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王妃楚相国》月白露上

14、掠夺

　　“不妙，王爷有危险！”

　　话音一出，几人酒都醒了大半，楚嫣起身冲向后门：“秋杏，备马！金桔，找陆副官去聆春楼！”

　　秋杏顾不上细问，奔去马厩牵来王爷惯用的黑马追风，楚嫣上一世学过马术，但那都是为了陪客户练的花架子，真要策马狂奔，她心中还有些打鼓，但如今也顾不上这许多了，救人要紧。

　　楚嫣稳住心绪，脑中聚精会神调动着信息，御马要领一句一句蜂拥而至，她牵紧缰绳，尽量使身体与马跃动的频率保持一致，一路奔向聆春楼。

　　路上，楚嫣的飞快思考着，姜似锦买了曼陀罗的解药，自是预知到有人要对她用此毒，若此人是王爷，他的筹谋显然已被姜似锦识破，必须赶紧通知王爷取消行动，否则会有危险。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楚嫣狠狠抽了一马鞭，心里念叨着，追风啊，你给点力，一定要赶在王爷行动前到达。

　　黑暗之中，心跳声咚咚巨响，好像在沉静的夜里擂起了战鼓，楚嫣一路狂奔到了聆春楼门口，下马的姿势还有些笨拙，她冲向大门，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去路。

　　“小娘子，干什么的！”

　　“我找临安王萧澹！”楚嫣故意大声喊叫着。

　　“萧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给我出来！”喊声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

　　瞬间，门口聚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在指指点点，等着看临安王的笑话。

　　聆春楼的妈妈闻声而出，杵在楚嫣身前不客气地说：“这位娘子，你若是被夫君欺了弃了，回家嚷嚷去，我们这儿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衙门，断不了你们家的案！”

　　楚嫣也不示弱，高声喊道：“把姜似锦给我叫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媚子勾引我家王爷！姜似锦，你给我出来！”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嫣心一横，埋头正要硬往里冲，只听一声厉喝：“胡闹什么！”

　　楚嫣猛地抬头，只见王爷剑眉紧蹙，正立在她面前，看来还没来得及行动。

　　“你可知今晚本王有要事！”萧澹正欲发作，一张美艳娇媚的脸从他身后闪了出来。

　　“哪位娘子找我啊？”

　　萧澹猛的回头，面色一凛：“你醒了？”

　　那女子得意地笑着，挑衅的目光放肆地直视着萧澹。

　　这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姜似锦，那是花魁姜似锦！”

　　趁着萧澹还在诧异，姜似锦忽然媚笑一收，一步跨上前来，抬手狠狠抽了楚嫣一个耳光。

　　“臭丫头，坏我好事！”

　　楚嫣没有防备，一下被掀翻在地。

　　萧澹面色一紧，一脚踢开拦在在前面的姜似锦，冲到楚嫣跟前，楚嫣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这时，陆升驱马赶来，他驱散人群，将追风也牵了过来。萧澹与楚嫣二人上马，在陆升的护送中，几人消失在夜色里。

　　王府内，楚嫣倚在榻上，脸颊五个指印微微隆起，肿得通红。萧澹坐在榻旁，皱着眉头，一双修长的手指蘸了些许药膏，轻抹在她的伤处。

　　“萧澹，”楚嫣按住他的手，“你同我说，你要对付的究竟是什么人？”

　　“吐蕃一等将军，赛赤布，”萧澹取手帕将手指上的药膏擦净，神情愈加严肃起来。

　　“吐蕃长期暗中与我朝叛臣里应外合，用金币换取天冈军队布阵图、训练安排等机密，他们的交易极为隐秘，我已追查了很久，始终没有拿到证据，此次，上十二卫得到线报，赛赤布伪装成商队头领进入皇城，今日是他们交易的日子，陛下安排我暗中潜入交易地点，将他们擒获。”

　　“青楼是你的障眼法？”

　　“吐蕃人很狡猾，上十二卫是他们最危险的敌人，所以交易之时，必会派人暗中跟着本王，本王只得以青楼做幌子，用曼陀罗花将姜似锦迷晕，趁她熟睡之时方可脱身。”

　　“果真如此……”楚嫣一阵后怕，“若是今日妾没有拦着王爷，会怎样？”

　　“贼人既有心诱我前去，自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本王在交易地点亦有布防，若按原计划去了，还不至于退无可退，但上十二卫的弟兄，必会死伤大半。”

　　“那这打挨得值了。”楚嫣得意挑眉，“王爷可还记得，你我同盟的约定？”

　　“你是说……为本王解三个困境……”萧澹回忆着。

　　“妾就说定能帮到王爷，王爷还不信，今日第一个困境已解，王爷见识到了吧？”

　　萧澹脸色一沉：“你怎敢只身犯险去那贼窝，若本王那时已行动了，你可想过如何脱身？”

　　“陆大人不是来了嘛，妾知分寸的。”楚嫣撇撇嘴。

　　萧澹冷笑，“这下全皇城的人都知道我萧澹家有个妒妇，你可出名了。”

　　“您这惧内的帽子，不也一样戴上了吗。”楚嫣冲萧澹挑了挑眉。

　　“只是……此次未能成功捉住奸人，军队重要机密流出，圣上可会怪罪？”

　　“本王已留了后手，叛臣能接触到的，都是已经特殊处理过的版本，旁人拿到也无用，只可惜没能抓住贼人，便宜了他们！”萧澹恨恨地说。

　　三日后。

　　楚嫣用过午膳不久，便被萧澹请到了书房。

　　桌案前，王爷正聚精会神地批阅军务，见她来了，起身上前，“今日无事，随本王出去一趟。”

　　“要去哪儿？”

　　“去了便知。”萧澹冲她点点头，便转身向外走去。

　　两匹高头骏马等在府门外，楚嫣惊诧地看着萧澹，他也不多言语，扶她上了马背，自己也跃上了另一匹。

　　二人一前一后骑马缓步向城外踏去，到了城郊大营所在的位置，二人下了马，由门口的兵士将马牵走，萧澹转头看向楚嫣，示意她随他进去。

　　“王爷，这合适吗？”不知军营可否准女子进入，楚嫣有些犹豫。

　　“这里是皇都亲军大营，我是统帅，你是本王的侧妃，有什么不合适的。”萧澹朗声道：“况且，他们都想见见你呢！”

　　萧澹信步走在前面，楚嫣在后面张口结舌，“为什么想见我……”

　　只见迎面走来一位身披铠甲的男子，他面色黝黑，身形魁梧，身上的甲衣随着迈步的韵律嚓嚓作响，那男子快步走到近前，对着萧澹单膝跪地：“见过大将军！”

　　萧澹一手扶他，一手向后指指，“李铮，见见侧夫人！”

　　那男子正欲起身，又俯倒在地，大咧咧一笑：“嘿嘿，见过侧夫人！”

　　“这是我的副官，李铮将军。”萧澹介绍。

　　楚嫣赶忙上前还礼，“李将军有礼了。”

　　“李铮，今日带夫人来看看咱们的特色军备。”

　　“得嘞，夫人这边请。”说着，手指向了旁边一间冒着烟的房舍，一行人便朝那房舍走去。

　　一进屋，发现内里大有乾坤，房舍里面的空间好像仓库一般，棚顶挑高很高，里面划分了几个区域，每区各有分工。

　　进门的位置摆设一排长案，十几把菜刀一应排开，旁边筐内堆着大块生肉，再往里，是加料区，各种酱类和香料一应俱全，再向内看，左右排列着几组大灶，灶下的火还熊熊燃着，掌勺的炊事兵赤裸着上身，汗流浃背地忙活，灶台后面开了四扇大窗，每扇窗下支着一柄硕大的竹制笸箩，上面规规整整排列着一枚一枚的肉干。

　　众人见将军来了，一一与他点头致意，手里的活计却是一刻未停。

　　看眼前的情景，萧澹带她来此的目的，楚嫣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心里满是欣喜。

　　“看看吧，按照你的方子，还有你画的流线图，我们建成了一个肉干工厂。”

　　“王爷，那叫流水线。”

　　“对，这流水线确实效率很高，没几天功夫，我们已经储备了几百斤肉干，全营将士短途出兵的储备够用了。待我们尝试几次，就可以向全国推广，到时候，不光是我们的大营，远征的将士也能有足够的食物储备了！”萧澹难得露出笑容，手不自觉地揽上楚嫣的腰间。

　　一旁，李铮和其他将士们都在掩嘴偷笑，大将军这副样子他们还是头一次见，楚嫣顿觉耳根红透，臊得要命，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了王爷，都看着呢……”她羞涩地去摘萧澹的手，谁知被萧澹反手一拽，整个人揽在了怀里。

　　“怕什么，要不是你的功劳，谁能有这肉干吃，我看谁敢笑你！”语罢，抬眼四顾，“谁敢笑？”

　　“不敢，不敢，属下谢过夫人！”

　　“谢夫人！”

　　“多谢夫人！”

　　大家致谢的声音如起哄一般此起彼伏，夹杂着男人们爽朗的笑声，在这傍晚的军营里回响。夕阳下，楚嫣凝视着萧澹，他被落日染红的发丝镶着金边，放肆的笑容嵌在他古铜色的面庞上，如少年般赤诚。萧澹似乎感受到了楚嫣的灼灼目光，牵起她的手，信步走出营地。

　　皇都守备营驻扎在城郊，那边有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叫做清凉台，可以俯瞰皇城全貌。夏末黄昏的郊外绿草成荫，野花遍地，溪水潺潺，二人坐在清凉台上，眺望远方皇城里的万家灯火，带着青草香的凉风一阵阵吹来，将暑热吹尽。

　　萧澹将身上披肩取下，搭在楚嫣肩膀，“本王巡营时，常会独自来这清凉台，坐在这里，可以看到百姓人家烧饭的炊烟，那些升腾向上的烟雾会让本王心里很安定。”

　　“王爷有想过这里千年后的样子吗？”

　　“千年……千年后，天冈恐怕早已不复存在，本王不敢想，也许这里已是一片废墟。本王管不了千年，但为王这数十年，必要尽好皇家子弟的责任，守护这一隅安定。”

　　“王爷放心，一代又一代如您一样的人守护着他们，千年以后，此间仍是大好山水，百姓安居。”

　　楚嫣抬起下巴，微阖双眼，尽情享受着风的轻抚，仿佛又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家乡。半晌，她睁开眼睛，转过头去，正对上萧澹动情的眸子，一对瞳仁在黄昏的柔光中闪闪发亮。

　　一时间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楚嫣上身探了过去，双唇轻轻地覆在萧澹的唇上，他的唇柔软冰凉，夹杂着一股好闻的薄荷与树木混杂的香气。

　　楚嫣心脏砰砰乱跳，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慌乱间，只啄了一下，便羞涩地低下头。

　　萧澹未想到楚嫣竟会主动，他愣了一秒，深吸一口气，一手将她揽了过来，宽大的手掌扣在楚嫣脑后，霸道地迫她抬起头，又一次重重地吻了下去。

　　萧澹的亲吻像暴风雨一般落在楚嫣唇间，伴随着他急促而焦灼地呼吸，楚嫣几乎透不过气来，却又不愿放开，在这温柔的掠夺中深深沉沦。

　　“唔……”许久，她发出如小兽一般的闷哼，倒在萧澹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