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飞》不刃心

6、可以来我这儿

　　温奶奶打开门，被温随青满身的怒气吓了一跳。
　　“哎呦，这是被谁惹着啦？”
　　温奶奶担忧地问了一句。
　　温随青径直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冰可乐出来猛灌了几口才把心里的烦躁压下去了一点。
　　“没事儿。”
　　温随青朝温奶奶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随青啊，你吃饭没有，要不要奶奶给你煮点东西吃啊？”
　　温奶奶还是放心不下，敲了敲温随青的房门。
　　温随青把包甩到床上，像是在泄愤。
　　他抓了抓头发，好一会儿才走到门边打开门，压着脾气回了他奶奶一句：“吃。”
　　“那我给你煮点面条行不行？你爷爷刚约着你张大爷去下棋去了，你姐也没回来，我就随便对付了一口，没做饭。”
　　温奶奶系上围裙，和蔼地问道。
　　看着温奶奶笑眯眯的样子，温随青的情绪瞬间就好了不少。
　　他点点头，语气回归平常：“行。”
　　面条很快做好，基本是按照温随青的口味来的，温随青拉开椅子坐下，低头吃了一口。
　　温奶奶走过来给他把风扇打开，然后坐到了他对面。
　　“好吃吗？”
　　温奶奶笑着问。
　　“…嗯。”
　　温随青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来问道。
　　“奶奶，我问你个事儿。”
　　温奶奶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很高兴孙子能问自己问题，她坐直了身子，很快地回答：“好，什么事儿，奶奶知道都给你说。”
　　“就是…”
　　温随青刚要开口，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问冉易的事，他奶奶会知道吗？就算知道，他这么背后打听别人的事，有什么依据和必要吗？
　　“就是什么啊？”
　　温奶奶见他半天没说话，轻声问道。
　　“…就是，您们怎么认识冉易的啊，我以前回来也没见过他。”
　　温随青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听来的事总是半真半假的，他用不着以这种方式去“了解”冉易，而且他也没什么立场这么做。
　　所以他拐了个弯，把疑惑和不解都变作唠家常。
　　“啊，这个啊，这都是前年刚过完年的事儿了。”温奶奶状似思考了一下，“你们那会儿刚回去，你爷爷在外面摔了一跤，正好被小白碰见了，他就帮着把你爷爷送到医院去了，你何叔赶去医院处理好后就顺便把他接来家里吃饭，噢对，你何叔你还记得不，住咱家楼上，你小时候他老带着你玩儿。”
　　“…记得，开了个超市对吧。”
　　温随青应道。
　　“哎对，就是他，那次之后我们就天天念着小白，这么个好小伙子，又有礼貌又善良，你何叔不知道哪儿得了他的联系方式就给我们了，然后我们就发现原来他也住这个小区，你说巧不巧？”
　　“后来我们听你何叔说小白他是跟着他爸爸在这儿住，我们见过他爸爸，长得人模狗样的一大男人，就是爱喝酒，撒酒疯，对小白不好啊…”
　　温奶奶说到这忽地叹了口气。
　　温随青心里一紧，不自觉地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奶奶告诉你啊，那会儿天天下小雨，又冷又潮，冷风那是直往人骨头里钻，就那样的天气，那个男的喝醉酒了，就把家门锁了，我们这小区的门都是那种里面锁了外面就算有钥匙也打不开的，小白那会儿没在家，反正等他回去的时候就是打不开门，敲门也不见里面有回应，他就在楼道蹲着过了一夜。”
　　“……”
　　温随青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温奶奶的声音都开始有点哽咽，一双眉毛皱的很紧。
　　“那天气外面哪是人待的啊，还好第二天我让你何叔去给他家送点我自己做的糕饼，这才看见他倒在楼道里，浑身发烫，带去医院一看，高烧都差不多40度了，人都是愣怔的，问什么都不说，给我心疼坏了。”
　　“你说那么懂事一孩子，干什么遇见这样的事啊，真是作孽。”
　　“后来我和你爷爷一有空就把他叫来家里吃饭，这孩子也是惹人疼，每回来基本都把家务包了，还给我们买东西呢，一来二去的，我们也都把他当亲孙子看，他爸不像个当爸的样儿，也难为这么好一孩子。”
　　温奶奶说完，抹了抹眼睛，朝温随青抬了抬下巴，笑道：“怎么了，突然想听小白的事，你们吵架啦？”
　　温随青看着他奶奶，勉强笑了一下，回答道：“哪有，我们已经混成哥们儿了。”
　　“那就好，你们都是奶奶的孙子，都要好好的，平时读书也都要认真读，放假了就回来看看奶奶，奶奶就希望你们好好的，谁让你们不好，奶奶就讨厌谁。”
　　温奶奶慈祥地笑着，缓缓道。
　　温随青有点感动。
　　就算是他爸妈，也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笑呵呵地回了他奶奶一句：“放心奶奶，谁敢欺负我们，我就揍他。”
　　温奶奶乐了，拍拍手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说：“就你会说，你自己慢慢吃，我约着你王婶儿让她教我打鞋垫儿呢。”
　　温随青：“行。”
　　温奶奶脱下围裙，开门就出去了。
　　等门被关上后，温随青才收起笑，看着面前还剩半碗的面条，突然就没了要吃的欲望。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温奶奶刚才讲的内容。
　　被关在门外一整晚，还是冬天，多难熬？他想象不到。
　　不知怎的，温随青突然就想起了冉易的黑眼圈。
　　怪不得他今天提到黑眼圈的时候冉易会烦躁，这情况，估计是他爸又喝醉了把人锁外头了。
　　温随青感觉有点闷，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扇开得太小了。
　　他起身去调大了风扇档数。
　　风扇加快频率，卖力地转起来。
　　“……”
　　温随青盯着正转着的风扇，好一会儿后，他才慢慢把头低了下来，像在罚站。
　　他很后悔那天没让冉易留宿。
　　温随青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嘀咕道：“让你话多。”
　　没事儿非提什么黑眼圈？
　　站在风扇前反思了十分钟，温随青就回到餐桌边把吃不完的面条收拾了，然后回到房间一头扎进了床里。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给冉易发了一条消息。
　　看不惯给我转一万马上拉黑：你睡午觉了吗？
　　发完他就觉得自己有点神经。
　　刚面对那样的事，得多神经大条才睡得着？
　　他刚想撤回，对面就回了消息。
　　Patience：没睡。
　　“……”
　　温随青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发。
　　看不惯给我转一万马上拉黑：晚上来不来这儿吃饭？我奶奶半天不见你都不想认我了，一直问我俩是不是闹掰了。
　　Patience：下次吧。
　　温随青不能忍受他这种摸不清情绪的回答，直接了当的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对面接了起来。
　　“喂？”
　　温随青试着问了一句，生怕不小心又听到什么不和谐的声音。
　　“嗯。”
　　冉易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今晚真不考虑过来吃饭么？”
　　温随青摸了摸鼻子，放轻了声音，给听的人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你那边大声说话会被举报么？”
　　冉易真诚地问了一句。
　　“…神经。”
　　还不是怕你爸听见骂你？
　　温随青哼了一声，这人估计早就好了，根本不需要他安慰。
　　于是温随青恢复了正常音量，问他：“我说，你今晚真不来吃饭？我还想着再跟你PK一张卷儿呢。”
　　“下次吧，今天没空，我等下还要去帮何叔看超市。”
　　冉易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有什么问题。
　　温随青：“好吧，那下次再说。”
　　冉易：“嗯，挂了。”
　　“…等一下！”
　　“怎么了？”
　　“……”
　　温随青抓了抓头发，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不自然地说：“那个，反正我这儿都挺空的，总之你没事儿都可以来这儿吃饭，我爷我奶全当你亲孙子呢，然后就是…”
　　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道：“你以后，随时随地，不想去别的地方的时候，都可以来我这儿。”
　　然后不等对面回答，他就飞快地把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温随青才反应过来，他心虚什么？干好事还心虚？
　　“…我去。”
　　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放，抓着枕头猛锤了几下，才堪堪冷静下来，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不会是班长当久了老妈子属性爆发了吧？”温随青怀疑地嘀咕着。
　　…也不知道这人听懂他的话没有。

　　“……”
　　冉易看着被挂掉的电话，一时间有点愣怔。
　　等他反应过来刚那人是在安慰他后，没忍住弯了下嘴角。
　　然后唇边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眯了眯眼。
　　冉易放下手机，看着镜子里肿了半边脸疼得龇牙咧嘴的人，眼里的阴郁莫名的散了不少。
　　他本来好容易挨完骂，刚和卫大叔搀着冉怀良回来，还以为能消停会儿了。
　　结果卫大叔前脚刚走，冉怀良后脚就再次突发酒疯，跳起来举起酒罐就朝自己扔了过来，正中他的左脸。
　　他那会儿疼得半天没缓过劲儿，刚想发作，冉怀良就倒进沙发睡死过去。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得疲惫不堪了，却怎么也不能习以为常。
　　站在客厅良久，满腔怨气最终也就成了一声叹息。
　　冉易走进厕所想看一下脸，结果就收到了温随青的消息，谁知这人还不放心，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该说不说，这安慰方式虽然蹩脚，但是还挺有用的。
　　他家的事情关系好点的朋友都有所耳闻，但就这么碰见他爹发疯的估计就温随青一个了。
　　冉易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
　　冰柜里好像还有几根冰棍…
　　想到温随青那句：“我爷我奶都当你亲孙子呢。”“可以来我这儿。”
　　冉易扯了扯嘴角，嘶了好一会儿气，才转身走向厨房。

作者有话说

　　小班长属性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