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天师和傲娇鬼王》张显目童

19、本章乱码，次日改文

　　一场大战过后，花研才知道死是什么感觉。
　　剧烈的疼痛过后，她的脑子陷入混沌，本以为会看到这一生的走马观花，不曾想看到的却是令自己陌生的影像。
　　影像里一片猩红，数千位奇形怪状的鬼怪围坐成一圈，投石押注，赌擂台上的两只恶鬼谁最先能把对方吃了。
　　场面喧虺，倚靠在高位的男子面具遮脸，俯瞰全场，一双淡漠的眸子微微敛起，令花研分不清男子是在审判她还是在审判擂台上的两只恶鬼。
　　但闻一声“当”响，擂台上就只余下一只长发恶鬼了，正支离破碎地躺在擂台上捂着比身躯还大的肚子。
　　花研还未来得及思索为何会看到这样的影像，便听得耳边传来扎耳的声音：“喂！睡什么睡？快起来。”
　　一句催促，面前的猩红影像天翻地覆，霎时杂糅成一团融入黑暗中。
　　她昏昏沉沉睁开眼，脑子仍处于迷糊的状态，不消多时，一击力道重重地踢在她的腰侧，将她迷糊的脑子踢醒了大概。
　　好疼……我没死吗？
　　“还不起来，以为装死就能逃过？误了时辰连累我们有你好果子吃的！”
　　花研顺着声音望去，入目是一个相貌丑陋的痞子朝她伸手而来，毫不客气地拽起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拖着走。
　　简直放肆！
　　双手被绑着不好施展，她快速抬腿踢在痞子的两腿内侧，力道之大，疼得痞子松开了拽头发的手，花研便趁此将他踹开，在地上滚了几圈远离这人。
　　手指掐诀欲要松开腕上的绳子，怪异的是法术捻到一半突然熄掉了，花研愣怔，她堂堂一代仙君体内竟半分灵力也没有，实在离谱。
　　错愕过后，她已经被痞子的几个同伙给包围起来了，躲了几个回合仍是躲不过被几个糙汉给摁在地上捆了起来。
　　“死丫头看着命不久矣的样子，这么能打，疼死我了。”
　　“莫抱怨了，反正她也活不长，赶紧把这些人送给鬼差交差，不然命不久矣的就是我们。”
　　此行与花研有同样待遇的还有七人，尽数被糙汉塞进了铁笼里，黑布盖上，一路往地势低的方向运送。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黑布再次掀开之时，已是来到海边。
　　透过铁笼往外看，天空黑云滚滚，不见一丝暖阳光，有的是夹杂其中的电闪雷鸣，残暴不仁地劈向海面，激起海水波涛汹涌，卷起狂风阵阵，牵连陆面晃动不止。
　　惊得痞子与其同伙慌忙跪下，不知是该对着海洋还是该对着陆面，几人心惊胆颤伏下身子，拜了又拜。
　　而后地面震动更加剧烈，海面与陆面之间生生裂开了一道罅隙，愈渐愈宽，足足裂成十尺宽的深渊才肯停下。
　　怪异的是这条深渊不见砂石滚落，亦不见海水流入，反倒是从里边爬出两名鬼差，一名挥甩铁链，一名抱着水镜，共同踏上陆面，朝铁笼走来。
　　“这就是你们献祭的贡礼？”
　　“是的是的。”痞子颤着腿爬到铁笼边介绍：“男女老少各有两人，他们此生绝对干净。”
　　见两名鬼差不吭声，痞子小心翼翼问：“二位爷，贡礼已经送到，我们是否可以回去了？”
　　熟料鬼差一铁链把痞子抽至同伙身边，阴沉着脸道：“还没验货就想走？这几个人你说干净就干净？今儿可是魊王千年阴寿的大喜日子，何其重要，若是送了脏东西惹到魊王不高兴，你们县的人都别想活了！”
　　“是是是是是。”
　　拿铁链的鬼差绕着笼子走了一圈，瞥见被五花大绑在笼子角落的花研，不满问：“这女的怎么看起来蔫蔫的？这种残次品你们也敢送来？”
　　痞子悚惧，慌忙解释：“她可凶了，许是被绑得身子发麻看起来蔫，绝对不是残次品的。”
　　话音落，几个糙汉同伙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她昨夜还打人呢。”
　　“打人你们还敢说干净？”
　　拿铁链的鬼差锁眉，吓得几人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另一名鬼差将水镜放在地上扶稳，开口道：“先验货吧。”
　　由于花研的蔫模样太过引鬼注目，被第一个拖出来验货。
　　虽得到松绑了，但铁链的一头却拴在了她的脖子上，拿铁链的鬼差将她拖至水镜前，命令道：“你，看着水镜里的自己，把手放到水镜上。”
　　大抵是昨夜的挣扎耗光了力气，花研无精打采地抬头，水镜立马印出她的模样。
　　确实是她花研仙君的容貌，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水镜里的她看起来要更显小一些，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原本该是红润光泽的面颊此刻看起来蜡黄消瘦，果真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发什么呆呢？快把手放上去。”
　　收到水镜鬼差的催促，花研抬手触到水镜上，好奇这面镜子能给她验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忽的水镜散出洁白光芒，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花研被光一照，头开始疼痛起来，脑海里闪过各种零零碎碎的陌生画面。
　　这里与她原先的世界相似却有很大不同，原先的世界是仙魔对立，这里却没有魔，但有鬼。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花研好像是懒死的，两千的年岁有一半时间是在仙宫躺平，天君一怒之下将其贬至人间重走一遭，勤奋了才许回归天庭。
　　然，此花研下了凡仍不长记性，日日躺平，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就这么懒死了。
　　死得太过荒唐！！！
　　想她花研仙君在原先的世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然战死，却也虽死犹荣，不可能会有如此荒唐的行为。
　　怪不得她体内掐不出一丝灵力，这个世界的花研实在丢她脸面！
　　脑子里的画面太过零碎，强行拼凑在一起读取很是伤神，只是读取部分就已令她头疼欲裂，汗如雨下浸湿衣裳。
　　她收回手捂住脑袋试图缓解头疼，水镜散出的白光也随之消失。
　　“好……干净。”
　　二位鬼差瞠目，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魂魄，干净到毫无半丝杂质。
　　没想到这个残次品的魂魄会这么干净，魊王一定会喜欢的吧，他们升官有望。
　　同一条铁链还拴着其余七人，老人惊恐失声，小孩嚎啕大哭，余下男女悲鸣求饶，鬼差把拴在铁链头的花研拖到一旁，一个接一个地检验其余魂魄。
　　七人的魂魄多多少少掺了些灰色，算不得脏，只是与花研那洁白无瑕的魂魄相比，实在是不好看。
　　献来的八人魂魄全部合格，其中还有一个魂魄可谓优质，鬼差满意，打发了痞子等人，手拽铁链扼住了贡礼们的鬼哭狼嚎，将八人拖下深渊。
　　陆面与海面重新合拢，一路奔走逃亡的痞子等人终于支撑不住，陆续瘫软在地上起不了身。
　　深渊的尽头便是鬼界，横有七十二座鬼城，竖有十八层地狱，而被环绕在浊水河里的通鬼城乃鬼界中心，政权之地。
　　今日是鬼界次主魊王的千年忌辰，通鬼城内，白纸灯笼高挂起，黄纸冥币到处飞，鬼民图热闹争先恐后地抢夺阎罗殿里撒出的冥钱。
　　七十二位城主和十八层狱主纷纷捎礼前来贺寿。
　　花研不知自己是哪位主送出的贺礼，踏过门闾，迎来一片喧嚣，是因阎罗殿的外层修建了一座巨大的露天擂场。
　　腥云血月下，数千位鬼怪围坐看台，他们面前皆有一方形小桌，除了摆放吃食，还有两道符文。
　　擂台上的两只恶鬼被定住了身躯，看台上的鬼怪对他们打量一番后有了自己的判断，纷纷选择符文投入赌石。
　　鼓声响起，投石结束，恶鬼身上的限制被隔空卸下，而后发了疯似的扑咬对方。
　　此情此景，血腥又残忍，却是似曾相识，花研顿下脚步，看着与梦境相似的场景怔了神，不同于梦境的是擂台上正在撕咬的两只恶鬼不是梦境里的那两只。
　　“看什么呢？”
　　鬼差忽然拽紧力道，栓在脖子上的铁链立马随着力道紧了紧，勒得八人涨红了脑袋，本能地抬手拉扯铁链，想要松掉这窒息感。
　　见差不多了，鬼差冷哼两声松了力道，口吐威胁：“还不快走，再看就把你们丢到擂台上去！”
　　阎罗殿外层热闹，内层也同样热闹，礼堂内，千年忌辰的正主斜靠在鎏金座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
　　猜不出这主此刻的情绪是好是坏，是因一张曼陀罗面具在他面上绽得妖艳，仅露出的一双眼睛也正阖着，叫鬼判不出好坏。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笑容满面地献上贺礼，带着鬼心思来讨好寿主。
　　也不知这是第几个来送礼的了，第三十六城城主上前恭敬行礼，道：“恭贺魊王千年忌辰，这大喜日子，下官特准备了些薄礼献上，还望王爷笑纳。”
　　见鎏金座上的主微微颔首，第三十六城城主大喜，连忙传音示意外头的鬼差将礼带进来。
　　堂内其余鬼官皆翘首以盼，好奇第三十六城城主献来的是何贺礼，是否会把他们的贺礼给比下去。
　　不消多时，有铁链叮当作响，两名鬼差跨门而入，一个怀抱水镜，一个紧拽铁链，紧接着是八个活人被拖了进来。
　　众鬼愕然，先是震惊鬼界多了八个活人！再是震惊贺礼是八个活人！！
　　第三十六城城主紧张：“生魂可滋补死魂，干净的生魂更是大补，下官特命手下鬼差去人间寻了些许魂魄干净的人供王爷吸食，祝王爷千秋万载，修行更上一层楼。”
　　话音落，礼堂一片寂静，所有鬼官将视线挪至鎏金座上，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位王的反应。
　　但瞧一直阖眸的魊王终于睁开眼，一双眸子淡然睨视下方，轻轻“哦？”了一声。
　　两名鬼差机灵，朝鎏金座上的魊王拜了一礼。
　　“王爷，我们二鬼此番替城主寻了男女老少各二人，八人此生行径干干净净，魂魄绝对上乘。”
　　说着，铁链鬼差拽出花研，推至向前，洋洋得意道：“此女魂魄最是纯净，洁白至无半分杂质，可谓世间难得。”
　　另一鬼差配合，迅速摆好水镜，勒令花研将手放上去照耀魂魄，顷刻间，水镜光芒大甚，洁白耀眼的白光充斥礼堂，闪得在场鬼官皆睁不开眼，待白光散讫，又纷纷垂涎起来。
　　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魂魄，若是吸食了，不知修为能更上几层楼啊。
　　可惜，这是献给魊王的贺礼，好嫉妒。
　　这时，鎏金座上的王动了，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迈下阶梯。
　　礼堂中央，那位魂魄纯净的姑娘瘫坐在地，脑袋勾垂，好似一朵缺了水的小白花，快要蔫死了。
　　在众鬼官的注目下，魊王行至蔫花身前，袖袍一挥，蹲下身子，毫无血色的一只凉手忽地掐起蔫花的下巴，他将这朵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发出不满的声音：“好蔫，果真是个傻子。”
　　花研：“？？？”
　　闻此言，第三十六城城主与手下的鬼差皆颤了颤，内里惶恐，魊王不会是不高兴了吧。
　　魊王摇头：“太傻了。”
　　一句傻激起了蔫花的一点精神，掀起沉重的眼帘对视上魊王的淡眸，许是蔫了的原因，说话是没什么气力的：“我不傻。”
　　面具下的脸面不知是何神情，但闻面具的王哼笑：“傻子的魂魄才会这么干净。”
　　花研：“我不傻。”
　　魊王：“不是傻，那就是蠢，蠢货的魂魄也很干净。”
　　“污浊的魂魄也不见得聪明，不然外头的恶鬼也不会在擂台上厮杀供其他鬼取乐了吧。”花研挣开魊王的手，“我蔫是因为我现在身体不好。”
　　她顿了顿，抬手抚摸脖颈，铁链留下的勒痕灼烧着她，似在时刻提醒莫要忘了先前的窒息感，她挤出一抹讥笑：“换做谁被铁链拽了一路都不会好。”
　　闻言，魊王将视线探向花研身后：“你身后那几人看着就挺好。”
　　花研没回头，倒是驳道：“老人瘫软在地，小孩尿了裤子，剩下三个抖成筛子，哪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