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性情人》过季森林

8、第 8 章

　　演讲结束是下午三点多，顾山青又半强迫地带着应如琢在B大内转了转，去食堂吃了顿晚饭，才打电话叫希娜来接他们回公司。
　　回去的路上，顾山青接到个电话，是王勤他老婆打过来的，在电话里哭得六神无主，说王勤被人举报偷税漏税，叫人拷走了，问顾山青该怎么办。
　　顾山青顿时一阵头大，问他老婆，那他到底是偷是没偷啊？
　　“我怎么知道呀！”王勤老婆委屈极了，“我俩都是各玩各的，谁知道他那里怎么回事啊！”
　　顾山青心道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感情和谐啊。
　　王勤老婆说：“现在怎么办啊？”
　　顾山青还能说什么呢，他揉着眉心万般无奈，说你别急，我过去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王家和顾家交情深，爷爷辈就认识的。王家老爷子前几年得了中风，王家担子现在全落在王勤身上，王勤要是倒了，王家免不了又是一场风雨，也难怪他老婆急成这样。
　　人情架在这里，顾山青没法坐视不理，吩咐希娜开车去拘留所。
　　到了之后才发现，他们玩得好的那一圈都在，再一问，都是王勤老婆打电话叫过来的。顾山青差点被气笑，说她怎么不再多叫几个来，干脆把我家老爷子也从土里挖出来得了呗，就这点事儿，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其他人也都跟着笑，有人说了句，老顾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你家那个要是进去了，你看看你比人家小茜强多少？
　　小茜就是王勤他老婆的闺名，全名邓茜。
　　顾山青下意识瞅了眼身旁立着的应如琢，应如琢对上他眼神，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顾山青转头挥手叫那个人快滚，少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周围又是一阵大笑。
　　插科打诨够了，几个人想起来办正事了，有钱的掏钱，有关系的找关系，争取了个跟王勤说话的机会。有个家里专门在这块工作的，进去问王勤是怎么回事，顾山青因为年纪大，也被塞了进去，让他帮着出主意，其他几个人就在外头等着。
　　应如琢跟他们这一群人没见过几次面，不熟，也不想跟他们攀什么关系，安安静静地退到一边去了，拿出手机回邮件。
　　正低头读着邮件信息，视线内突然多出一双男士皮鞋，头顶也透出一片阴影，应如琢感觉有人站在他面前，于是下意识往后挪了几步。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有个人，还是个熟人。
　　秦恒。
　　秦恒先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应总助。”
　　应如琢点点头，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晚上好，小秦总。”
　　“你这助理当得也太尽职尽责了吧。”秦恒走近了几步，笑着调侃，“顾山青捞个人，也得把你带着？”
　　应如琢神态自若反问：“要不谁给顾总开车呢？”
　　这是个无懈可击的回答。
　　秦恒也一愣，随即笑意更甚，拖着长调说：“哦——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们没当过老板的人，想不到这一层。”
　　应如琢客气地朝他微微一笑，对这话不予置评。
　　秦恒又没话找话，另起了个话题：“想不想知道王勤是怎么进去的？”
　　应如琢看他，摇了摇头。他对他们这个圈子的事情不感兴趣，他今天到这儿来完全是因为顾山青要他过来，他去哪都要带上应如琢一起。
　　“你这个反应不对。”秦衡说，“你应该表现得很惊讶的样子，然后问我为什么。”
　　应如琢一双琉璃似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因为颜色太浅，给人一种淡漠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感觉。
　　秦恒看得心痒，又不敢明目张胆动顾山青的人，无奈地摊了摊手，哄劝道：“配合一下好吗？应总助。”
　　“配合你，我有什么好处吗？”应如琢问。
　　秦恒想了想，说：“我可以告诉你顾山青一个秘密。”
　　应如琢一挑眉，好似被这话勾起了点兴致。
　　“配合一下。”秦恒提醒他。
　　应如琢果然配合了，他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然后忧心忡忡地问：“为什么啊？不会是你举报的吧？”
　　还乱加词。秦恒好气又好笑，更多的还是觉得这人可爱，怪不得顾山青一直霸着不放呢。
　　“当然不是我举报的。”他回答说，“他是被贴身小秘书举报了，他玩够了人家，要把人家甩了，人家小姑娘气不过，这不要跟他鱼死网破嘛。”
　　“哦。”应如琢好像是对这个问题真不感兴趣，“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顾山青的秘密呢？”
　　没想到应如琢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竟然就这么直接切入正题。秦恒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摇摇头说：“你太敷衍了，我突然不想告诉你了。”
　　他等着应如琢听到这话气愤或者震惊地瞪大眼睛，骂他无耻。但令他失望的是，这两种他期待的反应都没有出现在应如琢身上。应如琢仍然用那双颜色浅淡的漂亮眼睛盯着他看。
　　秦恒刚要开口问他看什么，应如琢忽而一笑，歪了歪头问：“小秦总，我有点好奇，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秦恒一怔，没跟上他思路：“什么？”
　　应如琢以一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的脸，那眼神令秦恒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是犯人，应如琢是审讯他的警官。
　　“你把王勤被他小秘书举报的事告诉我，为什么？”应如琢收回目光，说，“你在暗示我什么？”
　　太聪明了。这是秦恒听到这话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反应。这个叫应如琢的，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聪明，漂亮，忠心耿耿。怎么办，好像觉得更喜欢了。
　　秦恒朝他笑了一下，他知道应如琢已经猜到他的目的，他也不隐瞒，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哦。”应如琢点点头，紧接着转身毫不留恋就要走。
　　但没能走掉。秦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扣下了。
　　“你不信？”秦恒眯着眼睛盯他，“为什么？”
　　应如琢紧抿着唇，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如果顾山青在这儿，他就能轻易明白，这代表应如琢不耐烦的先兆。
　　秦恒仍然没有放手，他就这么抓着应如琢，桃花眼锐利地逼视着对方，问：“应总助，你该不会是爱上顾山青这家伙了吧？”
　　“……”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图钱图权甚至图色都好办，但你要是跟顾山青这种人谈爱情，下场一定会很惨。”
　　“说完了吗？”应如琢等他说完，低头看向秦恒抓着他手腕的手。冷淡说，“谢谢你的劝告，你可以放手了。还有，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秦恒松了手，为了保证自己的无害，还举起了双手，对应如琢示意了一下。
　　“我想表达什么你应该清楚啊，应总助。听没听过一首诗？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你可要为自己早做打算啊，不要等到美梦被打破的那天，接受不了，到时候再闹得鱼死网破，那多可怜。”秦恒压低了声音，把警告的话说的像调情。
　　应如琢安静了一两秒，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评价道：“敢觊觎顾山青的人不少，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的，你还是第一个。”
　　秦恒满不在乎，笑问：“那我成功了吗？”
　　应如琢也轻轻笑了，他眨着眼睛说：“你猜。”

　　顾山青和另一个人很快出来了，说没什么大事，能摆得平，几人便都放了心，各自散去。
　　回去车里，顾山青给邓茜回了个电话，说他们已经有人在出面走流程了，过几天就能办妥，叫邓茜别太担心。
　　邓茜说真的吗？太好了，阿姨你快把我取消那个SPA给我约回来。
　　顾山青：……
　　顾山青挂了电话。
　　他和应如琢坐在后座，李希娜在前面开车。
　　应如琢等他挂了电话才问：“难处理吗？”
　　“还成。”顾山青说，“没事，能捞出来，数目不大，界限也很模糊，而且他们法院有关系，运作一下基本没什么问题。”
　　“那他那个秘书呢？”
　　“什么秘书？”
　　应如琢说：“举报他那个秘书，她怎么办？”
　　“那就是王勤该考虑的事儿了。”顾山青手伸进西装口袋里，想掏烟，突然想到这是在车里，应如琢不喜欢闻烟味，手就停了，啧了声，“反正下场好不到哪去，王勤那性格，出来不找她茬儿我名字都倒过来写。她也是点背，像这种事儿，要么你就把举报材料都准备充分了，一把把他搞死，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要么你就别动手。像现在这样，实名举报了，结果人家保释出来了，不找你麻烦才怪了。”
　　应如琢若有所思：“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坏事？”
　　“教你自保。”顾山青捏捏他的手，“你太小了，什么也不会，总让人不放心。”
　　应如琢很想反驳他，自己不小了，已经二十七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大概无论他二十七还是三十七在顾山青那儿都不让他放心。
　　应如琢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那要是有天你被举报了，怎么办？”
　　他问：“你会被其他人搞死吗？”
　　“怎么，担心我？”顾山青语气里带了几分戏谑，“放心，这世上能搞死我顾山青的人还没出生呢。”
　　应如琢没说话。
　　顾山青大手包裹着他的，慢慢摩挲，温暖的体温传递过去，他说：“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也不用怕，我至少还能保全你。”
　　“……”
　　应如琢目光在顾山青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车窗外的霓虹灯闪烁着，映照在应如琢的侧脸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半晌，他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