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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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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禹川还在等答案,他的目光像锚一样钉在谭静的脸上,似乎要穿透她的一切伪装,将真相从深埋的泥土中拽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谭静,这样冷漠、孤独又决绝的她。她的脸庞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如同一块无法触碰的冰原。
父亲突然发出了些许呢喃,好似梦呓,唐禹川本能地转身去瞧。
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后脑袭来,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脚下的平衡也随之崩塌。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直至陷入一片漆黑。身体重重地倒下,仿佛被大地拖拽进深渊。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隐约听到谭静的一声叹息,低得几乎被地下室的静谧吞没。
“对不起,禹川。”她的声音中没有一丝颤抖,既不带愤怒,也不带怜悯,只有一股深沉的疲惫与无奈。
黑暗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将一切都吞噬。
唐禹川的身体倒下时,谭静站在原地,手中仍握着那根棒球棒,棒球棒有些脏,很老旧的样子,她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低头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那是她曾经依赖,渴望靠近的脸。可现在,这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疲倦、无防备,像一个被时间掏空的雕塑。
她缓缓蹲下,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动作像是在抚平什么,又像是某种告别。“对不起……”她的声音极轻,轻得像飘散的灰尘。她的喉咙发紧,眼角的泪水却迟迟没有落下。
谭静站起身,踉跄了一下,仿佛刚刚那一击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慢慢转身,走向地下室的角落,拿起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将唐禹川的双手绑住。她的动作缓慢而坚定,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每一圈绳结都像是在绑住自己深埋的痛苦和愤怒,把它们和唐禹川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
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映出她眼中的复杂情绪——悔恨、绝望,还有一种冷静的疯狂。她知道,这一切都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纪雅莹坐在唐禹川的办公室里,窗外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细碎地洒在地毯上,映出她低垂的身影。
她的目光游移,落在那块空空如也的桌面上,仿佛桌面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所有的思绪一一吞噬。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角,似乎在寻找某种安慰,某种答案,然而,除了空气的沉默,她什么也没找到。
向前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凝视着外面那片模糊的城市风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息,仿佛一切都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
这份不安像是凝结在他们之间的无形厚重的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唐禹川消失的这两天,他们的世界仿佛失去了重心,每个人都在各自的角落里寻求着一种不言而喻的联系,却始终无法找到。
“人到底能去哪啊?”纪雅莹低声问,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在等待着答案,但又深知,答案从来不会如她所愿地到来。
向前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窗外移开。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不知道。朋友们都联系不上。”他的话语沉沉地落在空气中,似乎把某种未知的恐惧带进了这个封闭的小空间。
纪雅莹顿时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她知道,唐禹川一直是那种从不轻易消失的人。无论多忙,他总会按时回复消息,保持联系。但如今,这个无声的失联,带来了某种无法忽视的暗流。在她的内心深处,那种直觉告诉她,一切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她握紧了桌角,指尖的触感仿佛能让她从混乱的情绪中获得一丝牵引力。她又一次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人怎么会不见呢?”
向前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肩膀微微紧绷,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始终没有把话说出来。纪雅莹感觉到一种隐隐的绝望,这种无力的情绪如同潮水般侵蚀着她的心头。她原本并不期待有明确的答案,但此刻那种空虚和不安,却让她的内心更加沉重。
“你试过打电话给你圈子里其他朋友吗?”向前终于问道,语气比先前更加严肃。
纪雅莹无力地点了点头。她已经拨打过无数次电话,但每次都是那头的空荡荡的铃声。她尝试过联系唐禹川的朋友,甚至通过其他渠道寻找,但一切都没有任何进展。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办公桌下搁着的一幅画,她将画拿起来,画上的女人是典型的瓜子脸,轮廓柔和却又分明,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神秘感。她的眉毛细长而柔和,弯曲得恰到好处,犹如秋水中漂浮的柳叶,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她的眼睛是这张脸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那是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眼角微微上扬,透出一股温柔的坚定。睫毛纤长,仿佛天生自带了几分柔情。
这是邹萍?
是吧。纪雅莹恍惚了几瞬,才确定。大概是因为画上的女人和邹萍的气质不一样。
画上的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漠与忧郁,似乎在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世界,却始终没有完全融入其中。可她见过的邹萍,更优雅也更世俗。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纪雅莹突然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得几乎让人听不出一丝动摇,“我们必须找到他,无论怎样。”
向前转过身,看着她,那目光沉默而深远。“但我们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消失。”
“你认识邹萍吗?”纪雅莹的目光在向前与那幅画之间来回。
向前看过去,略显困惑地摇了摇头,“不认识。”他又朝那幅画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这是她吗?”
纪雅莹点了点头,语气轻轻的,“就是画上这个人。”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情感波动,“形似不神似,五官像,气质差点儿意思。”
向前看了看画,又摇了摇头,“没见过。”
他的眼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波动,似乎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和一幅普通的画,但他的话语中又透露出一丝无奈和不解。
纪雅莹转过头,眼神有些空洞,她的目光穿过窗外的风景,仿佛在寻找什么,又仿佛在想什么。她的心情有些复杂,那幅画中的孤独、淡漠,和唐禹川身上所带的那种无言的忧郁似乎是她一时无法解开的谜题。
她轻声说,“唐禹川很喜欢她。你说,会不会她知道他在哪儿……”
向前的眼神有些空洞,他并没有立刻回应纪雅莹的疑问,而是微微垂下眼睑,仿佛在回忆什么。那是他一直未曾从记忆中抹去的画面,唐禹川和谭静之间的那些纠缠、破裂与不舍。那里面还有他们三个人共同的青春记忆。
“走啦!”纪雅莹一向是个急性子,脑袋里有了主意,便不再拖延。她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向前,眼里闪烁着某种坚定,仿佛此刻她的决心已经从心底涌现,无法抑制。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坐在那里的向前。
“我们去找邹萍。”她的语气是急切的,几乎没有一丝迟疑。
向前皱了皱眉,似乎并未完全理解纪雅莹的急躁。
他顿了顿,才站起身,慢慢地走向门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疑虑,“我觉得这样贸然去找你说的这个邹萍,不合适。而且,禹川也不可能在那儿。”
向前心里默默地想,唐禹川怎么可能会突然爱上什么邹萍,哪怕她像画中那样美丽、孤独,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气质。在他看来,唐禹川的心,早已被谭静占据了,无论过去多少年,谭静的影子始终未曾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纪雅莹的坚持像一阵无法遏制的潮水,毫不留情地席卷了整个空间。她的眼神专注而急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目的——找到邹萍。
在这一刻,于她而言,找到邹萍,就意味着离找到唐禹川又近了一分。
于是,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与急切,在她身上蔓延。
她的话语简单却有力,“死马当活马医,总要找一找。”
向前望着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疲惫的笑意,相处得这些时日,他也是了解了纪雅莹的性子——喜欢不假思索地推进每一步。
“好吧,我们去找她。只是,我并不认为她和禹川之间有什么。而且,就算她和禹川有什么,这个关头,禹川也不可能丢下公司不管,去和她谈恋爱吧。”向前最终妥协,但仍对着纪雅莹表露了自己的想法。
纪雅莹没有回头,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反驳,她的动作依旧轻快且果断。
“反正找一找总比不找强。”她说话时,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顽固,因为她不愿意放下任何可能的希望。
办公室的门被纪雅莹推开。
纪雅莹走得很快,步伐中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焦虑,像一只不知所措的鸟儿扑打着翅膀。向前紧随其后,他的脚步沉稳,却如同被某种无形的重压拖拽,渐渐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变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