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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偷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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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院选址在安静的郊区,葱绿的草原傍着碧蓝的湖水,一眼望去,山毛榉和栎树交叉排列。
海星当地的负责人是个德国人,叫Wladslaw,和他们联系上后,过来带着南映恒他们围绕基地走了一圈,薛晓站在前面做主力翻译,而徐若云则是时不时的给庄达重复他没听清的部分。
在此期间南映恒和庄达会拿着相机对不同地方进行拍照记录。
两个小时过去,需要了解的信息全部记录完成,和负责人打过招呼,他们慢慢走回停车的地方。
他们租了两辆车,因为只有南映恒和薛晓有国际驾驶证件,所以一辆南映恒开,一辆得薛晓开。
按照计划庄达和薛晓需要去北边,而徐若云和南映恒要去南边,李工没被安排,可没原因的总觉得跟着庄达合适些,于是也上了薛晓的车。
徐若云跟着南映恒把周围的住户都跑了便,问清楚当地的一些生活习惯和对养老院的想法和意见。
起初,徐若云觉得南映恒德语好到应该不需要她的翻译,所以就跟在他后面,像个私人助理,可等一位名为Shari的金发中年女子说完好长一段话后,某人沉默,刻意等待,然而见她没有反应,径直把她从后面拉近。
一脸正经:“姐姐,我们公司是不是没给你付翻译费?”
“???”
看徐若云不解,他又用眼神指了指正在耐心等待回复的Shari,说:“我觉得...你好像没有很敬业。”
“......”
你刚刚没有我不交流得好好的。
换个人就有障碍了。
徐若云内心抑制住作为乙方想要挑衅甲方权威的冲动,‘哦’了一下,把刚才Shari说的话完完整整译成中文。
聊着聊着一个金发的小男孩跑出来腼腆地躲在女子身后,看长相应该是她的儿子。
那小男孩盯着徐若云看了一会儿又把身子换到他妈妈另一边去看南映恒。
总算看够后,男孩拉了拉妈妈的裙摆,让她低下头去,只见Shari听完和蔼地笑起来。
“Daniel想问这个姐姐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不是的话他希望她能答应未来做他的新娘。”
徐若云被逗笑。
南映恒这一次倒没让她翻译,只是弯下腰来把手覆在男孩头上把别人的金发弄乱,然后故意用调皮的语调回道:“很可惜Daniel,姐姐现在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和我呢,都要好好努力。”
小男孩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蒙上委屈的水光,而南映恒则是一脸无辜天使下凡的笑容,但总觉得眼尾透着一丝邪恶的坏。
徐若云一头雾水,无言以对,扭头看窗外:“感觉要下雨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小孩Daniel跟着抬头看,晌午的太阳高高挂在碧空中……
两人没吃午饭,结束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两点,听到徐若云肚子抗议后便提议去附近街上找个餐厅充饥。
徐若云系好安全带,见某人还没上车的意思,摇下车窗,“怎么还不上来?”
南映恒从黑色的大衣内包里拿出烟,问:“介意等我抽根烟吗?”
“哦,没事,不着急。”
南映恒颔首,转头走了两步,然后用后背靠在后座的车门上。
这个角度徐若云正好可以从后视镜里看到他。
他左手护着烟,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慢慢点燃。
下一秒嘴里吐出一圈白色烟雾,微皱的眉头放松下来。
精心雕刻的侧脸,黄金比例的身形,心旷神怡的背景,就差个专业团队拍张画报…
餐厅里。
徐若云因为时差还没倒过来的原因,困意渐渐袭来,点了杯黑咖提神。
窗外是一条步行街,有玲琅满目的商品,但是整体店铺的高度都很低,最高的也就三四层,穿过他们可以看到很远处的尖顶塔楼。
“我发现这里的建筑大多数都不高,是有什么原因吗?”
南映恒顺着她的视线往外面望去。
“你看对面那条街最高的是栋尖顶建筑,我猜大概率是个教堂。”
“为什么?”
“欧洲很多城市最高的建筑几乎都是教堂,主要是以前受宗教的影响很大,所有人都认为神是最高的存在,他们在设计教堂的时候总是想着怎么与神明拉近距离,于是出现了哥特式建筑设计的尖顶,还规定其他建筑物不允许高过教堂。所以现在你在德国看到的很多老建筑几乎都不高。”
徐若云是个门外汉,之前旅游看到些宏伟的建筑只会用大,宽,好看等维度去评判,而现在听到南映恒的解释,才觉得开启了一扇不同的大门。
“原来如此,还挺有趣的,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在真正的了解这座城市。那按照你刚讲的,对面的那栋建筑就是哥特式建筑对吗?”
南映恒勾唇,“真聪明,那你知道哥特式教堂的三大代表分别是什么吗?”
徐若云摇头,但是大概猜了一个:“科隆大教堂?”
南映恒点头,“还有两个是法国的巴黎圣母院以及意大利的米兰大教堂。这些都是受古罗马分裂后西部宗教的影响采用尖顶,而拜占庭那边的东正教就喜欢用穹顶,像圣索菲亚大教堂就是他们影响下的产物。”
科普结束,轻咳一声,又继续道:“之后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你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
徐若云点头,吃了一口香肠。
“你已经来这边几天了,目前有没有什么初步的方案想法?”
“西方注重独立和自由,这里的养老院不能是一座简单的建筑楼,刚刚和那些当地居民沟通后我又有了些新的思路,等会回酒店我会找一些文件,可能要麻烦你和薛晓这几天尽快帮我们翻译。”
“那是我的专业领域,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质疑我的敬业精神。”
说完,徐若云莞尔一笑,右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她浅褐色的眼眸凝聚成美丽的星空,毫不退缩地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那是她自豪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
......
接下来几天徐若云和薛晓又进入了疯狂的工作模式,两个人各有几十份文件需要翻译成中文,内容包含文献、西方神话和古典,从早上八点开始到晚上十点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
等所有文件翻译核对发送到对应的邮箱后两人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为了犒劳二位,庄达当晚直接组了个局,把所有人带到酒店里自营的酒吧,准备好好放松放松。
等人到齐,庄达一次性点了十扎德国啤酒,放出狠话:“来来来,这几天大家都累成狗了,必须得好好放松,说好了,今晚不醉不归啊。”
李工难得成为气氛组,“这几天吃没吃好,睡没睡够,都快抑郁了,是得借酒消愁。”
庄达:“说的对,再看到直线和素描笔我要吐。”
薛晓经常跟朋友来酒吧排遣,除了喝酒还精通各种游戏,于是抛砖引玉道:“就喝酒会不会有点无聊?”
庄达:“那玩点游戏,而且要玩就要玩刺激的。”
薛晓:“大家玩过叠骰子吗?”
李工:“大学的时候好像玩过,不过这么多年规则也忘干净了,你要不再给大家解释解释?”
薛晓:“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有6颗骰子,一共是30颗,按照顺序每个人每次往上叠一颗,到谁这些骰子倒了或者他是最后一颗骰子,他就得喝酒而且还要大冒险。”
庄达:“我靠,听起来确实有点刺激,那别说废话了,直接开整呗。”
李工:“我没意见。”
庄达和薛晓不约而同看向徐若云和南映恒。
庄达:“诶,南神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来,开始吧。”
南映恒:“......”
徐若云看其他几个人兴致颇高,只好随波逐流。
第一轮从庄达开始,按照顺时针的顺序接下来依次是李工、薛晓、南映恒、最后是徐若云。
第一次大家都格外谨慎,放置骰子的时候大气也不敢喘,15颗骰子直接被叠成笔直的直线。
最后李工手抖,所有骰子倒在黑色的酒台上。
庄达:“李工自罚一杯,赶紧喝,喝完你还得大冒险呢。”
薛晓:“李工,你等会要不直接给你初恋打个电话吧?”
李工:“啊...这国内还是凌晨,我打过去不是打扰人家睡觉吗?”
庄达:“这才有意思,李工,愿赌服输啊,别耍赖。”
李工咬咬牙:“行,不就是打电话嘛,这有啥的。”
说罢,李工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滑动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按下拨号键。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把电话接通,但没说话,李工见况清了清嗓子,说道:“...在干啥呢?”
李工是北方人,但来嘉市又添了南方的味道,一紧张口音奇奇怪怪,才几个字已经让在座几位忍不住憋笑。
电话那头依旧没出声。
“那啥...你哥喝了点酒,突然想到你,咱们也有好些年没见面了,就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
李工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个中年男子暴跳如雷的声音:“你他妈谁呀?大晚上不睡觉打电话骚扰我媳妇,有病吧?你再不挂电话信不信我明天顺着网线过去弄死你!”
“嘟嘟嘟.....”
那头传来忙音,结束了这一通电话。
终于包厢里庄达和薛晓爆笑出声,留李工独自伤感。等庄达笑过劲,他伸手拍了拍李工的肩,“李工,这位不会就是之前被你冷笑话冷分手的初恋吧?”
李工反驳:“哪里冷了,我真的觉得很搞笑啊。”
薛晓:“说一个来听听。”
李工:“行,听好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建筑师从不随便表白吗?”
薛晓想不出来,问:“为什么?”
李工:“因为建筑师老在图纸上标注‘此处仅供参考’。”
“……”
李工被众人制止继续讲冷笑话后,游戏继续开始。
几轮下来庄达和薛晓轮番受罚,喝完酒后薛晓看到依旧独善其身的南映恒和徐若云,狠狠抱怨道:“你们两个没在作弊吧,怎么一次都没输,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南神喝酒,来,庄达,我们一起针对他。”
“来来来。”
果然,叠到中途,只要下一个是南映恒,庄达,薛晓还有李工都会故意把骰子放到重心不稳的地方,让其摇摇欲坠。终于在只剩下他和徐若云最后两颗骰子的时候,南映恒认输。
徐若云内心雀跃,其实刚刚已经做好了作为最后一个接受惩罚的准备,没想到还能侥幸逃过一劫。
她仰头喝了一口自己点的可乐,无意间瞥过南映恒的侧脸。他今夜应该是画图结束后直接过来的,银框眼镜还没摘,戴上眼镜的他身上锐气收敛许多,举手投足间多了点斯文傲娇的气质。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薛晓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柔情似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把手机相册里倒数第三张照片发在群里。”
南映恒打开相册,有些迟疑,抬头看了一眼徐若云。
“...有点不太雅观,要不换一个?”
庄达开玩笑问道:“什么雅观不雅观,难道是你女朋友的裸照?”
南映恒扭头对上庄达,扯出一个没温度的笑:“我的。”
庄达受到领导的隐形压制,败下阵来,“...这个确实有点伤风败俗,还是换一个吧。”
薛晓:“也可以,那你还有一个选项,把钱包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南神的钱包会不会藏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次南映恒没再推脱,很快把钱包放在桌上。
那是一个意大利奢侈品牌的黑色钱夹。
薛晓手快,迅速把钱包拿过去打开里面的夹层,除了备好的欧元以及几张银行卡以外似乎并没有特别的东西。
片刻,她从包里找到一张被岁月浸染成旧黄色的画纸。
画纸被折了好几层,小小的略有厚度的收纳在最底处。慢慢摊开,上面是一个女孩的半身卡通画像。
薛晓问:“这是你画的?”
“嗯,很久以前。”
徐若云离得有点远看不清,身体前倾,也只大致看到女孩画像的造型。
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黑色的长头发,头上戴了一个白色的发箍。
有点眼熟,不过没太在意,只有一个‘原来弟弟之前也有在意的对象’的想法而已。
庄达耸耸眉:“我靠,南神,没想到你这么纯情,还留着初恋的画像呢?”
南映恒:“……随便画的,一直放在钱包里忘丢了。”
庄达:“不过你小时候的画技可比你现在差多了,你看你怎么还给人家小女孩嘴角点了颗媒婆痣呢?”
南映恒:“……”
后来徐若云才知道,原来那个是南映恒给她画的梨涡。
他不愿发在群里分享照片,也因为照片里是她走在前面的背影。
有五六张照片都是考察那天他走在后面的时候偷拍的。
那晚结束后已经凌晨一点,庄达和李工回房间倒在床上就睡了,而南映恒喝了酒也没醉意,坐到办公区域里继续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