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小崽崽》天星紫月

19、第 19 章

　　如同被遗弃的幼崽般，柯羽阳哭得很细微，仔细听的话，不难发现那若有似无的抽噎声。

　　阮司夜无声来到柯羽阳身后，俯身一只手环住人儿的腰，将他带到自己怀里，然后轻而易举地抱了他起来。

　　训够了，就得适可而止。

　　说到底，他终究舍不得教训得太狠，最后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毫无预警的被人抱了上来，柯羽阳是该慌的，可身后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他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

　　鼻子好像更酸了。

　　柯羽阳没有挣扎，双手自然而然地搂住了阮司夜的脖子，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声音带着颤意，“我做错了，你不要不跟我说话好不好？”

　　阮司夜抱着他坐在沙发上，没让他躲起来，索性换了个抱婴儿的姿势，让柯羽阳整张脸得以曝露在他眼底下。

　　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委屈巴巴地瞅着自己，阮司夜探出一只手抚上了人儿的半边脸颊，“错在哪里？”

　　柯羽阳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地哽咽道：“妈妈问、问你是谁的时候，我说你是朋友呜……”

　　哭泣的小模样实在太可怜了，但阮司夜没有放过他，“还有呢？”

　　柯羽阳抬手想揉眼睛，被阮司夜给抓了下来不让揉。

　　不给揉眼睛，还不给擦眼泪，柯羽阳感到十分憋屈，像小时发脾气的时候一样，蹬了蹬腿儿，“没有了。”

　　阮司夜被他蹬腿的小动作给萌得生不起气来，低头亲昵地啃了一下他的鼻尖，“小笨蛋，你说要我，却让我离开，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在医院里，小东西要他先回家，他气得简直想把人直接扛回家打屁股教训。

　　柯羽阳睁圆了一双眼，顿时明白过来，心慌慌地胡乱揪着阮司夜的衣襟，“我不想你离开的，想要你陪我，可是你看起来很无聊，我怕你不耐烦，才说出让你先离开的话，你别生气了行不行？我要你的，只要你。”

　　他不是没有眼睛，他知道谁才是那个对他好的人。

　　听到人儿的后半句话，阮司夜的目光加深，原本深邃的眼睛看起来更迷人，也更危险了。不过他没有马上给予回应，把人儿放坐在沙发上，说了一句“等着”，径自回到了卧室。

　　拿着热毛巾出来的时候，柯羽阳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小眼神惴惴不安地盯着他的方向。

　　阮司夜坐到他身边，将人拉到自己怀里，用热毛巾帮他敷上有些红肿的眼睛。

　　客厅恢复了宁静，不同于刚刚，这次的宁静伴随着温馨。

　　视线被阻挡，柯羽阳抬手抓着阮司夜的手腕，嚅嗫地道：“你别生气了，我、我心里难受。”

　　阮司夜手没放下，凑近细细地品尝人儿因哭泣而红得异常的唇瓣，没有过分深入便退开，“不生气了。”

　　洗好澡换上睡衣，阮司夜抱着柯羽阳上床睡觉，一只手有节奏地轻拍着人儿的后背，哄人睡的意图甚是明显。

　　半小时后，看着柯羽阳那双亮晶晶，透着满心依赖的眼睛，阮司夜轻叹，将人抱起，亲了亲人儿的眼睛，“带你去。”

　　柯羽阳眉眼一弯，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

　　废弃仓库里，一个中年男人被戴上了眼罩，手和脚都被粗绳给栓住了，嘴里也被塞了一团发臭的布料。

　　失去自由的中年男人狼狈地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发出不堪一击的呜呼声。

　　四周围站着好几个年轻力壮的黑衣男子，对于中年男人的举动视若无睹，长时间过去了脸上也丝毫没什么变化。

　　直到仓库门被打开，那些黑衣男子终于有了动静，侧过身向来人恭敬地弯下腰，“阮哥。”

　　柯羽阳一进来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郜安国，被牵着的手不禁收紧了一些。

　　来到事先准备好的椅子前坐下，牵着柯羽阳的手稍微一使力，柯羽阳下一秒便跌坐在阮司夜身上。

　　调整好姿势，阮司夜在柯羽阳耳边轻道：“不想看就闭上眼。”

　　柯羽阳的视线放在不远处郜安国的身上，闻言，愈加贴近阮司夜的胸膛，轻点头表示明白。

　　安抚好怀里的人，阮司夜这才抬眼望了过去，“眼罩。”

　　刺眼的灯光争先恐后地闯入视线，郜安国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待看清楚自己身处的地方，身体挣扎得更加激烈了，被塞了破布的嘴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

　　阮司夜抬了抬下颌，示意道：“看他想说什么。”

　　嘴里的破布被抽走，趴在地上的郜安国寻声望了过去，喘着粗气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你打晕我把我拖到这里？！你这是在绑架！等着警察上门来你就——阳阳？？？”

　　郜安国不可置信地望着坐在陌生男子腿上的黑发少年，“你这么会在这里？还不赶快叫他放开爸爸！”

　　见柯羽阳脸上没有一丝波动，郜安国醒悟过来柯羽阳是不可能帮他的了，脑海中一道猜想浮现，“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叫他来绑架爸爸的？！！”

　　柯羽阳眉头微皱，下颌忽然被人扳了过去，和阮司夜深不见底的眼睛对上了。

　　柯羽阳一下被吸引了过去，怔怔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无法自拔。

　　“告诉他，我和你……”阮司夜的拇指暧昧地划过人儿的下唇，“是什么关系？”

　　心里知道这是阮司夜给他弥补错误的机会，柯羽阳抿了抿嘴，面颊微微发烫，“你是，我的男人。”

　　说完，柯羽阳偷偷地观察阮司夜的表情，担心这个答案对方会不满意。

　　阮司夜的喉结滚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人儿的鼻子，尔后抵着对方的额头相互对视，喟叹道：“宝贝真棒。”

　　还以为他的阳阳会说男朋友或是爱人，没想到直接给了他最高境界的答案，很好地满足了自己的占有欲。

　　郜安国愤恨地盯着他俩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倏地想到了什么，露出龌龊的眼神，“爸爸还以为你有多清纯呢，结果还不是躺在床上乖乖等着被男人玩弄！”

　　郜安国的这句话彻底激出了阮司夜嗜血般的戾气，没再跟他磨叽，吩咐自己的手下照他的话去做。

　　柯羽阳被他强制性地护在怀里，无法转头去看前面的场景，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所以不知道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知道一定很残忍，残忍到就算阮司夜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仍然在最后一刻捕捉到了不属于正常人类，歇斯底里的嚎叫声。

　　闭上眼睛，好想把自己嵌进男生的身体里。

　　结束了，他的恶梦结束了。

　　--

　　这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

　　全副武装的警察四面八方地冲进赌城，中断了赌城里进行的毒品交易。

　　现场一片混乱，里面的人狼狈地往外逃窜，企图突破警方的围攻。

　　其中，仅仅二十五岁便成为初鹰当家人的阮司夜，此刻失去了平时的理智，双眼猩红地抓着自己的手下，“柯羽阳呢？！！”

　　“阮阮阮哥！”手下也是被现在的情况给吓惨了，哆哆嗦嗦地道，“快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阮司夜抓着对方手臂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议，手指都快陷入对方的血肉里了，“我是在问柯羽阳人在哪里？！！”

　　他的阳阳到底在哪里？！

　　他为什么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宝贝？！

　　手下全身抖得不成样子，眼里透着恐惧，“我不不不……知道！”

　　阮司夜一把狠狠地甩开那个没用的手下，让他趴在地上任人踩踏，自己则不停地往前去寻找他的阳阳。

　　他能揣测出谁是内鬼，但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搭理这些江湖仇怨，也没想过要一个人逃走，他只想找回他的爱人！

　　可是没有，都没有！视线里根本没有出现那个总爱对他笑的人！

　　砰——

　　一道震耳枪声从身后响起，周遭的人事物仿佛被点了放缓键，不详的预感顿时刷入心头，阮司夜回头一望！

　　一道熟悉的身影宛如被硬生生折段了翅膀的精灵，失去了所有光辉，直直倒向自己。

　　阮司夜伸手支撑着那人的身体，却无法再支撑自己，双膝重重地落在地上。

　　血流逝得太快，柯羽阳原本白皙透红的脸蛋失去了所有神采，想抬手抚上男人的脸给予安慰，奈何身上的力气早已透尽，他只能勉强扯了扯嘴角，气息薄弱地道：“阿夜……我找到你了……”

　　阮司夜小心翼翼地搂着怀里的人儿，头一次眼里湿意浮现，也是头一次语调中透着害怕的颤抖，“嗯……宝贝别怕，我会一直陪你。”

　　他们的四周已经被警方包围了。

　　柯羽阳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嘴唇，像是想说些什么，阮司夜赶紧俯下身去听。

　　“我爱你……”

　　泪滴顿时冲破眼眶，阮司夜用尽全身的力量抱着怀里气息奄奄的挚爱，唇瓣抵在人儿冰冷的耳朵上，“我也……”

　　还没说完的话戛然一止，他连那点微弱的呼吸也感觉不到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般，阮司夜缓缓地闭上眼，继续了刚刚未完成，而爱人再也听不到的话。

　　“……爱你。”

　　--

　　零零星星的晨光透过窗帘照进屋里，阮司夜率先睁开了眼，躺在他臂弯里的柯羽阳睡得正香，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阮司夜垂眸凝视着人儿的睡眼良久，久到柯羽阳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爱你。”阮司夜轻道。

　　柯羽阳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一大清早听到男生的告白，他没怎么能反应过来。

　　阮司夜看他的眼神很专注，清晰缓和地再次道：“我爱你。”

　　柯羽阳愣了愣，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地一头撞进男生的胸膛里，支支吾吾的，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阮司夜没给他机会害羞，直接把人拉出来，面对面对望着，“说什么？”

　　16岁的柯羽阳窘得不知所措，想躲也躲不起来，只好嚅嗫地道：“我也喜欢你。”

　　“错了，”阮司夜平静地否定了他的话，直道：“你爱我。”

　　柯羽阳双眼睁得老圆，怕自己再和男生对望下去自己会输得惨惨的，不管不顾地钻进男生的怀里，还不忘锤了对方的胸膛两下。

　　房里的气氛温馨且透着些许的暧昧，手机铃声偏偏在这种时候响了起来，阮司夜想做点什么也做不成了。

　　他一只手去拿起手机，另一只手拍了拍柯羽阳的屁股，“先去洗漱。”

　　柯羽阳拱了拱身子，没有动。

　　阮司夜稍微加大手上的力气，柯羽阳这才捂着屁股下床去浴室，走了几步还不忘往后瞪了阮司夜一眼。

　　手机铃声还在响，见自己的小宝贝乖乖地进去了浴室，阮司夜收起视线，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