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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后续就是回归正常的流程,摊主姐姐打掩护,路泊汀去抽签,顺便将手机盒塞进奖品袋里。

      李叔含笑站在不远处朝温声点了点头作招呼,趁她过来前就离开了。

      温声抱着那个新新粉粉的小手机碎步哒哒哒地冲过来,两手举到路泊汀眼前晃啊晃,又是叫又是喊的:“你快看快看!是真的手机!我没骗你对不对!!”

      零下四五度的寒风雨雪天,她的脸蛋冻出两团很显眼的桃青色,鼻子和眼睛一样流着晶亮的水光,连捧起手机的两只小手动作都变得滞巴巴的。

      “Whoa~”

      路泊汀斜了斜额,口哨吹得又痞又戏谑,什么态都没表,瞥了那手机一眼,又扯出几声低低赖赖的哼笑。

      也不知道是敷衍的附和还是附和的敷衍。

      温声眨巴着大眼睛,还要说话时脖子突然一紧,他探手扯高她的上衣拉链,又抽紧毛绒帽两边的耳朵,瞅瞅她,开始摸衣服找纸。

      帽檐已经淋了不少要化不化的碎雪,温声每说一句话,眼前就糊满一片白白的热气,寒气透骨,但她的两手高高抬着还是没放下,咧着小嘴巴咕哝刚才的话:“你知道得奖有多不容易吗?那个玻璃箱很沉超级沉,你看我手腕都被压红了。”

      说完嘴唇嘟起小圆圈,朝他有意无意地翻眼睛,“你也不过来帮帮我,不过好在我力气很大自己搞起来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呀,好像还是第一个中奖的人吧,你要不要……”

      表扬我呀……

      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对他讲话的语调开始变得稚气软软。

      没有刻意,也没有任何不自在。

      两人之间的氛围自然到一时间谁都没察觉出这个小变化。

      只是他左耳近右耳出并不搭理自己,温声抬脚就往地上很狠跺了跺,提醒他不夸她两句今晚她真就和他急了。

      路泊汀没空搭理她的话,点着头虚嗯了几声,摸遍全身找不出一张抽纸,眼见她鼻涕泡都快掉到嘴里了,拧起一张俊脸啧啧了好几声,忍着嫌弃,卷起袖子就往她脸上盖了上去,挑毛拣刺的字眼几乎是从牙缝里颗颗往外蹦:“朋友,喂这位朋友,哈…?您是女生还记得么?不是,能注意点卫生么?鼻涕都掉嘴上了没点反应?怎么着,今晚我带你是从东非逃难回来了?埋汰不?”

      噼里啪啦贴脸就是一顿批。

      温声是真没注意到流鼻涕了,她冻得脸冰冰手冰冰,就连脚都冻得发麻,一想到他看到自己的小狼狈样了,脸登时升起热气,开口解释也不是闭嘴忍着被骂也不是。

      “你对别我这么凶,好好讲话嘛,你也知道这个天气很冷,我又不是故意不讲卫生的。”

      下巴埋进围巾里,温声瞄着大眼睛偷偷看他,说话声音也变得俏巴巴的。

      路泊汀那个脏话都要滚出舌尖了,对上她无声反抗的眼神,眼睛咕噜转动时,灵动潋滟的水光像葡萄溅出饱满的汁水,漂亮又无辜,喉咙一滑,他只好又强行咽了回去,长指糙气地抚过眉宇,半退步道:“成吧,出来前没带够纸是我的问题,流吧流吧,今晚也不差这点儿了。”

      他擦鼻子的劲儿很重,她像被人绑在山头,身体任风晃着,他甚至还一手掰过她的后颈,往前一带,等她站稳,袖子又重重蹭了上来。

      真的很疼……

      胡乱擦了一通后,路泊汀终于满意了,甩着袖口准备后撤,结果抬眼时,眉梢又一抽。

      鼻涕泡一股脑地又流了出来。

      她还应景地张开了嘴。

      ……

      一个没忍住,是真忍不住了,路泊汀扯着袖口再次重重压了上去,怒容切齿地警告道:“啧,你脑子能有点反应吗?往上用力吸,给我吸回去!你要真吃进去今晚咱俩就断了,以后一个字都别搭。”

      衣服废就废了。

      脏脏的人他是多余一点都不想联系。

      那种和兄弟之间口无遮拦的粗声语气也不知道怎么着就用到了她身上。

      温声被他又是嫌弃又是训话的,尤其他还一副“噫不会再和你玩了”的表情,眼圈忽然就热了,好像她是怎么甩都甩不开的狗尾巴草,还是沾了臭泥的狗尾巴草,玻璃心哗啦一下就碎了。

      她用力憋回眼泪,两手突然一个猛推,力气很凶地撞开他,冷着脸开始刺他:“你这么贵气就别擦了,大冷天的千万别为难自己,还有你这件衣服报个数回去后我赔你,还想要什么你干脆直说,我把我这两年多收到的所有红包零花钱和礼物都给你,不行就写个欠条吧,需要拿去给警察盖个红章吗?”

      她越想越气,越说越激动,语气也愈发刻薄,就是要一股脑往深里堵他不痛快:“以后少对我多管闲事,我不需要,也受不住,你就当我不识好歹我不是个东西,我没出息,行吗少爷?”

      被推的没动只是侧了半边肩的路泊汀,细挑着眸没什么情绪的盯向她。

      眼神慢慢凉了下去。

      “连你都嫌弃我,我以为你会不一样……”

      温声抓紧那个手机盒,她不会吵架,一激动手就会抖,浑身也会抖,但她这会就是要以一种跋扈不讲理的泼辣样直勾勾对着他,眼底伤心又委屈,“今晚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又要和别人讨价还价浪费时间,还要被迫陪着打耳洞,那会儿问我帽子有味道就已经不耐烦了吧,是,就是有味道,是烧草的土炕味,满意了吗?”

      她很用力地撑住表情,哽咽声很小,哭腔有抹难堪直达鼻腔的酸涩。

      路泊汀细条长款的立在她面前,低阖着眸,下颚收紧,衣服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懒得理,没动没吭声也没看她。

      在等她发泄完。

      温声喘着冷气,有点说不下去了,她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温顺性格好的女生,她就是脾气差,就是敏感矫情,就是好坏不分,就是玻璃心重,就是脆弱惹人烦,就是最最最讨人厌的人。

      可那又怎样,她现在就是想哭,就是想大闹,就是想和人干一架,就是不想再装了,全世界都爆炸吧,谁都别来管她!

      不到十来米的摊主姐姐察觉到他们这边气氛好像不对劲,小姑娘背过身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只知道应该是哭了,她又不敢明目张胆观察那男生,只能干着手里的活时不时偷瞟两眼。

      诶诶诶,这是咋了?

      明明刚才一个悄摸塞手机,一个拿到抽奖二话不说就外跑,多喜庆啊,非要来这出,看着闹别扭的两人,如果不是他们年龄还不大又声称是兄妹,她都有种错觉,这不妥妥是小情侣闹别扭么?

      思考着犹豫着,摊主姐姐还是决定过去调节一下二人关系,毕竟他们算是今晚自己两个大客户了,只是刚起身,面前就一晃。

      刚才一直沉默的少年脱了身上那件厚长外套给小姑娘披了上去,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毛衫,在她领口处又拨了几下作整理,表情正常没挂脸,还用绒衫的软毛边给她擦脸擦鼻子,边擦边轻吹气,动作看上去算很温柔了,小姑娘也是个会给台阶下的乖乖娃,没挣扎,也不会揪着理不放。

      摊主姐姐提溜着一双眼在那两人身上来回疯狂扫射。

      纯情呐~

      羡慕喂~

      “对不起,我本意不是你指的那样,以后不会再有那些话。”

      温声起伏不停的呼吸忽而一轻,嘴巴悄悄扁了起来,感觉随时能哭出来。

      在快要绷不住情绪的时候,不要和她说对不起……

      路泊汀抽走她手里的手机,碰到她发抖的手,又摘了手套松松垮垮给她套了上去,一手开着机,低低的声音悦耳沉稳:“我这人随你怎么想,好的坏的我全收。我就只解释一句,今晚做这些事只是因为我乐意,我想和你一起做。如果我不愿意或者换个人,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挡我道。”

      “还有,你用不着在我这儿自贬,我向来不听这些,我长了眼睛,会自己看。”

      他背风站着,身上的薄衫被风吹得鼓起,泛凉的指尖轻蹭了两下她红红的眼皮,“你很聪明很勇敢也有自己的锐气,这是好事,这些我都有记住,以后你自己也要记住,好不好?”

      她头越低,他注视就越深,说话声音依然带着理所当然的拽气,但细听又格外干净温和,甚至比雪还柔软:“没找到你的那几年,妈患过转换障碍症,也就是半瘫痪,偶尔会把我认成你,你应该也从相册里看到过,我以前住的是女生的房间。”

      温声错愕地两手捂上嘴,倏地一下抬头看他。

      那本相册她没认真看,刚来的那段时间,她的德不配位感特别强烈,所以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留意之前她从未参与过的事。

      所以他今晚讲的这些事是她从来不知道的。

      路泊汀耸耸肩轻笑了笑,“我还蛮喜欢那个房间设计,那段时间对你挺愧疚,总觉得是我霸占了你几年卧室。”

      温声说不出任何话,只能红着眼摇头。

      “能找到你,能接你回家,这是生活给我们最好的礼物,你是爸妈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一部分,是超出他们本身的重要,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包括我。”

      你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啊。

      温声贴着他站近了一些,想了想,才开口:“未来还很长很久远,我能感受到爸妈很爱我……但说实话,人不都是个体吗,只要我们有无法共存的视角,那就没有谁会成为谁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怎么会有人爱别人超过爱自己呢?我不太理解也不相信,而且爸妈总有一天会去过自己的生活,也总有一天会脱离我的世界彻底离开我……”

      说得太过了。

      温声咳了一声,止着酸疼的喉咙,立马又补了一句:“但是这不妨碍我在接受他们很爱我,因为我也在用力让全部的自己去爱他们。”

      她是个极度悲观的人,一面迟钝一面敏感,渴望得到别人的爱,但又不想付出等同,说的那些话理性又冷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怕,怕哪天自己被突然不爱。

      如果连爱的能力都没有了,那她就真的不剩什么了。

      路泊汀一顿,这个话题打算过了。

      他心思不比她细,琢磨透她这些话的逻辑后,也就没上赶着解释。

      让一只习惯流浪的猫记住回家的路是不能去驯服的。

      低下腰歪过头,他斜斜看着她,半个身子从后面看是环住她的,她的鼻子被他擦的通红,凑近,他有意也吸了吸鼻子,装腔作势地问:“我好像也流鼻涕了,是不是也挺埋汰?”

      要先磨平自己的棱角,然后准备好猫罐头,站在家门外,耐心等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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