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踏月而来》半个西瓜有点甜

31、清云（三）

　　一时间整个人世间飘满邪灵恶鬼，不管热闹大街上，还是无人居住的荒山野林都有它们的身影。也不伤人杀人，只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遇到活人就贴上去仔细嗅一番，活人嗅完就去刨坟，这段时间基本有名有姓的坟都被刨了一遍，眼看再这样下去，要开始刨野坟了。

　　经过那日各家各派修士为抢夺“血玲珑”，打得两败俱伤，现如今也点不出太多精良队伍。

　　鬼渊王在灵渊洞里没日没夜等待邪祟带回来的消息，足足把出去的邪灵恶鬼全部等回来了一圈，还是并无消息。

　　逐渐失去耐心，心里烦躁了起来，活不见人死也不见尸，若不是在外面那就是藏在哪家宗派里，又或者是~~或者是尸体被毁神魂俱灭。

　　血丝再次爬满眼底，冒出淡淡红光，看上去可怖至极，把刚要进来通报消息的几个年轻鬼吓得呆住。

　　霎时间，三道白影闪入洞口，是灵苍瑀、叶修一以及灵空。

　　鬼渊王并不想搭理他们，背过身负手听着众鬼前来汇报的消息。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三人看着高台上落寂的背影，灵空率先开口道：“鬼渊王，老朽是灵谷族长灵空。”

　　背影还是未动。

　　“灵悦灵王留下了些东西，你要不要看一看？”

　　话音还未落，鬼渊王已到灵空面前，摊开手，一双红眼牢牢盯着他，现在的灵空就是砧板上的肉，若是拿出的东西是假的或者不合鬼渊王心意，大概下一秒便会身首各异。

　　灵苍瑀、叶修一也不知灵空会掏出什么东西，都祭出剑准备随时出击。

　　灵空在乾坤袋里东找西找，深吸一口气，终于犹豫不决掏出一条“流光”放在鬼渊王手上道：“这是灵悦灵王留下的。”

　　闻言，鬼渊王眼中红光渐弱，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流光”，迫不及待以血为引把“流光”放入血中，看着丝丝荧光散开，投放出一束亮光，鬼渊王神情盖不住的激动，迫不及待投入其中。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鬼渊王便重现灵渊洞中。

　　不知他在“流光”中看到了什么，脸上多出一些阴霾，眉眼紧蹙在思索什么。顿了顿，才对着灵空开口道：“这不是灵悦。”

　　灵空眉尖抖了抖，额头微微冒汗，很快又镇静下来，轻咳了一声道：“这可是灵悦灵王留下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

　　鬼渊王凝着脸，半信半疑道：“那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灵空道：“灵王不愿意说自有他的道理。”

　　鬼渊王道：“你看过‘流光’里的内容？”

　　“······”灵空语塞，额头上汗珠顺着两鬓流下来出卖了自己。

　　“哼”一声冷哼，鬼渊王一甩手，须臾间已冲出洞口。

　　灵苍瑀、叶修一紧随其后，两人把他围在半空。

　　“我只想去找他。”

　　叶修一眉尖跳动了一下，他眼前仿佛不是那个号令万鬼的鬼渊王，只是一个热血少年。目光炽热而坚定，眼底透着无可撼动的决然，挺身在天地之间，仿若千军万马当前，也无法令其退却半步。

　　一道白影闪过，灵苍瑀法力催动飞剑变换出万千剑花把鬼渊王团团围住，剑锋直指中间之人，发出“嗡嗡”声，只等主人一声令下。

　　叶修一指尖催出法力，形成一道圆形护罩把鬼渊王牢牢困住。

　　鬼渊王立在半空，缓缓闭上双眼，衣袖无风自鼓，一副“天下能奈我何”气势，周身红光暴涨。地上邪灵恶鬼们仰面看着他们的王，狰狞丑恶的脸上既生出崇拜，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再次睁开眼眸，两道强光射出，与周身红光融为一体，亮光刺的众人睁不开眼，只听见“呲拉~”清脆而锐利的声音传来，令人心头一紧。叶修一发现护罩上出现细碎裂痕在迅速扩张，连忙催动更多的法力加固。

　　灵苍瑀握紧剑柄，指节隐隐发白，目光如炬大喝一声，万剑得到命令向中心红光全速刺去。

　　红光继续暴涨，瞬间盖过众人，有着泰山压顶的压迫感，万剑剑锋既被逼得硬生生掉了个头，连聚拢过来的黑云都往旁移了移。

　　须臾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袭来，带着撕裂空气的震颤，刀锋纷纷没入护罩，似冰川断裂的声音，声波如刀般掠过耳畔，护罩应声碎开，向四周散去，隐入空中消失不见。

　　叶修一胸口隐隐作痛，呼吸之间尽快调整混乱的法力，往外冲出三米之远才凝神聚力停住。

　　第一次交手，两人没有丝毫胜算。灵苍瑀手握飞剑注入满身灵力，顿时周身白光暴涨。

　　一白一红两团光芒在空中对立而战。

　　众鬼屏住呼吸，已然忘了欢呼，叶修一凝神聚气让法力回归掌中，催动法力输送给灵苍瑀，这场战斗不可避免。不是灵苍瑀一定要拦住鬼渊王，是人世间出现那么多邪灵恶鬼，必要作祟，灵苍瑀必须要拦住的是他们，那就只能拦住鬼渊王。

　　鬼渊王并不恋战，面对灵苍瑀的缠斗只有闪躲，他其实并不在乎自己以后要在人世间为王，甚至说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鬼渊王”，或者以后是要在灵渊洞中度过还是会形神俱灭，他此时此刻唯一在乎的只有那个人无论是死是活，到底在哪里。

　　“为何要阻拦我？我只想找他。”鬼渊王道。

　　“别废话，你，不能走。”灵苍瑀道。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两人，万物变得暗淡无色，融入在这黑峻峻的黑云中。只有这两人目光如炬持剑而立，衣决飘飘，世间任何已与他们无关，他们两人之中只能留下一人。

　　两人都把自己身上法力调动到极致，空中风云变幻，引得几道天雷在空中“噼里啪啦”接连炸开。地上才做没几年的鬼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磁场，只能抱头逃窜。

　　灵苍瑀先发制人，灵力从指尖传到飞剑，眨眼间白影已迎面冲上直击对方命门。鬼渊王不退反上，轻轻举剑硬生生接住，以两人为中心方圆一道冲击波在方圆十里瞬间爆开。

　　灵苍瑀心中一惊，眼睛微微睁大，他未曾料到对方法力如此之强。自己已用力七成，对方却只是轻轻抬手便足以面对。

　　叶修一催动全身法力狂注入灵苍瑀，突然的增力逼鬼渊王向后连退了三步。

　　须臾间，只见红影闪动，灵苍瑀不敢松懈，举剑勉强抗住鬼渊王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却只觉身体逐渐不支。

　　众鬼看到红光逐渐占上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在这欢呼雀跃的声音中掺杂着一句撕心裂肺的吼叫，

　　“灵悦灵主说他不想再见到你。”

　　是从洞中传来的。

　　红光身形在空中一怔，似乎怕他听不清楚，又传来一句，

　　“他其实是不想再见你，才躲起来的！”

　　红光瞬间暴涨，再次眨眼，已站在发出声音的人面前，低吼道：“你说什么？”

　　“他，他就是不想再见到你，才躲起来的。不然八百年，怎么会还不来找你！爬都能爬到了。”灵空干脆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啊~~~~~~~~”

　　一声凄厉的吼叫划破天空，穿破所有阻挡之物。众人连忙封住五感，才躲过一劫。

　　似乎是带有不甘、不相信、不可能、却又只能接受的无奈、恐惧、不知所措。

　　待叶修一、灵苍瑀返回洞中，鬼渊王瘫倒在地上如同失去生命的木偶，双眼空洞无神，眼角下垂微红，嘴里囔囔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随即又站起来掐住灵空衣襟，眼里红光直冒，大声道：“你骗我！”

　　灵谷淡定自若道：“若不是如此，为何他八百年了也不来找你！若不是他自己想，你当真觉得有谁可以困住他吗？”

　　每个字都仿佛一根钉子，不偏不倚全部钉入入鬼渊王心脏正中。

　　最终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跪倒在地，薄唇紧抿，两行眼泪早已夺眶而出，轻轻发出啜涕声，随即开始放声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

　　灵空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手指搅紧衣袖好似犯错的孩子，舔舔嘴唇，心道：“说的是不是太直接了，怎么委屈成这样。”

　　听到哭声，几个领头的恶鬼冲入洞中，看到哭声是鬼渊王发出的都顿住，其中一个身材火辣的女鬼走上前，从少的只能勉强敝体的衣服里翻找出一块丝绸绣帕，想要帮他擦去泪水，发现根本只是徒劳。只好守在旁边，轻轻拍背以示安慰。

　　万鬼全都跑进洞里，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守在鬼渊王身旁，自动形成一道屏障。

　　灵苍瑀看准时机就在此刻，一把推出灵空、叶修一。

　　叶修一从洞中飞出，最后一眼撇到灵苍瑀举起飞剑向自己刺去，一道血光划过眼前，瞬间明白他要以己引决，用自己的血做封印。手在空中扒拉几下，体内法力在刚才已耗尽，受伤处传来剧痛，身体并未停下，向洞外飞去。

　　一切又恢复往初，叶修一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黑血，便晕了过去。

　　“咳咳咳，这也是我最后一眼见到苍瑀。”

　　林璃月眼泪在框中打转，用手揉揉鼻子，还沉浸在灵渊大战里没有出来。

　　子夜伸手握住她手轻轻捏了捏，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清云。

　　叶泽、叶长卿也一脸震撼，半晌才回复原状。

　　子夜道：“叶宗主，那最后黑衣人找到是谁了吗？”

　　叶修一道：“不觉得有些熟悉吗？”

　　子夜抬眸道：“是沧一笑吧。”

　　叶修一点点头道：“闭关后我一直在反复琢磨当日大战发生的事情，推测黑衣人就是沧一笑，苦于没有直接证据，而且~而且那可是他小师妹。”

　　叶修一没有明说出，沧一笑这个畜生居然用沧羽儿挟持灵苍瑀。

　　“师父，当日在沧海，沧一笑拿出血玲珑也是用写满咒文的黑布遮盖。”叶泽道。

　　林璃月点点头，补充道：“看来这沧海必须探一探了。”

　　几人又商谈了几炷香的时间，天色渐黑，叶修一体力逐渐不支，定下夜探沧海计划，几人便准备离开。

　　看着林璃月几人走出洞口，子夜低声对叶修一道：“叶宗主，那被救活的孕妇中的胎儿可是~~~~”

　　叶修一半眯着眼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