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随雪逝》雪逝流云

22、宁为玉碎

　　楚湘转身离开，面带微笑出门的时候转身又朝陆逝看了一眼，陆逝还是俯在床上，没有抬起头，楚湘收起了微笑，打开门出去了，抬起脚步，看着下楼的楼梯，良久又放下脚，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

　　这次他不会再直接离开了，上一次离开，他以为陆逝会像原来一样，眼里心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至少都会送自己离开，但是时间是把刀子，割裂了一切，而现在刀尖正朝向自己，如果再不主动，那么结局就是一无所有、山穷水尽，自己这二十多年又该找谁弥补。

　　楚湘对陆逝刚才的冷漠没有多少怨恨，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另外一个人，这样的夜晚将会属于自己，即便只是静静地和陆逝呆在一起，也是那样的美好，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但是现在突然变了，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到最后离开的是自己了，这种失去的痛苦谁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楚湘从来认为陆逝是属于自己的，属于自己的怎么会跟别人分享，即使那个人是无辜的。

　　楚湘站在门外，眼睛一直看着紧闭的那扇门，他心里知道陆逝进去就不会再出来，但是他还是多么希望陆逝能打开门看看，哪怕是一秒，一秒也够了。

　　但是楚湘没等到希望，而是听到他们的对话，这样的对话无疑让那把朝向楚湘的刀子更加锋利一些，更加逼近一些，楚湘想逃都逃不开。

　　从难过到愤恨，从愤恨到失望，再从失望到绝望，楚湘原本看着门，最后靠在门上听着，就这样忍受着内心一遍一遍的刺痛，慢慢的他坐在地上靠着门，空洞的眼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房间里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他根本不想去想，因为那样对自己太残忍，他等待了那么多年，也渴望了那么多年，最后自己是个旁观者，像极了笑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门里的一切还在进行，但是门外一点没有变化。楚湘慢慢站起来，眼睛里没有一丝神情，剩下的只有莫名的憎恶。

　　他就像没有了灵魂，只剩下□□在游荡，他走下了楼，萍姨问他话，他也没有看到，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出了流水别苑。

　　这让萍姨也感到疑惑，不明白楚湘送来了那个男孩，然后紧接着陆逝回来，不是结婚吗？怎么一个人回来，然后楚湘又像丢了魂一样的出去，送来的那个男孩和陆逝没有再出来。只是这流水别苑陆逝从来不让其他人来，那个男孩不应该也和楚湘一起走吗？萍姨看着楚湘出去，摇摇头一个人转身去厨房，一边收拾着东西，一遍边自思索着，最后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希望流水别苑还是能一如既往的平静。

　　楚湘出了流水别苑，如此的情景，想着也许此生无缘再踏进这里了，回头看了一眼，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委屈，无法排遣，最后化为一滴眼泪滑落了。楚湘看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切，失去多少我就要拿回来多少，原来爱也会变成恨，即使你是一个无辜的人。

　　楚湘游魂一般，他不知去向，这里最后的归宿也没有了，他默默地游荡在街上，本应该默默的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他不甘心，为什么要自己承受这样的结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一时刻嫉妒和仇恨竟然控制了楚湘，即便是那么懂事那么随和的他，这次是因为爱，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可以分享，唯独爱不可以。即使走在寒风凛冽的大街上，他感觉不到一丝冷。

　　“是湘儿呀，快进来，外面这么冷，你怎么站在门口不敲门。”陆振东和夫人还坐在客厅，讨论陆逝和霍玉的事，显然他们很开心，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来，而且居然还是楚湘，从小楚湘就和陆逝一起，他的懂事和平易近人，让陆振东夫妇很喜欢。

　　“阿姨叔叔好……”楚湘一脸微笑。

　　“今天在婚礼的时候也看到你了，没来得及说话，后面就没看到你，这么大老远还回来，真懂事。”陆逝妈妈拉着楚湘的手。

　　“下午看你和逝儿在一起，怎么一转眼不见了，本来还想让你来家里。”陆振东也说话了，在他脸上难得的笑容。

　　“哦，这个……”楚湘迟疑了一下。

　　“我去了陆逝那边……”楚湘还是没直接说出来。

　　“也对，你和逝儿从小玩到大，应该过去，下午玉儿和他一起过去，我们就没过去。”陆振东还是很开心。

　　显然他们不知道陆逝的事，到底要不要说，这样做会不会对不起陆逝，但是难道比失去还有更坏么！反正他也不会在乎自己。楚湘心里想着很纠结。

　　“湘儿？怎么了？逝儿他们有事么？怎么不说话了？”陆逝妈妈感觉楚湘表情不对。

　　“哦哦，没有。下午我提前过去是……送陆逝的一个朋友先去流水别苑的……”楚湘断断续续的说着。

　　“什么朋友要你送？”陆振东突然问。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什么花艺师，喝醉了，陆逝让我把他送到那里。”楚湘欲言又止。

　　“湘儿，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说？没事，到这里就是到家里，有话直接说。”陆逝妈妈看出楚湘想说什么，只是在绕圈圈。

　　“没有事，只是……”楚湘还没说完一句话，就被楼上下来的陆敏打断了。

　　“大哥，嫂子，我想明天就回去了……”陆敏从楼上下来直接说。

　　“哦，不好意思，我没看见有客人。”陆敏赔礼，然后也坐下了。

　　楚湘转过头看了一眼陆敏，只见陆敏微笑着回看自己，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自己要说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其实陆敏是见过楚湘的，只是她从小就不和陆振东一起住，所以并不熟悉，因此才说有客人，而她刚才楼上是听到楚湘说话，只是她想平息这一场风波，她也知道楚湘和陆逝的关系，现在只等看眼前这个小男孩会不会悬崖勒马。

　　“湘儿，你刚才说什么，没说完，逝儿怎么了？”陆振东却没有忘记刚才的话，因为这次联姻对于他来说那就是救命稻草。

　　“嗯……那个，也没什么事……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只有陆逝一个人进去，因为我提前走的，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陆逝回去取东西了。”楚湘还是说了，他虽然纠结，但是他不想不战斗就认输，他在国外这几年，他习惯了公平的竞争。

　　“逝儿一个人回去？你没看到玉儿？”陆振东反问。

　　楚湘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不能直接说自己看到的和听到了，那样是可以让暮雪离开，但更会失去陆逝，但是他一转眼又看到陆敏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他。

　　既然这一切无法阻止，那就顺其自然吧，是福不是祸，陆敏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告辞，上楼去睡觉了，并且叮嘱他们早点睡吧！回头又看了一眼楚湘，依然是微笑。

　　“也许他们有其他事吧！叔叔阿姨你们也不要担心，他们都那么大了，结婚的人了，不会有事的。”楚湘说着一个微笑，但是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我就喜欢这孩子说话，什么时候逝儿也这么懂事就好了。”陆振东向夫人说。

　　“今晚就住这里吧！再住几天，也陪陪陆逝，这么大老远的回来一趟不容易。”陆逝妈妈说。

　　“阿姨，我明天就要飞回英国去了，今晚特意过来看看你们！再说陆逝现在都有人陪，哪里还需要我，呵呵……”楚湘似乎有点语言混乱了。

　　“这么急，逝儿是结婚了，但是他不会忘记你的，呵呵……这孩子……”陆逝妈妈笑着，总感觉今天楚湘话里有话。

　　“阿姨叔叔，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我在飞机场附近定了房子，明天就走了，等下次回来再来看你们。陆逝的话，他今天太忙，也来不及面辞了。你们要是明天去看他的话，顺便给他说一下。”楚湘还是选择了逃避，他决定明天就离开，这一切本不该自己承担，只是那么多不甘心，也许所有的事情放一放也许就好了，他们那样的悬殊，也许不用自己插手，时间就会替他解决。

　　“那也不留你了，明天路上注意安全。这点小意思你收下，叔叔也没别的给你，你走这么急。”陆振东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楚湘。

　　“叔叔这是……我不能要，我回来给你们什么也没带，反倒拿你们的东西，这是万万不能。”楚湘越发忐忑，只有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那就拿着吧！不然你叔叔不会安生的，你父母都去了国外，你回来这里就是你的家。”陆逝妈妈拉着楚湘的手，硬给他了。

　　“光顾着聊其他的，你爸爸妈妈在国外生活的还好吧！身体了都好？”陆逝妈妈亲热的问着，她是看着楚湘个陆逝一起长大的，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

　　楚湘也没有再拒绝，他明白这一点钱对于陆振东完全是小意思，所以他拿着，他想现在马上离开，所以他起身告辞了，陆振东夫妇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路上安全。

　　这反倒让楚湘非常难为情，万一陆逝的事因为自己发生了，那带给陆逝的将会是什么，带给他们的会是什么，带给他们这个家的又会是什么？楚湘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害怕，所以他选择逃避，毕竟他只是想要陆逝，并不想看到不好的结果。

　　“湘儿提醒了我，明天去一趟流水别苑吧！”陆振东还是疑心了，看着楚湘离开后，给夫人说。

　　陆逝妈妈也感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但是知道最近陆振东父子两闹不和，于是没有说啥，只是点了点头，自己也想去看看陆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