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药三分毒》清涑酒

12、Chapter 12

　　苏药不由得一愣，许唯刚才去药店买的就是这个？

　　许唯怎么知道她吃多了？

　　许唯的目光在月色下闪烁着，出奇的温和。

　　苏药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和许唯真算不上熟，但是许唯特地去给她买药，她也不好拂了许唯的好意。

　　只能收起药瓶，说了句谢谢学长。

　　许唯笑得无奈，“不用道谢，该是我说抱歉，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药店，你也不会碰上沈回秋。”

　　苏药忙摆手，“和你没关系，沈回——沈院长他就是——”

　　可惜就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她算是想明白了，她上辈子肯定是掘过沈回秋的坟，这辈子才落他手里，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就算不是这一次，沈回秋也总能找到机会折磨她。

　　许唯沉默半晌，开口，“沈回秋的身份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保护好自己，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苏药点头，她不傻，普通的大学教授哪能随便就穿个六位数的西装到处招摇过市。

　　要不是实在赔不起修车钱，她是打死都不会靠近这种人的。

　　许唯看着她，笑道，“苏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许唯的车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苏药却有种感觉，许唯一开始想说的或许并不是这个。

　　她茫然的站了一会儿，最终叹口气，转身上了楼。

　　预料中的被苏妈妈劈头盖脸的盘问一通，苏药绞尽脑汁的应付完，逃回房间时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瘫在床上挺尸了几秒，才想起来跟许雯说一声。

　　许雯立刻回了消息，好奇居多。

　　【我哥说他刚返程，你们都聊什么呢，怎么这么久？】

　　苏药噎住，都聊什么了？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这么一想，她和许唯将近四年没见，好不容易重逢，按说怎么也得关心下彼此的近况。

　　结果聊的全是李阳，顺带还帮她把大一的基础课重温了一遍。

　　这事儿闹的。

　　许雯还在等答案。

　　苏药没好意思说出真相，只说是在聊以前的事。

　　许雯听她提起以前，也不免有些唏嘘。

　　苏药本来还想声讨一下许雯的不仗义，从来没提过李阳追她的事，后来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这是人家两个人的私事，许雯不提那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天色已晚，两个苦逼的打工人又随便说了几句，便互道了晚安。

　　苏药直到睡着也没想明白，她明明就是跟许唯出去吃个饭，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天假期。

　　沈回秋个周扒皮，不带这么压榨人的！

　　梦里捶了一晚上小人，第二天醒来，苏药发现手机里正安静的躺着一条短信。

　　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已经到了，放心。】

　　时间是凌晨三点。

　　苏药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

　　手指在键盘上徘徊良久，她最终回了句谢谢，然后把号码保存下来，备注上许唯的名字。

　　几秒钟后，许唯回复，【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找雯雯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苏药看了一眼表，才七点多。

　　【当然不会，学长这么早就起了？】

　　【早上有个会。】

　　所以许唯这才睡了几个小时？

　　苏药愧疚得不行，又觉得只说对不起太肤浅，正想着该怎么表达歉意，许唯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我去开会了，祝你考试顺利。】

　　苏药只能回了个好，放下手机，把摆在床头柜上还没开封的消食片随手放进了抽屉。

　　最后这瓶消食片也没用上。

　　昨天晚上本来还撑得难受，结果让沈回秋这么一通连惊带吓的，胃里的食物全消化了，比消食片都管用。

　　苏药不情不愿的出门，在路边买了个香喷喷的鸡蛋饼，边走边啃。

　　进了学校，鸡蛋饼也刚好吃完最后一口。

　　抹了抹嘴，她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

　　不就是被没收一天假期吗，至少她还凭白赚了两天呢，不亏。

　　想明白的苏药斗志昂扬的推开沈回秋办公室的大门，还没来得及道句早安，就被会客区那张陌生的沙发闪瞎了狗眼。

　　通体的黑色，黑得发亮。

　　苏药惊道，“沈教授，原来那张沙发呢？”

　　沈回秋头都没抬，“太脏，扔了。”

　　苏药，“……”

　　那沙发她看过，真皮的，可贵了，不过想想这人随随便便一件西装都是高定，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可惊讶的。

　　只是——

　　她纠结半天，还是问出了口，“沙——沙发扔出去之前擦——擦了吗？”

　　那沙发是重灾区，沾了不少血渍。

　　她本来想清理的，结果被沈回秋直接拎回了家，等她再想起来，人已经在床上躺着，这种事又不能麻烦沈回秋动手，只能想着等上班了再说。

　　没想到沈回秋的动作这么快。

　　不会直接原封不动的就给扔出去了吧？

　　苏药欲哭无泪，先不提她这张脸算不算是丢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随便扔出去，真的不会被当成是在处理案发现场吗？

　　男人写字的动作一顿，终于抬起头。

　　苏药似乎看到他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下一秒，男人的声音响起，瞬间冻住了办公室里的空气，“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愚蠢的问题上。”

　　苏药秒懂，这就是让她闭嘴的意思，她明智的抱起桌上的作业，果断闪人。

　　能容纳三百人的多功能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

　　沈回秋的课从来没人敢迟到，更不会有人敢无故缺席，但提前半个小时就全员到齐，好像也从来没有过。

　　苏药惊讶的朝讲台下面扫了一圈。

　　各个看她的眼神都激动得像是捡了钱，就连她通知一会儿有随堂测试，也没能改变这种诡异的局面。

　　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当初吐了沈回秋一身的壮举，加上这些日子共患难的情谊，让她在学生中有了一种很微妙的人气，但应该也还没到这么受欢迎的地步吧。

　　趁着发作业的功夫，她叫住一班的班长张栩。

　　张栩小声道，“小苏老师，您可回来了。”

　　苏药比这些学生大不了几岁，学生们开玩笑时叫她小苏老师，最初只是几个人叫，苏药自己觉得亲切，没反对，于是这个称呼便逐渐传开了。

　　苏药同样压低声音，“我是休病假，又不是壮烈了，至于这么激动么。”

　　张栩一入校就进了学生会，经常能见到，一来二去，和苏药的关系就比别人更亲近了些。

　　张栩闻言垮下脸，“您是没壮烈，我们差点就壮烈了。”

　　苏药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八成跟沈回秋有关。

　　果然，张栩咬着嘴唇纠结几秒，忍不住开始跟她诉苦，“这两天院长的脾气特别暴躁，尤其是迎新会那天，开到一半院长才来，脸黑的跟泡了墨似的，上台讲话时简直能吓死人。”

　　苏药疑惑，“沈院长都说什么了？”

　　张栩清了清嗓子，学着沈回秋的语气道，“不要以为你们现在坐在这里，就有了为所欲为的资格，奉劝在坐的各位最好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我讨厌和自以为是的蠢货打交道，所以不要试图用你们愚蠢的行为来挑战我的耐性，不然我不介意亲自让你们知道带着脑子来学校的重要性。”

　　很沈回秋式的发言。

　　再配合上那种冷飕飕的语气，碰上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确实能被吓够呛。

　　苏药表示理解。

　　张栩叹口气，“也不知道院长最近是吃错了什么药，小苏老师，你不在大家心里都没底儿，生怕哪天院长就朝我们开炮了。”

　　苏药作势虚踹一脚，什么意思，合着是拿她当堵枪眼的了呗。

　　不过她倒是大概能猜到沈回秋究竟吃错了什么药。

　　八成是她这苏药的药。

　　沈回秋虽然脾气不好，但为人师表的基本准则还是有的，考虑到这些祖国花朵脆弱的心灵，说话向来是敛着三分力，不然李富民也不敢让他上台发言。

　　能让沈回秋在迎新会上火力全开，除了那天被她刺激到，苏药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张栩灵巧的躲过那一踹，窜回座位上坐好，沈回秋也刚好进门。

　　三百人的教室顿时安静得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一个个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的学生，苏药有点愧疚，怎么说她也算是罪魁祸首了。

　　所以在沈回秋随手点了一个女生起来回答问题，而那个女生突然卡壳，吓得小脸煞白时，苏药鼓足勇气举起了手。

　　对于她突然的主动，沈回秋一挑眉，还是给了面子。

　　苏药站起来，没敢跟沈回秋对视，这是许唯昨晚刚教过她的内容，她难得答了出来，却莫名有点心虚。

　　鬼知道她到底在心虚个什么劲儿。

　　沈回秋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几秒，让她坐下了。

　　苏药松口气，手心全是冷汗，逞英雄这种事果然不适合她。

　　理论基础是两节连堂，因为第一节课挤出时间随堂考试，所以后面就有点拖堂，等沈回秋留完作业，下课已经十分钟。

　　正是饭点。

　　换作平时，这帮学生早就急不可待的冲出教室。

　　今天却出奇的安静。

　　直到沈回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教室里才响起一阵不约而同的叹气声。

　　苏药，“……”

　　这是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