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机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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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确定？”陆升问。
“绝对没错。”
陆升将罪魁祸首的名号报给了萧澹，他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是，孟君瑶这么笨的女人，决计想不出这样阴险的法子，去查查他们见面前三日，她院子里的动向。”
陆升得令，便传了一直负责监视孟氏言行的亲卫问话，亲卫回报道：“禀王爷，那几日侧夫人都在府内没有外出，第一日一早，侧夫人用完早膳便在房内绣花，下午时分，屋里丫鬟打碎一个花瓶，侧夫人大发雷霆，罚了仗责，折腾到很晚。第二日午时，张嬷嬷来送放置每月采买物品单的匣子，侧夫人说有需要的，便留下了，下午遣栀子将匣子送还给张嬷嬷，随后栀子便出门去了孟府，傍晚回的。第三日，栀子也是晌午出门，傍晚方才回来，去做的什么属下并不清楚，是侧夫人关起门来在房内交待的。”
萧澹眉头紧锁，双手越攥越紧，直到手背都爆出了青筋：“张嬷嬷……”
与王爷见面之后，已多日过去，府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我想的办法不好用……”楚嫣正纳闷，只见陆升出现在小院门口。
“陆大人？”楚嫣起身迎了上去。
“侧夫人，将军邀您书房叙事。”看来事情有眉目了，楚嫣理了理衣服，便随陆升过去。
萧澹负手在房内踱步，见楚嫣来了，示意陆升将门关上，低声道：“嫣儿，我已有确切证据，证明孟氏便是这次诱骗慕容成兵变的内鬼。”
楚嫣大惊：“竟是孟氏？”
“是，循着消息链的尾端，我找到了替他们散布消息的人，那人指认出的接头人就是孟氏的丫环，栀子。但我尚不确定孟氏背后之人是孟启椲，还是其他人，只能暂不声张，静观其变。”
“还有一事，”萧澹补充道：“陆升与程小六对消息的时候，有一处不合情理，程小六收到栀子的任务，只是将编排我的内容广泛传播出去，将士们每日在军营内练兵走阵，本应是消息最闭塞、最后知道的，但本王在排查消息传播链的时候发现，这次的谣言在军营内传播得最快、最广，这明显不合常理。”
“难道是背后另有其人？”楚嫣惊诧。
“孟氏为内鬼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是否还有他人从旁协助，暂还未可知。”
“如此机密的事……爷为何要告诉我……”楚嫣轻声问。
“破局的办法本就是你想的，自然要将结果告知你，你也终于洗脱嫌疑了。”萧澹拉起楚嫣的手，“嫣儿，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爷准备揭穿孟氏，将她驱逐吗？”楚嫣抽回了手，小心翼翼地问。
“现在不宜打草惊蛇，我已命人盯紧她的一举一动，待找到背后之人，再从长计议吧。”
湿热的暑气中，蝉鸣细密地此起彼伏，皇宫内苑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仿佛凝滞了。此时已是六月下旬，正是暑热最盛的时候，每年此时，天冈朝都要迎来一年一度的消夏节。
说到消夏节，那可是举国欢庆的日子，届时，全国都会举办大型赛事，武将们比拼御马和剑术，才子们切磋诗词歌赋，世家大族互相较量智慧谋策，民间七十二行还会以此为机会比试技艺，举国一派百业俱兴，热闹非凡的景象。
今年刚入夏，皇帝便收到了来自吐蕃的信函，特别提出要赶在消夏节期间来朝，送上吐蕃王朝首领献给天冈皇帝的珍贵礼物。
萧澹作为皇亲，被授命接待使臣。算算时间，距离消夏节不过三日了。接待使臣本不是什么特殊的任务，天冈周边的附属小国，如吐蕃、倭国、罗刹国、暹罗等，每年都会在皇帝寿诞之时来朝，只是皇帝寿诞在秋，今年吐蕃突然提前到来，其中便透着古怪。
这几日，王府书房的门一直紧闭着，陆升和李铮一连两日吃住在府里，同萧澹商谈应对吐蕃之事，三人时而密集地讨论，时而沉默不语，吐蕃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每个人心中都没有把握，只能加固城防，部署暗线，提前做好防备。
七月初一那日，天空湛蓝湛蓝的，烈日把地面晒得滚烫，萧澹一早便安排陆升守在皇城外，迎接使臣的到来。
街道两旁，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随着日上三竿，吐蕃人的队伍远远地出现了，他们的车队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几匹马车拉着茶叶、布匹、农产等进献的贡品，车队的最后拖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尊兽像，那兽像由石刻而成，宽面大耳，威风凛凛，那眉眼、神情栩栩如生。
检查通关文牒之后，陆升便引使者进了城，其中打头的人唤作涂东赞，他坚持不到驿站安顿，而是要直接赶赴皇宫。陆升不敢怠慢，一边差人将情况报告给萧澹，一边与涂东赞周旋，却始终未能说服他。取得皇帝准允后，萧澹遣人告知陆升可以放行，于是一队人马自城门口径直来到了皇宫外。
萧澹出宫迎接，拱手道：“贵使一路奔波，怎么不先去歇息一晚再入朝觐见？”
涂东赞也俯身还礼，“临安王有礼了，我国首领嘱咐，赠与贵国的礼物必须要分秒必争送到，不能耽搁片刻，所以，还请王爷引荐。”
“皇上已在朝堂等候贵使，请随我来吧。”
涂东赞向后一挥手，车队便浩浩荡荡地驶进宫，走到宫墙尽头，在萧澹的示意下，使臣们下马步行，也将贡品从车上卸下。
萧澹指着后面车上拖着的巨大石像问：“这……”
“王爷，这神兽便是我们首领送给贵国皇帝的珍贵礼物，因为过于巨大，从车上卸下无法搬运，可否找几位壮士拖到正殿外，呈于圣上。”
萧澹思忖了几秒，“除了这样，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萧澹在前带路，7位使臣在后跟随，5位护卫营的兵士拉着马车的绳子载着佛像，与其他抬着的贡品小太监一道向正殿走去，眼看着队伍就要走到正殿门口，只听后面咔嚓一声巨响，运送石像的马车底部散架了，佛像整个坠到地上，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大殿的必经路上。
那石像有近五米高，十个人才可勉强合抱，这样的庞然大物横在大殿门口，根本无法挪动。
见马车损毁，涂东赞大惊，几位使臣快步跑到神兽跟前，细细地检查着。
“哎呀呀，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此神兽乃我国工匠历时一年打造，花了三个月时间才从吐蕃运到天冈，十二王爷，贵国的士兵也太不小心了，车子坏了不要紧，万一把神兽给搞坏了，你们可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萧澹冷眼看着摔在地上的石像和损毁的木车，示意陆升前去细看，陆升快步上前，前前后后查了一圈，又返回萧澹身边，耳语道：“王爷，石像完好，只是马车散架了，属下查看了车轮和底座，没有发现人为破坏的痕迹。”
“贵使莫急。”萧澹走到涂东赞身边说：“马车为何突然损毁，现在原因还未可知，贵使方才也说，在路上奔波了三个月，或许马车早已磨损，只是恰好坏在了大殿门口，好在目前石像完好，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爷此话差矣！”涂东赞抬高了音调，“我国使臣一路小心翼翼护送礼物，三个月都没有出问题，怎得到了贵国皇宫内，区区几十步就坏了，我看是贵国看不起我们送的礼物，特地以此来羞辱我们！”
“分明是你们故意丢了个大石块在我大殿前，竟还恶人先告状！”陆升上前理论。
“陆升，不得无礼！”萧澹一手拦在他前面，又微笑着对使臣说：“贵使误会了，吐蕃是天冈的友好番邦，此次贵使来朝，皇兄特地嘱咐要以最高规格接待，何来羞辱？现在石像并未损坏，我们只需将它完好无损地挪走，供奉在合适的地方便可。现下既然出了岔子，觐见也不急于一时，不如您和几位使臣先到驿馆歇息，待我们将佛像处理好，贵使再入朝可好？”涂东赞见状也不好再发作，只得点头同意。
夏日的午后闷热难耐，宫墙的石砖被太阳烤得发烫。远处，左右高耸的宫墙之间，灰扑扑的步道上，一人急着步子走近，唰唰的脚步声打乱了此起彼伏的蝉鸣，那人正是萧澹。
“王爷，快随我来，皇上在御书房等您呢。”一个小太监候在路的尽头，焦急地顾盼着，见萧澹到了，忙不迭地将他向内引。
“其他大人到了吗？”萧澹问道，脚步丝毫没有放缓。
“回爷的话，几位大人都在御书房了。”小太监一边迈着细碎的步子向前赶，一边擦去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
萧澹走进御书房，只见朝中三品以上大臣已在左右立了两排，皇帝独坐中间，面色沉郁，见他到了，冲他点点头。
孟启褘上前一步，依次朝皇上、萧澹行了礼，说：“圣上，如今这石像无法挪动，杵在殿前实在不像话，依老臣看来，不如炸掉，再将碎石清理出去，一劳永逸。”
“不可！”曹侯爷不客气地打断他，“既已说了是吐蕃特地献上的礼物，我们贸然损坏于理不合，这不是正给了吐蕃侵扰我国边境的理由吗！”
“臣附议，”正奉大夫许一昌附和道：“况且，神兽与其他物件不同，损毁神兽石像是要遭天谴的，这不是要陷圣上于不义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有什么好办法吗？”孟启椲接着说：“圣上，吐蕃小国居心叵测，此次将石像放在我大殿门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若我们还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才是失了大国脸面，被他们平白欺负了去！大不了就开战，我天冈国兵强马壮，怎会输给他们？”
皇帝站起身，在几位大臣之间来回踱步，走到萧澹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十二弟，你身为此次接待使，又在边关和吐蕃人打过多年交道，可有什么对策？”
“回皇上，臣弟认为，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挪动石像的方法。此事不宜声张，昨日，臣弟已命人私下寻访了皇都有经验的木工和石料工，并向各世家下了密贴，但至今还未有人应征。”萧澹回答道。
“还有什么建议吗？”皇帝抬眼四顾，几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频频摇头。
“好。”皇帝回到中间坐定道：“吐蕃人能将石像刻好并放置在马车上，证明巨石是可以为人力所挪动的，只是现在已没有时间遣人赴吐蕃了，就先按临安王所说，在皇都多派几条暗线，暗中探寻挪石良方，能提供有用见解的，重赏，三日内，若还无解，便着手炸石。”
三日之期已近，萧澹派出去的暗线已经回报得七七八八，都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办法。
彼时，天冈朝的工业还不发达，大部分工业生产还停留在依靠人力手提肩扛的阶段，生产工具偏原始而简单，如此巨石，根本非人力所能挪动的范围。
转眼间，已是最后一日了，挪石的问题还未有任何进展，萧澹不愿两国开战，波及无辜百姓，每日苦思破局之法，这一晚又是整夜未眠，他觉得头痛欲裂，便踱步到荷花池旁，想吹一吹风，正碰上楚嫣蹲在池边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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