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橘枝压

4、第 4 章

　　王四殊今天早上便接到了通知，俞示弥要随机抽一名技术部门的新员工进行调研，而不幸的是，他恰巧抽到了这个名额，今天下午三点要去面圣。
　　王四殊不想去，一天都耷拉着个脸。郑蕴还是第一次见王四殊这张温顺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便安慰他说：“我表哥也就看着凶一点，其实私下也就比工作少凶一点。”
　　听到“表哥”一词，王四殊顿时觉得有点难以消化。郑蕴竟然是俞示弥的表弟，更让他惊讶的是像郑蕴这样的富家子弟竟然愿意在电脑前埋头苦干，而且是整天面对眼花缭乱的数据的高脑力工作。
　　郑蕴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很震惊吧，我其实没给部门的任何人说过，因为我和他们不熟，我和你说当然是因为相信你呀。”郑蕴笑眯眯地看着他，他有些无地自容，想用力蹬地板把办公椅转出离这哥俩十万八千米的地方。
　　王四殊说：“谢谢你的信任，不过我确实不想去见俞总。”
　　郑蕴：“那我一会给我表哥打声招呼，不让他欺负你！”说完摇着尾巴走了，王四殊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王四殊去茶水间吃了点茶歇，又吞了几口水，像是在进行献祭之前的仪式。
　　距离下班还有50分钟的时候，王四殊终于敲开了总裁办的门。回想起进入办公室之前，一路上的人的目光，仿佛让他自求多福，这些人大概率是总裁办的秘书。
　　“请进。”声音隔着厚重的红木门传来。
　　王四殊轻轻打开了门，心跳的很快，手上也出了层薄汗。开门他一直不敢抬头，两手交叉背在身后，做好一番心理挣扎后才缓缓抬起了头。
　　俞示弥终于清楚地看见了王四殊，他的目光从王四殊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黏在了他的身上。倒是感觉有些可笑，明明是让他大大方方进来，却像做贼一样不安。
　　王四殊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慢吞吞地吐出了几个字：“俞总您好，我叫王四殊，是核心技术部的新员工，现入职两个月零三天，目前感觉一切良好。”说罢把脸轻轻地别在了一边。
　　“坐。”俞示弥示意他坐到面前的沙发上。王四殊甫一坐下，就听见俞示弥嗤笑一声，道：“你还要装多久不认识我？”
　　王四殊的心猛一颤，抬头与他对视。那一双灰色的眼睛他还是看不懂，就像以前一样。
　　王四殊苦笑：“没有，我是怕俞总您不认识我了。”
　　“我以为是你故意给我下马威，迟到了将近两个小时，我的时间很宝贵。”俞示弥端起茶抿了一口。
　　迟到？两个小时？
　　王四殊感觉自己现在大脑的CPU已经宕机了，他是个很守时的人，基本上没有迟到过。
　　“不是…今天下午四点一刻吗？”王四殊问。
　　俞示弥看着他的脸没说话，他很喜欢看王四殊这种平静的表情，明明心里很慌张，面上还要保持这种冷静。
　　俞示弥：“那也许是我记错了。”
　　王四殊有些坐立不安，勉强挤出一个笑，问：“请问俞总今天找我来有事吗？我看您也不是那种喜欢叙旧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茉莉花味。这也是俞示弥信息素的味道，很浓烈，王四殊在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很震撼，他虽然是个beta，但是和普通beta不一样，他是因为Omega激素不足导致的发育不良，才逐渐进化成的，除了没有发情期和腺体，其他多多少少地沾点。
　　这次有些莫名其妙，闻到这股味道，他竟然觉得很安心。
　　俞示弥把鎏金雕花的茶杯放下，捞了本文件开始批，很随意地回了一句：“可能年纪大了，喜欢叙叙旧吧。”
　　王四殊的脸色顿时煞白，与刚刚还红润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哪像你，才二十一岁，很年轻。”
　　王四殊起身，不打算回答这句无关的闲聊，于是朝俞示弥鞠了一躬，道：“俞总，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要回工位了。”
　　他打算以最快速度离开俞示弥办公室，却被“我允许你离开了吗”这句话拦了下来。到底领导是领导，王四殊不敢忤逆，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忍一忍海阔天空。
　　俞示弥起身朝他走来，一股浓烈的茉莉花味袭来。王四殊这才意识到刚刚闻到的茉莉花味也许是俞示弥的信息素，下意识皱了皱眉。
　　“俞总，你易感期？”王四殊忍不住问，因为这个味道太浓烈了，如果来的是个Omega，可能早就腿软跪地了。
　　俞示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他看清了王四殊眼里的恐惧，才停了下来。
　　俞示弥有些温柔地说：“王四殊，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年龄，你丢掉的那五年去哪里了？”他很好奇王四殊为什么要隐瞒年龄，如果这人只是恶趣味地觉得自己长得显小而隐瞒年龄，他不会善罢甘休。
　　王四殊有一瞬间感觉俞示弥在求他说话，不过这种错觉是假的，这依旧是高傲的、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俞示弥。
　　“一些私人问题不方便回答。”王四殊说。
　　俞示弥：“交换问题。”
　　“我们互相回答对方的问题。”俞示弥的声音很有蛊惑性，他竟然能猜到王四殊也有问题想问他。
　　王四殊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俞示弥：“你先回答。”
　　王四殊：“你不怕我骗你？”
　　王四殊自己都不信，补充道：“我先问你吧。”
　　俞示弥“嗯”了一声，王四殊那张巴掌大的脸大半张藏在眼镜下，说话的时候眼睛像蓄着水一样纯良，也不怪当年自己会上当。
　　“你和冯玺结婚了吗？”
　　说完王四殊把脸撇在了一边，不肯看他。俞示弥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有些兴奋，特别是又看到了王四殊高中时忧郁的眼神，只不过这次眼睛被眼镜遮了些，看起来更加阴郁了。
　　“没结婚。”
　　听完后王四殊抬起了头。
　　“但有可能。”王四殊觉得俞示弥就是在故意玩弄他，想看见他有多大的反应似的。不过王四殊还是保持着那一幅表情不边，依旧冷静地看着他。
　　王四殊：“我回答我的问题。”他不太情愿地嗅着俞示弥的信息素的味道。
　　“我做了个手术，休养了几年，其他的没了。”王四殊摊了摊手，无奈道：“可以让我回去了吧？您的信息素有些呛人，如果是易感期到了，建议赶紧回家和您的Omega待在一起。”
　　说罢开门离开了。王四殊觉得自己很没礼貌，不过在俞示弥面前用不着什么礼貌，除去上下级关系来看，两人本来就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跟一个和自己之前有过节的老相好有什么好聊的。王四殊捂了捂还在猛跳不停的心，觉得大概是吸入过量信息素致幻了。
　　*
　　俞示弥是故意的，他只是在测试beta是不是还能闻到信息素，结果如他所见。可是王四殊真的是漠不关心他的吗？显然不是，不关心他为什么要问他的婚恋情况，这说明王四殊心里还是有他的。
　　一切逻辑都顺过来了，俞示弥点了根烟，打开窗户通风。微凉的风吹到了脸上，俞示弥点开微信，发现几个小时前郑蕴给他发信息让他温柔点对王四殊。
　　他冷哼一声，拉黑了郑蕴。他俞示弥怎么对王四殊，管你郑蕴什么事。
　　抽完烟他回到办公椅上，拨通了内线电话，而办公室外的首席秘书此刻吸了口凉气，小心翼翼地接通了电话。
　　“把今天负责通知王四殊的人开了。”
　　秘书愣了一秒，心想今天负责通知王四殊的助理秘书也是刚来没几天，随即回答：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