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引》南未晞

6、襄王神女隔青史

　　他们刚走，梅姑姑和慧茹就进来，梅姑姑埋怨我说“公主，你怎么让他们进来了，这不是损坏你的声誉了嘛，日后怎么议亲呀？”慧茹见母亲在说，也不敢出声讲话，一直默不作声。

　　“姑姑，你知道的，就我这样的身份，处境之尴尬，我很难议亲，韩国是不会接我回国了，而在秦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没什么办法。这话自然也是说给浴桶里面的芈戎听。

　　“梅姑姑，我可能着凉了，你快帮我煮一碗姜汤暖暖身子。”梅姑姑还欲说什么，我就出言打断了。

　　“好，好，奴这就去。”

　　慧茹一直在我旁边，要说什么却要纠结，我开口：“慧茹，你要说什么？”

　　“公主既知自己姻缘不明，为何不答应姬将军？”

　　“傻慧茹，你可知姬思海乃是魏国贵族，你们公主嫁给他不是委屈他了吗？”

　　“胡说，公主这么好，容貌又是倾国倾城，怎就委屈他呢？”这话我们俩一起私下说，我听了会很高兴，但是关键浴桶里还有人，我有点心虚的咳了咳嗽。

　　“慧茹，不要乱说。”

　　“我哪里乱说了，这不是公主常常和我说的吗？”

　　“我……我什么时候同你说的”

　　“就那日，我们……我们去……”，我怕她越说越多，我就叫她给我姜汤了。

　　她把姜汤放在桌子上，我就叫她出去了。

　　她出去时，嘴里还嘟囔着“公主今日是怎么了，还害羞了。”

　　慧茹走后，我就让芈戎出来了。

　　芈戎在浴桶里憋了好一会儿，所以他整张脸都是绯红的。

　　“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救命，又来一个，早知道给我惹麻烦你还来我殿中，我腹诽道。

　　“少君哪里的话，权当报答少君当日护送之情，延义之恩了，这等事情不足挂齿。”

　　他还想向我解释。我就出言阻止他继续说了。

　　“少君不必解释”我实在是困了，想休息了，可谁知他还继续解释。

　　“我身边有细作，所以我不得已为为之，只能来此了，想来你也清楚这次搜藏其实是两方最后的较量，太后没有抓到我，自然不能再要挟我什么，至于我，也可以借这次机会抓到细作。”

　　“少君不必和我解释这么多，我只是在秦为质的韩国公主。”

　　“不，我要说，你只要记得我会护你。”

　　“明日未时，我们煜和楼见，不要拒绝，我知道你之前爬过狗洞”

　　怕我不来继续说“你明日不来，我直接到大王那里请旨赐婚，你知道我没有姬思海那样好打发。”

　　他这副无赖样到和魏冉有一拼，我心想之前他的谦谦君子形象难不成是装的。

　　翌日，为了防止梅姑姑怀疑，我推说去找萱公主和嬴芾他们，可能晚点回来，梅姑姑知道拦不住我和嬴芾他们来往就也没有多说，而且我也让慧茹做别的事情支开她，自己独自来到煜和楼。

　　我故意早来一个时辰，打个照面给掌柜留个话就回去，我们之间不该有更多交集。但是没有想到他也早早地就来了，我刚刚进楼，掌柜的就把我送到楼上雅间。

　　“看来，我是把你看透了”他满脸笑意。他知道我的打算，所以提前来了。

　　“少君睿智”无奈奉承道。

　　“非我睿智，只是我了解你”。

　　“少君愿意了解也是少君睿智的体现”。

　　“我只是愿意对你了解。”

　　“少君知道我只是可有可无的作为人质的韩国公主，顶着嫡公主的名头却对你毫无助力。而且我胆小怕事没有主母风范，你会被人嘲笑”。

　　“你对我来说并非可有可无，我也不需要妻子为我带来好处。而且我愿意护着你的胆小怕事。”

　　我感觉劝不得了，直接破罐子破摔，“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喜欢我什么?我改可行？”

　　“昨晚我来的时候见到你，听见你对姬思海说成亲要两厢情愿我就意识到我喜欢你，是在汉阳宴会上，我见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孩能那样应对从容，我就想要保护你。”

　　不是，他有恋童癖吧。

　　“你不会喜欢儿童吧，我那时才十岁？”

　　他脸色一变，“没有，那时只是注意到你，一个月前我在西林园看到你荡秋千的笑容，我就真正对你倾心了，情不知所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你，等我看我的心，你就在里面了。”

　　“你莫不是见色起意”面对他这番告白，我斗胆开口。

　　“你不是都说自己无倾国美貌吗？吾是那种肤浅之人，年老色衰的道理，我知道，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我不管你是不是哪国公主，也不管你是不是人质，我都能护你周全。”

　　“不过在我心中阿嫣最美”，他又开口道。

　　我知道现在不能和他讲清楚了就说饿了先吃饭。之后我和他以防万一，又从狗洞钻回去。

　　狗洞附近比较偏僻，几乎无人会来，他之前调查也是知道这一点。

　　我和他告了别准备回去，没想到他拉住了我。

　　“我知道你胆小怕事看似无情，实则有情有义，不想卷入权利斗争中，如果说我愿意放弃王权富贵和你离开，你愿不愿意。”

　　“你……你真的愿……愿意”话说一半，我突然想到若曦，她试着改变却始终改变不了历史的轨迹，他注定权势滔天，他也注定……注定为嬴稷猜忌夺权，我的声音愈来愈小，但是他还是听见了。

　　“阿嫣，你，你真的愿意吗？”

　　“我，我不愿意，因为我对你没有感觉。”

　　“怎么可能，刚刚，你明明说愿意的，我不信。”

　　说着，他抱住了我，我因为害怕流了泪，他吻了我的泪痕，我挣扎却始终敌不过。

　　“你不愿意是因为稷儿吗？”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我疑惑。

　　这个荷包，刚刚爬狗洞的时候掉出来了，我才注意嬴稷给的荷包不在我身上。

　　“这是我姐姐给稷儿的贴身之物，若非你们……你们……，她怎会给你”，我看他越说越没谱，我就说是嬴稷同情我为质子，所以给我荷包。

　　“稷公子说用这个荷包可以求他两个舅舅一诺，他舅舅一定会答应的。”

　　“所以，所以今天你来带着荷包是为了求我远离你，这真的是你所求吗？”

　　看着他伤心的模样，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是他当年送我到秦，不嫌弃我是韩国庶出公主，对我礼数周到，我想我对他是有悸动的，在他为我延医，在两个月前爬梅树时摔下来被他抱住，我心里是有感觉的，但是，但是我不敢交付真心，担心真心错付，担心眼看他被夺兵权，却无能为力。

　　当他说出带我离开时，我心动了，我想逃离秦宫，但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从王太后让我到学堂听学我就知道这条路不好走，或许会害了他，所以我决定拒绝他。

　　“我带你走，你不愿意吗？”

　　“我……我不……不愿意，我带着荷包也是求……求你这个事”我带着哭腔说出这个不是心里话的话。

　　他并未急着说什么，但是他两只手捧起我低下的头，用手擦干了我的泪痕。然后开口：“好，阿嫣，既然是你所求，我便如你之愿。”之后他浅尝辄止地吻了我，我知道应该推开他，但是我内心里想要放纵自己一次，我已经拒绝了他了，就让我再和他待一会儿，日后见面我必远远躲着、避着他，就一次就一次。

　　远处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慧茹来找我了，我知道我该回去了。

　　“少君保重。”

　　“阿嫣，可唤我一声子云”，子云该是他的字。

　　见我远走，他又叫我“阿嫣”。

　　我回眸看着他笑“子云珍重”。我喊出声来，并向他行礼。

　　而我心里想原谅我的胆小懦弱，我不敢知道历史后眼看你被夺权而死，更不能承受自己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我如果说出实情你会面临更难的抉择，我知你不会眼见嬴稷流落异国，就算身死，你也会迎他回来，知道这件事对你更是一种折磨。我只能遥祝你珍重。

　　自那日后，我便从萱公主那里听说芈戎远走华阳说是巡逻兵马，但是我知道有我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