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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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没有多寂静。
外间的蝉鸣不断，飞鸟啼鸣，还有隔壁病床的五条悟在问。
“术式很怪诶，你身上运转的术式在正常情况下是术式反转你自己知道吗？”
“还有还有，为什么被人关在那里？是不是惹了好了不起的事？不过关押你的那地方离高专超近，体术课的时候杰的咒灵闻到血腥味差点发狂把我们学校掀了我跟你说，超——搞笑的。”
“呐，弥世，你家长辈没有教过你嘛，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不可以这么冷漠的。”
五条悟睁着眼睛，双手双脚抱着被子，枕头歪七扭八放在脚边，一连串地向橘弥世发起交流邀请。
橘弥世想了想，挑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家里没有长辈了，所以我不懂礼貌也情有可原吧。”
回答的方式没有多哀痛，但也让五条悟暂缓了有一会。
外头蝉鸣愈发大声，窗帘并不遮光，月色洒进医务室内，照得满地清凉。
人在最疼痛的时候会去想什么，最濒临死亡那一刻想的会是什么，是后悔吗？
橘弥世在一刀剖腹后又被孤零零扔在小黑屋里，拜恩踩着她身上流下的血迹离开，那时候还是有些力气，睁着眼睛看穿昂贵衣服的人踏着昂贵的皮鞋，毫无愧疚之心地离开。
她那时候恨到把牙齿近乎咬碎，怀揣着对生命最原始的渴望又把生命长度再延长了一段。
——混进高专。
短信内容再次浮现在她脑海。
五条悟沉默了有一段时间，橘弥世转头去看他。
看见这人已经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枕头竖立在被子上，他本人正拿着手机对着橘弥世这边正准备拍照，完全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姿势。
她问：“请问你，在做什么？”
“记录一下？”五条悟歪头，“你又不回答我，太无聊呐，起码明天得给夜蛾交个差。”
“……夜蛾是谁？”
“班主任，啊——我们这里是学校，所以是有班主任的！”五条悟按下快门键。
橘弥世被五条悟的逻辑完全带歪，她追问道：“就班主任？班主任能让你在这里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生单独相处一晚上？不是好人吧？”
五条悟也顺着说：“他做事确实很欠缺考虑呐，明天见到一定要好好和他提提意见，不过你实在是太特殊了，如果是硝子来陪床的话，万一第二天硝子……”
五条悟眼睛一闭，脖子一歪，咣当一下倒在床上。
倏地又坐起来：“那到时候我也会被夜蛾这样……”
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咣当一声重新倒在床上。病床铁架子在这两次冲击下不住地发出“吱呀”声。
橘弥世被他逗笑：“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有多余的咒力把你们都除了。”
五条悟说：“真的不知道吗，你身上的咒力和寻常咒术师的咒力运转是完全相反的。”
说到这里，对面再次坐起，盘腿在床边，完全义正言辞：“咒力的来源是负面情绪，术式顺转，术式反转，反转术式是三类最常见的使用，但一般咒术师操作咒力的方式是天然的术式顺转，再经过学习和有意识地操纵下会达成反转术式，也就是硝子那样，负负得正，以‘治疗’手段进行操作。”
“但是，你，不对劲。”五条悟把墨镜摘下，露出一双苍蓝瞳孔，“我这双眼睛看到你身上的咒力，哪怕在你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也是被反转过的，是天生的术式反转，可是你居然完全不会反转术式。”
想了想，又继续说：“好菜啊你，完全没有悟性！”
听完一大段话，橘弥世感觉自己额角的血管暴起了一根。
她问：“你的意思是，我很危险？”
五条悟把墨镜重新戴上，抱着胸，下巴指了指橘弥世：“还行吧，对于硝子来说是比较危险，不过在老子眼里你还是有点不堪一击。”
橘弥世：“……”
真是多谢您嘞，简直是辩论赛天生的四辩结辩选手，把论点介绍完毕后又痛击了对方辩友。
快门声接二连三响起，五条悟拍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橘弥世把手放在脸上企图遮挡，对方表示除了夜蛾以外不会给其他人看的。
“女孩子会很在乎容颜的！！”橘弥世开始反抗。
“那你倒是把为什么会被人关在屋子里又被打得那么惨解释一下啊！”五条悟声音逐渐变小，“我可不想再因为写报告的事情被夜蛾念叨，太烦人了，能念一整天呐。”
橘弥世侧过身，正对着五条悟，在他的期待神情下张了张口。
又把嘴闭上了。
“……”五条悟再次举起了手机，动作迅速地再次拍了十几张。
橘弥世生无可恋地请求：“可以拍一下右脸吗，我觉得我的右脸会比较好看。”
五条悟“嗯”了一声，从隔壁病床上跳下来搬了把椅子坐她床边另一侧再次把手机举起。
按下快门键前，他说：“还有一件事，你当时身上的镣铐，可以阻断咒力运行，破坏术式作用，价值不菲喔，在黑市上查了下是六千万的咒具诶。”
橘弥世听见硬币翻转掉落在地的声音，满怀希望地问：“那是我的东西，可以交由我处置吗？”
五条悟笑眯眯说：“不行。”
他又说：“不过你要是告诉我你身上的怪事缘由，我倒是可以把咒具还给你，反正留着也没用。”
寝具很柔软，比较之前的待遇实在好了太多。
橘弥世把半张脸埋在寝具里，沉闷开口：“因为我偷了家里的钱。”
五条悟把手机放回口袋，两手拖着脸，不解问：“就这样？”
“就这样。”
“可是你刚才还说你家长辈都……”五条悟再次把头歪到一边，脖子往一侧伸得老长，“都这样了还从底下出来把你打成那样？你家里练的什么咒术？没听过这么邪门歪道的。”
橘弥世连着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我是偷了自己家里的钱，但被想占用这笔钱的人打了。”
“啊——”五条悟恍然大悟。
橘弥世皱着眉反问：“你还是不信？”
五条悟说：“你偷，啊不对，你拿了多少？”
“20亿。”橘弥世从被窝里伸出两个手指，冲五条悟比划。
五条悟严肃说：“有点信了，那谁把你打成那样的？”
弥世闷声细语从头解释道：“这笔钱是我父母留给我最后的遗产，但是被我小叔叔占走，他拿这笔钱去赌马，全输光了，抵押给了Q集团……”
五条悟插嘴说：“Q？Q集团？他还有QJK吗？”
家入硝子给橘弥世打的输液似乎有安眠的功效，弥世的声音越来越低：“Q集团诅咒师纠集在一块的团伙，很难缠…但这笔钱是爸爸妈妈留给我的，我不能让任何人拿走，我要拿回来，但是被Q集团发现了……他们就把我……把我打成那样了……”
五条悟垂着眼帘看着她，病床上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平缓，直至规律。
这人昨天捡回来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回高专的路途上五条悟确认了好几遍还能不能活下来。
但是她的生命顽强到不可思议，用“苍”吸着回来并不好受，但是她活着。
咒术师的死亡总是孤独，夜蛾是这样教导的。
五条悟呢喃道：“但是你那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孤独啊。”
被子几乎完全覆盖住橘弥世的面容，五条悟帮她把被子往下带了带，免得熬过去重伤没熬过去窒息。
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夏油杰等在外头的走廊里，见同期出来后便迎上去问：“问出些什么吗？”
五条悟想了想，望了眼已关紧门的医务室：“她自己说是被Q集团的人追杀，杰，你知道Q集团是什么吗？”
夏油杰挑了挑眉，他本来半靠在墙上，此刻也稍微站直些，说：“Q集团？这两年确实有一批诅咒师在地下秘密行动，以‘Q’名义进行行事，但我们没正面碰上过，她为什么会被Q集团盯上？”
五条悟往外头走去，半晌没有说话。
夏油杰跟在一侧，没再过多追问。
等走出后勤大楼时，风拂在二人面容上，裹挟着点夏夜独有的树林气息，五条悟斟酌着开口：“杰，20亿对普通人来讲，是一笔很大的钱吧。”
“嗯，相当高额了，那孩子是因为这个才被关押了？”
五条悟点点头，但没说话。
夏油杰说：“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悟当时选择把人带回高专，就是想让她入学吧。”
“咒术师太缺人了嘛，你也知道啊。”五条悟摊了摊手，“而且术式也不错，先带回来也不是不行。夜蛾那里也同意了，夜蛾怎么说来着，说她长得很像自己认识的一个故人。”
夜蛾当时回忆了半天，一下子想不起故人到底是谁，只是觉得长相实在熟悉。
最后大手一挥说让悟放假回家时回本家问问，说不定会有点线索。
夏油杰拍了拍五条悟的肩，宽慰说：“既然人都在高专了，总会找到机会再问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