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查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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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嫣上前行礼：“给陛下问安，妾斗胆有一事相求。”
皇帝只一径低头微笑“朕知道，你是为十二弟来的，只是他如今身涉要案，且涉及两国兵戈之事，朕也偏帮不得。”
楚嫣不接他的话茬，直截了当地说：“绳索挪石之法，是妾的主意。”
皇帝猛的回身，讶异地看着楚嫣，几秒间，便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是么？那王妃是想以己之身，换他出来？”
“不，妾想请陛下恩准，允妾去石像现场探查。”
“呵呵，”皇帝扯了扯自己的衣带，“你凭什么觉得朕会答应呢？毕竟，萧澹下狱也好，省得朕再寻人看着他了。”
楚嫣俯首道：“就凭陛下是明君，王爷是忠臣。”
皇帝惨然一笑：“明君……何以见得？”
楚嫣不慌不忙地说：“您与王爷龃龉，但王爷仍掌重兵，享尊荣，从未因此被打压排挤，此为一；妾入王府后，陛下虽屡次密信询问王爷情况，妾一条有用的消息也未给过陛下，但陛下从未因此为难妾及家人，还准妾的父亲入朝参议政事，此为二；陛下虽表面不羁，但朝堂政治清明，天冈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颂主上圣德，此为三，就是以上三点，使妾确信，陛下是明君，定不会令忠臣蒙冤。”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楚嫣，半晌，笑道：“楚娘子蕙质兰心，善解人意，难怪十二弟就算自己下狱，也不舍得让你受半分委屈。罢了，石像的事我会命人安排，明日自有马车去王府接你。”
翌日，楚嫣一早就等在门口，随皇上派来的马车赶赴放置石像的北山。远远的，只见那石像背山而立，石兽通体布满了一道一道斑驳痕迹，乍一看，确实很像是人身被绳索捆绑后现出的勒痕。
楚嫣下了马车，在禁卫的陪同下走近石像查看，她伸出手指摩挲着那些勒痕，手下微微用力，验证那痕迹是否是表面涂上的颜料，但勒痕丝毫未减，像印刻在石像上一般。
楚嫣的手指在勒痕上反复摩擦，意图通过触碰找到一些线索，这时，她发现那些布满勒痕的部位，对石像表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有的深一些，有的浅一些，好像真的用绳索勒过的皮肉一般。
楚嫣脑中飞快闪过种种可能性，什么东西能够损坏石头呢……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用指甲在勒痕位置狠狠抠下了一点碎屑，继而将手指放到鼻前一闻，楚嫣眼睛一亮，果然不出所料，是硫酸的味道！
正欲换一道勒痕再试着刮一些石屑下来，只听一声怒斥：“何人在此！”楚嫣转过头去，竟是陆升。
未等楚嫣开口，带她来的禁卫上前一步，单手拦在她的身前道：“不得无礼！这位娘子是奉旨来查探石像的。”
陆升一听是圣旨，退后一步，示意二人请便，再抬头细看，才发现这娘子竟是楚侧夫人。
楚嫣回头冲禁卫示意等一下，便走上前去：“陆副官有礼了。”
“陆副官也是来找线索的吧，我有重要发现，需要人手即刻去寻证据，陆副官可愿帮我？”楚嫣问。
陆升有些为难，毕竟将军只吩咐他找线索，没有说可以与他人讨论，更未准他擅自行动，尤其这人还是楚嫣，且在皇宫禁卫的陪同下，很难不让人生疑。
楚嫣见他犹疑不决，又近前一步低声道：“陆副官，你只需想想，王爷落狱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身为王府侧妃，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你怀疑我的立场，你也应该想想，圣上如今也需王爷稳定皇城军心，决计没有害他的理由，但你若还瞻前顾后，可能就真的要错失救王爷的良机了。”
楚嫣的本事，陆升已听将军说过多次，加之前日楚嫣将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他对这位侧夫人还是有几分敬重的，思索再三，点头道：“侧夫人吩咐便是。”
楚嫣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并嘱咐他尽快行动，以免有心之人损毁证据。
陆升回到城内，按照楚嫣的吩咐立刻部署了排查网，逐一排查皇城所有的药铺，这时，一家城南老店引起了他的注意。据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这家老店已经做了七十余年的生意，三代继业，生意虽不温不火，但也算是衣食无忧，但就在石像出事那几天，铺子突然关门了，掌柜一家都搬走了，街坊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本能地，陆升感觉到这个药铺不简单，便集中火力查了他们在皇城的关系网，查到药铺嫁出去过一个女儿，那女子嫁到了皇城一个秀才家，目前还住在南街一处小宅中。
陆升差人到小宅附近打听，据邻居们说，秀才夫妇本来家境并不宽裕，但最近不知是中了什么彩头，突然添置了好多东西，就连娘子穿的衣裙也用上了上好的绸缎。
沿着这条线索，陆升着一队人马去扣押秀才夫妇，自己带领另一队人马火速赶到药铺。兵士们劈开药铺紧锁的大门，发现药柜已尽数搬空，只有个别抽屉半开着，地上还散落着药材的残渣，看来这家人走得很匆忙。搜查到后院的时候，一处桑树引起了陆升的注意，那树下的土壤颜色不一致，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兵士们顺着痕迹拿出铲子挖掘，但一连挖了两尺多深，也没挖到任何东西。
陆升夺过铲子，又猛挖一通，仍毫无所获，正没有头绪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陆兄是在找这个吗？”
陆升回头一看，竟是慕容修文，他白衣翩翩，不疾不徐地含笑走近，递过一枚纸包，陆升打开来，看到里面是一粒粒天蓝色的晶体。
“这是石胆，我在这树下挖出来的。”慕容修文含笑道。
石胆？那岂不正是侧夫人要找的东西！陆升也顾不上细问，谢过他，便带着这石胆回了王府。
楚嫣看着手中的一包小小的蓝色晶体，犹记得高中上化学课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蓝矾，就惊艳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么美的蓝色，竟然是用来做硫酸的原材料，她转身对陆升说：“陆副官，石胆这种药材并不常用，普通药铺不会储备，既然东西找到了，这家药铺一定有问题，只要能将石像出事前后在药铺购置石胆的客人找到，我们就能成功锁定嫌疑人。”
“可是，药材铺已经人去楼空，他们走了多日，且方向不明，很难追上了。”陆升无奈道。
楚嫣细细思索了一番，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陆大人，在咱们皇城，若是娘家发达了，嫁出去的女儿还有资格分得一杯羹吗？”
“自是没有，嫁出去的便是别家人了。”陆升回复道，话说了一半，他也仿佛想到了什么，“侧夫人是怀疑，药材铺家的女儿暴富不合常理？”
“对，嫁出去的女儿因为娘家的事情暴富，只能说明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件事她可没少出力。”楚嫣分析道。
不多时，秀才夫妇被反绑着手臂带了上来。
“周氏，你可知今日为何绑你夫妇来我九江王府？”楚嫣审问药铺女儿。
“民妇不知，民妇只知，即便是王爷，也没有权力随便动用私刑。”那女人毫不示弱地回道。
楚嫣莞尔一笑，又问向那秀才：“周秀才，听闻你寒窗苦读八年方考取功名，真是令人佩服，但也是可惜了啊……”
周秀才一惊，“王妃说可惜……是什么意思？”
“周秀才应知，我要问的事与近日皇城百姓暴毙案有关，此事还牵涉到了王爷。九江王乃陛下亲弟弟，若是遭了诬陷，你说陛下，会不会轻饶了那涉案之人？别说仕途了，就算是性命都不知能不能保得住。”楚嫣一字一顿地敲打着。
“王妃莫要吓唬在下，小人是本分百姓，与内子老老实实过活，未听说过什么暴毙案，更未诬陷过王爷，若是王妃有什么证据，大可以直接将我夫妇关押，何必在这里试探？”周秀才并不买账。
楚嫣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那蓝色晶石来，陆升上前接过，递给周秀才和他的夫人看了，二人见到这东西，眼睛闪过一丝不安，但并未流露出其他情绪。
“周秀才、周夫人可见过这东西？”楚嫣笑着问，二人沉默不语。
“那就怪了，”楚嫣佯装奇怪地说：“这东西明明是在你们院内搜到的，你们怎会不知呢？”
“怎么可能，这石胆我尽数给了父亲，自己一颗也没有留！”周娘子急急地辩驳。
周秀才狠狠瞪了她一眼，周娘子这才发觉自己说走了嘴，赶忙改口：“我是说，也许父亲的药铺会有石胆，但我从未见过。”
“这可是稀罕物，一般药铺都很难寻得到，我刚才并未提到它得名字，周娘子既然没见过，怎么知道它叫石胆呢？”楚嫣逼问道。
“知道又怎样，认识药材也有罪吗？”周秀才嚷道。
“周秀才言重了，从始至终，我从未说过你夫妇二人有罪。”楚嫣不紧不慢地说：“认识药材无罪，同样地，买卖药材也无罪，但是，若明知道自己的药材卖给凶犯行凶，还执迷不悟，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胡说！”周氏辩驳道：“买卖只是交易，我们又怎知买家是为了行凶。”
此话一出，周秀才朝着夫人暗暗摇头示意，周氏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便不再作声。
楚嫣又说：“据我所知，你二人家境普通，全家仅靠周秀才给人教书补贴家用，短短几日内买了这么些个高价的东西，不知银钱从何而来？”
见二人无话可说，楚嫣又补充道：“我也不怕和你们交个底，买这石胆之人确实牵涉要案，这案子的严重程度你们担不起，作为卖家，你们若不知原委，不知者无罪，但若是私通凶犯，提供凶器，那就另当别论了，如何定性，就要看你们是否配合。周秀才仕途才刚刚开始，若是在案中帮助朝廷找到线索，缉拿到了要犯，在陛下面前也算是露了脸，若是不配合，折腾上三五个月，就算定个无干系，但终身背着嫌疑，以后的路可就难走了，如何选择，你们自己想清楚才是。”
语毕，便叫陆升给二人松绑，摆摆手任他们回家去了。待二人出门，楚嫣交代陆升暗地里加派人手围住秀才家小院，以免重要证人被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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