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王妃楚相国》月白露上

67、炸场

　　畅春楼在皇都是行业顶配，进门之后可以看到极高的挑高建筑，360度围绕着木制楼梯，由大堂中央的舞台开始，盘旋上升，足足由有四层楼高。

　　每一层楼设置了天地各1豪华房，还有各5间雅间，视野很好，敞开门可以清晰观看到下方舞台的表演。

　　而一楼大厅未安排休息的房间，除了背对着舞台的一侧，其余三面，全都并排设置了多个雅座，供给不在此点姑娘休息，而只是吃饭玩乐看表演的客人。

　　大厅中间也摆放着许多小桌，此处的好处是可以近距离接触舞台上的舞娘和歌姬，赶上舞娘和歌姬心情好的时候，还有可能现场互动，总之是方方面面皆有考虑，堪称举办此类歌舞演出极佳的场地了。

　　楚嫣那日来特地点了雅间，就是想坐在里面沉浸式看一看，此处观赏下面舞台表演的感受如何，以便于调整现场的舞美效果。

　　距离演出还有两日时间，宣传海报已经挂满了皇城。

　　天冈历过连年的战乱，又逢灾年，民间本气氛低迷哀怨，就连青楼酒肆，也极少大张旗鼓地歌舞，因为往往场面冷清，鲜少有人问津，此番楚嫣将门票定价到5两银子一个散座，20两银子一楼的座位，而楼上的雅间，则要50两银子才能买到，且不对所有人开放，凡是要买楼上雅间的客人，必须有官府对其此次接纳灾民住宿的证明才可购买。

　　前期，萧澹提出的办法，其中一条便是鼓励百姓解决一部分灾民的吃住问题，其中很多人是世家大儒，当然也有不着调的纨绔之家，平头百姓愿意出一把力的也不再少数，这其中，愿意花银子来看歌妓表演的，其实不在多数。

　　楚嫣提前做好了预判，有些想要购买雅间门票的客人，因为没有此等证明，必定要想尽办法获得，要么就是赶紧去官府申请接纳灾民入府，要么就是找曾经有过此等善举的人家购买，无论是哪种方式，对此次赈灾都是有利无害的。

　　楚嫣预料得没错，畅春楼的花魁莺莺在皇都久负盛名，但凡是能对此类活动感兴趣的人，多是活跃在青楼的纨绔子弟，而这样的人，通常都已经见过莺莺花魁的真颜，其中很多人都花了大把银子，与她有过接触，甚至共度过春宵，所以此番如果是用花魁做饵，恐怕未必能引起大家的好奇心，而且，莺莺已经手握花魁名号，银子也不少赚，未必会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对于演出的曲目，也未必会配合。

　　花吟娘子就不同了，青楼歌舞妓的第二名，尽管不如花魁娘子喊得响亮，但也是引人遐思的呼号，因为有珠玉在前，甚至有的嫖客只知莺莺不知果儿，此番突然出来这样一个“百变娘子”，这帮人好像久旱逢甘霖一般，恨不得下一刻就涌到畅春楼看看这花吟娘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这几日皇都的消息，苏果儿也听说了，自到青楼做事以来，她从未得到过如此多的瞩目，这些日子，为了能够一举成名，她日夜不停地练习，将楚嫣交代的关键情节也记得清清楚楚，只等着最后这一哆嗦了。

　　表演的门票售卖得难得空前，不需要资质证明的作为甫一开放发售，就抢购一空，这使得那些又贵又需要证明的座位尤为宝贵，在市场上甚至炒到了天价，这迫使许多打定了主意要来看花吟娘子的有钱公子，抢破头去申请收留灾民，魏大人那边这些日子好不热闹，光是百姓解决灾民这一条路，解决灾民的熟练就较前些日子番了两番。

　　魏忠看着办事人报上来的账目，此时的表情已经不是当初的“算她厉害”了，他默默盯着账目上的数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想着难怪这楚娘子当年能够挑唆得皇帝和临安王为她争执，今日看来，手段果然厉害，满脸写满了“五体投地”。

　　演出那晚，楚嫣前前后后忙活着，安排过灯光又安排场务，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从前的自己，忙活集团的年会那些场景历历在目，只是这一回，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很快就要上场了，畅春楼爆满，座无虚席，每一个座位都挤满了人，大厅里为了烘托气氛，为每个座位只点了一只红烛，在这种氛围下，客人们都不敢高声交谈，平日喧哗热闹的畅春楼反而透露出一种民谣酒吧的氛围，楚嫣看着这氛围实在好笑，但却真是笑不出来，成败在此一举，自己门票已经收完了，募集到的款项已经超过了此前的预期，但若是苏果儿没有一炮打响，那么此后，恐怕她就再没有机会出头了。

　　后台，苏果儿已经换上了为第一首歌准备的红舞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距离开演越来越近，苏果儿在二楼的后台准备停当。

　　楚嫣朝着灯光组做了一个手势，屋内的烛火全熄，桌旁窃窃私语的客人们，此刻瞬间安静了下来。

　　几秒钟过去，突然，三只追光打在中央舞台的位置，只见苏果儿一身红裙，头发错综复杂地盘踞在脑后，只一撮浪荡地挑了出来，她脸上的妆容极为艳丽，两只眼尾上挑着，卧蝉处还点缀着几粒闪闪发光的珠片，显得眼睛亮晶晶的，格外摄人心魄。

　　红裙轻纱制成，楚嫣改过的大小，一丝多余的布料都没有，将苏果儿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

　　裙子的长度及小腿处，再往下竟片缕不沾，苏果儿赤足站在舞台上，手中一把折扇遮面。

　　随着《酒醉的探戈》极富异域风情的节奏响起，苏果儿扭摆着腰肢，在舞台上摇曳旋转，像一只通身火红的灵蛇，随着乐曲的韵律，散发着媚气。

　　而那媚气虽诱惑，却是美好的火热的生命的力量，是令人挪不开眼去赏味的美妙，而并非传统青楼流行的唱曲那般媚俗的诱惑。

　　正是这种不同，显得苏果儿尤为耀眼，此刻，她虽是那个为客人服务的舞者，却显得极为高大闪耀，好似众星捧月般的焦点。

　　苏果儿感受到了台下一对对灼热的目光，舞蹈得更加欢快，自信，自如，在音乐的一次次承托中越舞越快，终于到达了歌曲最高点，又突然戛然而止。

　　随着苏果儿的结束动作，畅春楼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苏果儿环视四顾，这一刻，她等太久了。

　　第二首《孤勇者》妙在乐曲与舞蹈的完美契合，这首在现代家喻户晓的歌，楚嫣实在太熟悉了，倒着都能将歌词的意境描摹而出。

　　苏果儿身着戎装，立在楚嫣准备好的人工鼓风机跟前，“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束起的发尾迎着风飘舞起来，苏果儿换了一副表情，与方才热情奔放的女郎截然不同，这首歌下的女将军清冷凛冽，似乎毫不容情。

　　苏果儿抽出剑来，说是舞蹈，又似在舞剑，说是练剑，又掺杂了舞蹈的柔美，在“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副歌部分响起时候，剑舞也达到了高点，苏果儿不愧是花吟娘子，手中舞动的剑越来越快，剑锋在明暗中闪着锐利的光，台下欣赏之人，又感到似有几分危险的刺激感。

　　那如同上了战场的紧迫和刺激随着音乐声骤停而停下，苏果儿一剑指向上空，仿佛向天要一个公道，何其悲壮。

　　一波接一波的视觉和听觉冲击将观赏节目的客人们引得心中奇痒难耐，此刻他们眼中的苏果儿已经不是单纯的青楼名妓，而是一朵沙漠上待放的玫瑰，珍贵又难以言说。

　　前两首的精彩演绎，使得人们对最后一首歌的期待达到了顶峰。《问情》是一首积淀颇深的老歌，楚嫣清楚其中的江湖气息对于这些如狼似虎的客人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到青楼的客人，尤其是这些付得起高额费用的有钱人，大多是世家子弟，大族后人。他们在家族的禁锢中循规蹈矩，平日里道貌岸然惯了，见多了皇亲贵胄家的美貌贵女们，但最抵抗不了的，是传说中青楼女子士为知己者死的侠义之情。

　　试问今日进场看演出的这些人，能抵得住国色天香的公主，但哪个能抵得住多情却甘愿为自己付出生命的烟花女子，这份“江湖”的外衣，将她们的身世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披着这件外衣，做出什么事情，都多了点儿潇洒豪迈的魅力。

　　这首歌的服装，楚嫣直接按照戏说乾隆女主角的形象为苏果儿打造的，她立于舞台中央，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欲语还休，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在娓娓道来，诉说着歌中的各种爱恨情仇。

　　若说前面两首乐曲是在献技，在展示苏果儿的女性能量，那么这首便是恰到好处的后退和示弱，她轻轻启口，哀戚地唱着心中所愿，在座哪个男人，不想上前将这妙人儿揽入怀中。

　　一曲终了，与开场呼应，全场烛火尽灭，恢复了幽暗的氛围，楚嫣有预感，这次的演出火了，苏果儿以后就是畅春楼高攀不起的人了。

　　正得意地等待着全部灯光如昼亮起，全场掌声雷动的那一幕，怎知这灯光亮得有些慢了，正当大家以为黑暗预示着还有什么彩蛋在后面的时候，暗处突然伸过一把利剑，剑光在黑暗里如同一道闪电，惊得楚嫣浑身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