫衣，白色的帽子露在衣领的外面，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特别冷冽，他们俩人都肩宽腿长，脸也长得帅，时季忍不住多看两眼。然后，他快步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
　　周俭低声答道：“我们竞赛课老师今天提前五分钟放我们走。”
　　说话的同时，时季和周俭还有许明止一起朝校门口走去。
　　许明止朝时季问道：“听说，你们班校运会穿裙子，男生也穿？”
　　这时学校的铃声刚好响起，在噪杂的铃声中，周俭侧头无声地专注地看向时季，时季有所感似地转头朝周俭看过去，他们的视线又碰在一起。
　　等待铃声过后，时季才回神，然后转回头，回答许明止的话：“明天你就知道了。”
　　意思不言而喻，许明止不甚理解地问道：“时季，你们班男生都不要面子的吗？”
　　时季黑白分明的眼眸淡淡地瞥一眼许明止，说道：“如果你在一个女生二十九人男生十一人、少数服从多数的班级里，你觉得我们反抗有用吗？”
　　许明止震惊道：“卧槽，你们班级跟我们班的男女比例完全反过来！”
　　周俭在低头若有所思，许明止同样低头思索。
　　时季看到他们陷入沉思，问道：“你们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后，许明止兴奋地说道：“我在想，明天我要不要抗个大炮来学校给你拍美美的照片。”停顿一秒后，又说道：“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站？站姐！不对，我的话，应该叫站哥！”
　　闻言，时季愣住，他本来觉得运动会整点活是件无伤大雅的事情，何况还可以戴口罩，就没想那么多。他眼睛瞥到身旁俩人都眼含笑意，无语道：“兄弟都这么当是吧？”
　　许明止乐呵呵地笑道：“嘻嘻，明天我和阿俭就是你的站哥！”
　　就这样他们一边走一边聊，走到学校门口即将分别时，时季朝周俭说道：“周俭，明天见。”
　　周俭看着时季明亮有神的眼眸，扬起唇角道：“明天见，时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