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剑寄流年》古道空空

83、被困魔殿

　　村民们带尚灵冬来到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前，村长拍了几下门，屋里的人开门探出头。

　　那是一个与尚灵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子，他看到自家门前站了一大圈人，愣了愣，满脸疑惑地望向村长。

　　村长指着尚灵冬，对他道：“这位是你父亲的……朋友，她想了解一些关于你父亲的情况，她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

　　年轻男子将目光转向尚灵冬。

　　二人目光相对的一刻，尚灵冬更加确定，他不会是客景初的儿子。

　　客景初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于是问道：“你是……魔君帝启的儿子？”

　　年轻男子反应半天，突然对村长大声嚷道：“你们这群人，整日里不干好事，明知道我家刚死了人，就带个疯子来戏耍我，去去去，都离我远点。”

　　说完，缩回身子，把门关上了。

　　尚灵冬突然想起一种可能，问道：“请问坠崖的人叫什么名字？”

　　村长也想到是认错人了，道：“前几日坠崖的是我们村的村民王铁手，五十多岁了，是去捉鸟的时候，没站稳掉下去的。”

　　尚灵冬长舒一口气，抱拳道：“多谢，告辞。”

　　一阵尘土飞扬，村民们谁也没看清，眼前的姑娘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的。

　　魔君大殿里，客景初正用手支着下巴，一脸郁闷地坐在魔君王座上，回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几天前，他本在落昏山下的小木屋里住得好好的，平时做做饭、画画像，时不时让松鼠精给尚灵冬捎到山上点东西，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谁知就这样，也能被魔君帝启给惦记上。

　　收到帝启挑战书的那天，他很是愁了一阵。应战，他舍不得离开落昏山半步。不应战，又好像他主动认输。

　　思来想去，他留下一封信，决定速战速决，快去快回。

　　他把信上的内容故意写得凄惨了些。按照他的设想，当尚灵冬看到信，正为他担心之时，他突然出现，两人紧紧相拥，互诉衷肠，皆大欢喜。

　　“人算不如天算啊！”客景初摇头叹息。

　　三天前，他和帝启在九转崖上战得你死我活，紧要关头，帝启明显体力不支，就要败下阵来。

　　可他怎会甘心就此殒命，用尽全力，朝魔殿的方向逃去。

　　客景初也是战红了眼，没做多想，就跟着追了上去。

　　进入魔殿，二人又是一番激战，最终，他杀死了帝启，赢得了胜利。

　　可问题紧接着就来了。

　　魔殿建于一座山峰之顶，山峰直上直下，高耸入云，且没有下山的台阶。而他的腿在决战中断了一条，短时间内无法御剑。

　　他被困在魔殿里了。

　　客景初找了一根木棍，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到山峰边缘，默默向下看了一会儿。

　　突然，他回过头，扫视着远处挤成一堆的十几个小兵，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个：“你，过来。”

　　小兵哆哆嗦嗦地走过来：“你别杀我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客景初没心思安慰他，直入主题：“你们平时都是怎么下山的？”

　　小兵道：“我们自从被魔君带上来，就再没下过山了。”

　　客景初道：“那你们平时吃的东西、用的东西，都是怎么运上来的？”

　　小兵道：“我们平时都是自己种地，自己纺布，不需要从山下往上运东西。”

　　客景初疑道：“你们这里有多少侍卫？平时都不练武吗？”

　　小兵道：“这里只有我们十几个人，平时不练武，只干些杂活，外加侍奉魔君。”

　　客景初心中感慨：“这个帝启也太自大了些，竟然拿侍卫当老妈子用，难怪直到战死，都没个能帮上忙的。”

　　无奈，他只好回到大殿里，想先养好腿伤，再做打算。

　　一个小兵呼哧带喘地跑进殿里，立在客景初面前，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小兵道：“这位英雄，我们已经绕着院子跑完二十圈了，可以歇歇了吧？”

　　客景初漫不经心道：“哦，那就再跑二十圈。”

　　小兵哀号一声：“再跑二十圈？那要出人命的！”

　　客景初道：“再跑二十圈，或者抄一百遍道德经，你们自己选吧。”

　　小兵怒气腾腾道：“能不能别再这么折磨我们了？恃强凌弱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客景初慢条斯理道：“这怎么能算是恃强凌弱呢？跑步能强健体魄，抄书能提高文化水平。去吧，各干各的事，别来烦我。”

　　小兵嘴里偷偷骂了一句，垂头丧气地走出大殿。

　　小兵走后，客景初将伤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再一次陷入愁思。

　　尚灵冬从村里出来，去了比武大会之后客景初带她去的那座宅子。

　　白应笑从屋里迎出来：“冬儿，你终于回来了！”

　　尚灵冬急急问道：“客景初回来了吗？”

　　白应笑摇摇头：“客大哥没回来，自从听说他和魔君比武之后失踪了，望辰他们都出去找了，让我留下看屋子。”

　　尚灵冬问：“你知道魔君帝启住在什么地方吗？”

　　白应笑道：“不知道，据说这个魔君帝启……有点特殊。”

　　尚灵冬道：“他特殊在哪里？”

　　白应笑道：“听望辰他们说，魔域除了魔君，还有魔尊、魔王、魔神什么的，可只有这个魔君，喜欢独来独往，没人知道他住在哪，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世背景。”

　　尚灵冬听了，转身就往外走。

　　白应笑在她身后喊道：“冬儿，你到处乱找是找不到的，不如留下和我一起等消息。”

　　尚灵冬道：“我心里发慌，待不住，还不如出去走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御着剑，让风拂过面颊，吹去一点烦闷。

　　突然，她发现前方的村落有些眼熟，仔细看，竟然是到了盘陀村上空。

　　尚灵冬降落在村子附近的树林里，收好剑，一步步朝村子里走去。

　　如今的盘陀村，已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

　　村里的青壮年在田地里劳作着，几位农妇围坐在一起，在编竹筐。几个孩童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互相追逐打闹着。

　　尚灵冬走到南泠家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

　　南泠开门，见是尚灵冬，激动地一把将她抱住：“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看我！你果然说到做到！”

　　尚灵冬拍拍她的背：“前段时间太忙，来得晚了些。”

　　南泠拉着她的手，把她让进屋里，让她在桌旁坐下：“前段时间，我学会了烤糕点，正好刚刚做好一炉，我端上来给你尝尝。”

　　她转身走进厨房，从里面端出一碟样式精美的糕点。

　　尚灵冬拿起一小块，咬了一口，笑道：“好吃。”

　　南泠得意地笑了笑，问道：“这次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那些朋友们呢？”

　　尚灵冬失落地低下头：“我们走散了。”

　　南泠看到她的表情，没有再追问，只道：“走散的人，只要互相惦念，就还是会相遇的，就像我们一样。”

　　尚灵冬抬头望向她，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从盘陀村出来，尚灵冬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刑旧。她突然很想去和刑旧说说话，于是起身前往若欢山。

　　到达若欢山的时候，是一个深夜。

　　尚灵冬在山下一家小酒馆打了壶酒，拎着就往山上走去。

　　若欢洞还是老样子，乱石堆积在一起，像一个坟丘。

　　尚灵冬走近，停住，打开酒壶，往地上倒了半壶酒。

　　做完这些，她又转过身，寻了一块大石，坐在上面喝剩下那半壶酒。

　　她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刑旧，不知你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你长得那样美，如果再遇见，我一定第一眼就能认出你。”

　　一阵风吹过，乱石附近的杂草簌簌作响。

　　“我找不到他了。”尚灵冬又喝了口酒：“记得祈福节那天晚上，你对我说过一句话：‘珍惜眼前人’。”

　　她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突然停住：“珍惜眼前人，那是聪明人才有的觉悟。当时的我，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周围起风了，风吹着乌云，遮住了月亮。

　　尚灵冬不知不觉喝光了半壶酒，她把酒壶往后一抛：“刑旧，若你在天有灵，就祝我如愿以偿吧。”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若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