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锁]三角稳定性》超级沛沛子

31、现在与过去

　　第三轮选拔赛再有两分钟就要开始了。

　　玲王换好球服，来到模拟绿茵场上，才两天没见，但他却已经迫不及待再在这里奔跑起来了。

　　凪姗姗来迟，眼神似乎还有些放空，看起来在发呆。

　　忍不住想笑。玲王走过去，叫住了凪的名字。

　　对方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凪，你要好好看着我。”

　　对这句话，凪没有任何想要回答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奇怪。玲王蹙起眉，这个表情，像是在生气？

　　他忍不住眨眨眼，再一次观察，确实没看错，凪真的在生气。

　　“凪，你怎么了？”

　　凪还是没有说话，不如说，他直接偏开了头，好像更气了。

　　玲王一时无言，完全不明白凪为什么生气，说起来，好像几天前再一次碰面时，他就一副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样子。

　　想到曾经放下的狠话，玲王既犹豫，又直觉不对，他们两个人完全不会把对方在气头上的话放在心上，就算真的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凪也会直接提出来。

　　所以应该不是因为那件事。

　　“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你紧张吗，小子。”士道龙圣走了过来，非常自然地想要搭上玲王的肩膀，不过被他轻轻一闪，躲开了。

　　没有理会士道龙圣后面的话，玲王看了看依然在赌气的凪，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继续顺着之前的想法思考下去。

　　虽说大部分特殊技巧都是靠着赛场上的“灵光一闪”才被人发掘的，但玲王却不这样认为，如果平时不去想着这些事，只靠着在赛场上那短短几十分钟就想翻盘……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呢？

　　“总有什么事，是‘你能做到，但别人却做不到’的，靠着这一点反击，这才是你该做的，不是吗？玲王。”

　　我当然清楚这件事，现在也正要去这样做。

　　为了……

　　当玲王凭借“拷贝变幻”，突破几个人的防线，忽略凪下意识的眼神，将球一脚踢进球门时，除了内心深处被进球激发出的欲望之外，他也同样看到了凪错愕的表情。

　　他下意识地以为，玲王在拿到球之后，会第一时间传给他。

　　这是两人这半年以来的默契：玲王拿到球——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将进球的机会让给凪——他们进球——进的这颗球被视作两人的共同战果。

　　但进入蓝色监狱之后，这种本就不该出现的平衡被打破了，而在刚才，这样的球更是不可能再会有了。换成是蓝色监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在碰上玲王刚才的困境时，都会选择“传球”而非“进球”，可以说，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玲王也同样在这过程中发生了蜕变。

　　在世界第一的前锋的眼里，不该有“无可奈何”的情况。

　　那么……另一种情况呢？

　　比赛结束过后，回想起自己刚才进的那一球，玲王想到了一件事。

　　时间回到两人开始踢球的不久之后。

　　沛沛面无表情地坐在观众席，身上的低气压和身边兴高采烈的球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抬起头，有些怀疑地望向艳阳高照的天空，又看看旁边高呼着两人名字的女孩子们。

　　现在是夏天，不错吧？

　　智能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温馨地提醒了沛沛，现在正是需要反复强调注意防晒和穿短袖的夏天，而就是这么个连吃冰西瓜都难掩暑意的天气，她居然还要被那两个足球笨蛋硬拉来这里看他们踢球。

　　VIP观众席又怎么样？！她不会忘记今天的！沛沛愤怒地咬下手里的冰棍。

　　操场上，凪靠在球门的边框，神情冷淡地低着头。

　　“凪同学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沛沛听见身边一个喷了橘子味香水的女孩在小声说话。

　　坐在她身边的明显是她的闺蜜，听到她这句话，那个女孩也凑过去：“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是因为比分不乐观吗？”

　　“才不是，白宝那边拿了好多分呢！”

　　“那是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诶……”

　　沛沛在心里摇头，那家伙根本不是心情不好，他只是无聊到在发散自己的思维，低头数草而已。

　　“不过比起这个，你看那边，御影同学好帅呀。”

　　“嗯~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人又没有一点大少爷的做派，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呀。”

　　“你夸得好认真哦，可你不是更喜欢凪同学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啦，帅哥是不能分先后的。”

　　“你这是什么歪理……”

　　“谁让咱们学校的男生都……嗯。”

　　“我懂你想说的。”

　　嚯，原来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两位女同学。

　　沛沛的注意力顺着这两人的对话，从双方的球技转移到那两张脸蛋上。

　　饶是这么毒的太阳，也没办法掩盖住玲王奔跑时的身影。

　　他呼喝着，全没有露营时在众人面前的谦让和礼貌，而是轻巧地从对面的球员脚下运走足球，又一个飞跃，将脚下那颗黑白相间的小球踢向离自家球门不远的凪。

　　有不少观众发出一声困惑——为什么要把球传向那边？那里明明离对面的球门很远。

　　对面高中的观众席上甚至爆发出一阵不怎么友好的唏嘘声。

　　但凪和玲王很快就让这些人闭嘴了。

　　就见凪揉了揉白毛，像是来活的木匠，精准地让那颗小小的黑白双色球停留在足尖，然后运球——过人——最后再将球直直地踢进球门。

　　何止是闭嘴，简直可以称得上寂静。

　　老实说，第一次看见凪做出那种不可思议的停球动作时，连沛沛都有点惊讶，但想到对方在家里经常零距离飞速接手机，那点小小的惊讶也就被迅速地掐死在摇篮里。

　　如果DIOR出的纸巾盒被人用来压蟑螂，那你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想用这盒纸巾了。

　　寂静的人群在五秒后准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沛沛揉揉耳朵，有些惊讶地发现隔壁的两个女孩子居然没有跟着叫，而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说凪同学肯定不是状态不好吧？做出这种停球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御影同学那一脚传球也好棒啊，这就是看帅哥踢球的快乐吗？”

　　听完这句话，沛沛又咬了一口手上的绿豆冰棍，在心里感慨，果然，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的阳光体育帅哥，是人类看球的第一动力。

　　在这球之后，白宝高中势如破竹般拿下了这场比赛。

　　凪像是才睡醒，玲王就已经冲过去，把他的脑袋从球门门框上拽过来，开心地和他庆祝胜利。

　　“好耶，又拿下一场，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一起走到全国大赛，然后是世界第一！”玲王兴高采烈地晃着凪的肩膀。

　　凪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哦……哦……好呀。”

　　玲王显然已经适应了他这幅活人微死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狠拍他的肩膀，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凪却忽然直起身子，玲王再反应过来时，就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顺着他的背影看过去，正巧看见沛沛从观众席慢悠悠地晃过来，玲王也笑了，顺势朝着她的方向挥了挥手。

　　他们两个在那次露营之后就成了好朋友，这次比赛，也是他和凪硬要拉沛沛来看的。

　　沛沛正巧看见他的手势，也懒懒地挥了挥手，结果就被一只巨型米菲兔抱住了。

　　夏日炎炎，又刚有一场比赛，凪的身上当然出了汗，晚风一吹，汗水顺着他的身体缓缓滴下，浸湿白色的球衣。

　　被这样抱了满怀，沛沛差点摔倒，但还是稳住了身体，他身上烫人的热意穿透单薄的球衣传递到他的怀里，让她有些恍惚。

　　她又抬起手，揉了揉凪那头白毛，果不其然接触到了他身上掺杂着冷薄荷的汗味，顿时对这样的味道感到不满。

　　撸毛的手变成挠人的爪子，沛沛不客气地在那上面狠抓几下，想推开他，但凪已经委屈巴巴地眨眨黑灰色的大眼，嘟囔道：“我赢了，夸夸我啊。”

　　沛沛对他这幅委屈的样子已经基本免疫了，对方身上的汗味逐渐有要盖过薄荷味的架势，她立刻道：“一身汗味，不要抱我啊，下次不可以这样，我会生气的。”

　　凪放开她，声音还是闷闷的：“对不起哦……”

　　沛沛弹了下他的脑门，虽然隔着被濡湿的头发，并没有多少实感，但对方又一副要闹起来的架势，于是她忙道：“辛苦了，踢得很不错嘛。”边说着，边递上一瓶打开了的水。

　　凪自然地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然后才接过水瓶，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又灌了几大口。

　　玲王跑过来，出了一身冷汗——搞什么啊，带着汗臭味去抱女孩子，真不知道凪是怎么想的，还好沛沛没有生气。

　　沛沛和他打了个招呼，玲王笑着，也同她打招呼，然后接着道：“你们两个感情真好啊，只是，水没有我的份吗？”

　　沛沛就势朝后面依然激情澎湃的观众席比了个大拇指：“喏，后面全都是。”

　　玲王在笑。

　　沛沛在说完这句话后，也把水递了过去，当然，喂水服务是没有的，玲王也不觉得自己能享受到这种服务。

　　这件或许在凪和沛沛的眼中早已习以为常的事。

　　像是拥抱、递水、喂水的事情，凪和沛沛已经做了很多次了吧？

　　不然，沛沛也不会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了。

　　仰躺在模拟草地上，玲王放空自己，心里忽然浮现出两个念头。

　　好累，好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好累。

　　好想也能喝到沛沛喂给自己的水。

　　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凪就从那边走了过来。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

　　凪清楚玲王也发生了蜕变，从今往后，玲王大概不会再主动传球给他，或者他们前六名了吧？

　　因为即使是他，也是玲王需要赶超的目标。

　　玲王却不清楚——不如说，是还不愿意清楚凪这些天来的怒意由来，他只是抬起头，平淡而冷静地望向凪。

　　“刚才那球很漂亮。”/“比赛输了，但我想我们都不会在意这一场比赛的输赢。”

　　两人同时开口，分不清这两句话究竟是哪个人说的。

　　只是在这句话后，他们又一次走向相反的方向。

　　此时的玲王，还不清楚，在短短的五小时后，他就必须要面对自己现在还不想去细究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