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芙蓉面》种田老驴

6、意料之外

　　闽州急报。
　　“司马公孙羊殉国，一到弹尽粮绝之时，城破旦夕之间，微臣闽州太守于谦泣血，再次恳请陛下、朝廷发兵增援，十月初十。”上大夫南宫涉合上信笺，偷偷看了眼龙椅上的皇上“陛下。”
　　皇上顾泽冷笑一声，将自己身前的书案掀翻，“大司农令狐荣，朕只给你三日筹粮，不然带着你一家滚去闽州前线。”
　　“诺，诺...”
　　“任命大将军霍元崇为抗倭主帅、车骑将军云沐为副将、共同领兵马五万，具体事宜由大将军定夺，票姚校尉霍骁随行。”
　　“末将谨遵陛下口谕。”
　　“陛下，老臣以为，此番觉得太过仓促...”丞相田螈出言。
　　顾泽抽出腰间长剑，将书案劈成两半，“若有二言，下场如同此案”！
　　众臣子“陛下圣明！”
　　散朝后，霍骁请求单独面见陛下。
　　“臣霍骁有要事奏，姑苏韩氏愿筹集粮草一万石，这是信物。”
　　上大夫南宫涉将密鉴和玉佩呈与陛下，霍骁简略交代了前因后果。
　　“准了，朕要你先领八百骑即可取道姑苏，这次朕也不给你派副将，全权你定夺”，顾泽起身拍了拍霍骁的肩膀。
　　“臣，叩谢陛下！”
　　镇国公府，霍骁犹豫片刻还是到梅落院与韩嫣道别。
　　“大表哥，你拿着这个”，韩嫣递上一个锦盒，“如果我爹不给剩下的五千石，就把这个给他看。”
　　“这是什么”？
　　“派上用场你就知道了，此去闽州，千万保重啊”，韩嫣屈身行礼。
　　“你说我能行么？”霍骁轻叹一声。
　　“不是谁说你行不行，而是你要觉得你行。”
　　霍骁拜别父亲霍元崇与舅舅云沐。
　　“骁儿，此去闽州，由你为先锋，万事小心”，云沐颇为担心，“好孩子，千万小心”。
　　“婆婆妈妈的，他既为武将，早晚都要上战场的。”霍元崇说，“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黄昏，安定门，几只乌鸦飞过。
　　陈斯打马至队首，“禀将军，集合完毕。”
　　霍骁目光扫过人群，扬起马鞭，“传我令，即刻出发！”
　　众将士道“诺”！
　　“大雍必胜！大雍！”百姓夹到相送。
　　韩嫣隐在人群，心中默念：请诸位神明保佑霍骁凯旋。
　　霍骁走后，时间似乎凝固，每日不过重复日落日升。
　　韩嫣吩咐海棠和芒夏将姑苏送来的东西清点入册，“把那个白玉瓷瓶，蚕丝锦都给姨母送去。”
　　“表姑娘，不好啦！您快去劝劝夫人吧！”珊瑚一路小跑，依着扶着屏风大口喘气。
　　“珊瑚姐姐，这是怎么了？”芒夏走上前给她顺气。
　　韩嫣放下手头的《战国策》问，“怎么了？”
　　“二公子见大公子去了闽州，也非闹着要和国公爷去，夫人怎么劝他都不听，眼下娘俩正闹着呢。”
　　韩嫣又拿起书简，“叫他去好了”。腹诽：前世不是去游学吗？转性儿了？
　　“二公子自幼读书，哪会那些，战场刀剑无眼，若是...”
　　“他上赶着送死，我还能拦着不成？”
　　珊瑚急的直拍大腿，“好姑娘，您去看看吧，您不心疼二公子，您也得心疼夫人啊，二公子，二公子说夫人无用，没有得力的外祖家，若他也是瑰阳郡主的孩儿，怎么会落到今日。大公子都封了侯，国公爷也不肯给他请封世子，说自己命不好，好容易有个机会，还是叫大公子夺了”。
　　韩嫣火冒三丈，把书简一摔，“走吧”。
　　堂内，霍昶正在发疯，茶盏、果盘让他摔个稀巴烂。
　　大刘氏掩面痛哭，“你这冤家，你这是要气死我...”
　　“大哥能去，我怎就不能去，都是爹的儿子，怎偏偏让他去抢着功劳？”
　　韩嫣刚到门口就听霍昶说这么一句，心中冷笑不矣，掀了帘子径直进来了。
　　“呦，合着二表哥觉得去闽州是过家家去了？”她绕着霍昶看了一圈，“就二表哥这细胳膊细腿的，怕是摔个跟头还得哭一鼻子，我瞧啊，你也就能在姨母这儿耍耍威风了。”
　　霍昶恼羞成怒，竟想抬手打人，被韩嫣一把抓住了手腕，扇了回去。
　　“废物，连我都打不过，还有脸在这儿同自己母亲吵闹？你若是有这个魄力，就去城门口报名参军，别靠着姨母和国公府啊！”
　　霍昶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着，只能瞪着眼睛，“你你你，这是我家，怎容你个外人撒野。”
　　韩嫣翻了个白眼，“你什么你，我是投奔我亲姨母来的，又不是投奔你来的，少在这废话，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安定门投军，说不定还能赶上大军拔营出征。”
　　“你休想激我，若不是刘氏、韩氏无用，我如何能处处被霍骁压一头，明明都是爹的儿子，他不过一个纨绔，凭什么？”
　　大刘氏将软垫砸向霍昶，“滚出去”。
　　“我说的不对？娘，到底是我不如霍骁，还是你比不上个死人”？
　　“若是没有姨母，你还不定托生到谁，说不清刚出生就被溺死了，霍昶你当真是有脸！”
　　鸡飞狗跳，霍昶气个半死，临走还把散落地上的苹果一脚踢飞。
　　韩嫣坐到大刘氏身边给她顺气，“姨母！您别往心里去，二表哥那是气话...”
　　大刘氏哭声渐渐止住“他哪是气话呀，生他养他，竟落个不配做他母亲，还好，姨母把你接来了”。
　　“姨母...”韩嫣欲言又止。
　　大刘氏拍拍韩嫣的手，“好孩子，你不用劝，姨母没事，往后呀，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许是动了大气，没多久大刘氏就累的睡了过去，韩嫣见姨母睡了就走了。等晚上大刘氏醒来发现屋里多了不少新的物件，玳瑁说都是表姑娘送来的孝敬您的。
　　大刘氏倚着床叹气：怀胎十月生的，到不如养了没多久的外甥女知心。罢了，都是儿女债。
　　再说霍骁，连日奔袭，终于到了姑苏，夜渐深。
　　“陈斯，传我令，全军就地扎营修整，另点十人同我入城。”
　　“诺”。
　　“陈斯，你留下，让韩宇来”。
　　“将军！我随您入城。”
　　“你留下，暂代我处理军务。”
　　“诺。”
　　姑苏城，守卫见远处有火光，马蹄声由远及近。
　　“票姚校尉霍骁奉陛下令，速速开城门！”
　　声音渐近，军旗招展，一个大大“霍”字露了出来。
　　城上守备喊“开城门！”
　　韩府。
　　“大半夜的，敲什么敲”，门房不满的嘟囔，将门扒开一条缝，随后尖叫一声，“不好了，二管家，门外有官兵！！！”
　　霍骁与韩宇对视一眼，“他不认识你？”
　　韩宇无奈“天太黑，没看清吧。”
　　片刻，就有人将霍骁恭恭敬敬请入府中，霍骁、韩宇、韩父围案而坐。
　　屋内屋外，灯火通明，回廊九曲，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
　　霍骁开门见山，“韩伯父，如今朝廷已践诺，粮草...”
　　“哎，小将军，并非老夫食言，韩氏虽已举全族之力，却奈何不了其他人，眼下只能筹到五千石，这...实在无能为力啊。”韩父眼珠子转了转。
　　“大伯父？！”
　　韩宇本要说话，却被韩父斜了一眼。
　　霍骁心中感叹：娇娇真乃神算子，于是掏出锦盒，“韩伯父，您先看看这个再说也不迟。”
　　韩父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放着一雕工精美的金镯子，他将手指摸了摸镯子里面，便知晓这是他亲手给女儿打的百日礼物，他手艺不精，女儿却从小带着，宝贝的很。那时，他尚年轻，与小刘氏恩爱，家庭和美。后来，刘氏一直没能剩下儿子，母亲以死相逼，做主给他纳了她表妹为妾，从此夫妻离心。在后来，小刘氏病逝，女儿也被接走了，其实，他早已后悔，可...孝字当头，他...。
　　在展开信笺，女儿娟秀的小楷映入眼帘，只有寥寥数语：爹，别让我再恨你一次。娇娇亲笔。
　　韩父默然起身，站在窗口，往事浮现：自己抱着女儿对小刘氏说，这小名就叫娇娇吧，我韩兆的女儿，就该千娇万宠的长的。可是后来...
　　良久，韩兆才说“娇娇，在盛京可还好？”
　　韩宇傻里傻气的说“堂妹好着呢，跟国公府正经姑娘一样。”
　　霍骁偷笑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兆死死盯着霍骁，似乎想给他戳个洞出来“小将军可是与我爱女交情匪浅？粮草一万石，一丝一毫都不会少，另外，我派船队、向导送将军和您的部将南下，这些人全部听您调遣，直到您凯旋。”
　　霍骁一愣，这已经远远超过他和娇娇的谋划，本只想要了余下的粮草和航线图，现在竟然有这等惊喜！
　　“但是，韩兆有一事相求。”
　　“伯父请讲！”霍骁也起身，十分客气的说。
　　“请您帮我照看娇娇，往后，千万别让人将她欺负了去。”
　　“您放心，只要我霍骁活一日，就会护她一日，若我死，也会安排了人继续护着她。”
　　“如此，我就放心了。”韩父用袖子拂去脸上的泪，“如此，我就放心了。明日卯时，东西都会送到码头。”
　　霍骁等人暂时留在韩府歇脚，只待明日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