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不厌春迟

1、第 1 章

　　9月的天气依旧燥热不堪，窗外时不时还会传来蝉鸣的声音。
　　周让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摸索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刚七点，此时楼下的阿婆阿公已经开始在闲聊了。
　　“草。”
　　周让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起了床，走到衣柜前随便扒拉了一件T恤和牛仔裤，便向客厅走去，看见一个人影就那么静静的面对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
　　“妈？”周让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怎么醒这么早？”
　　陈海月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让已经习惯了她的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其实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周让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门去楼下早点铺里买了几个包子两碗粥。吃过早饭后，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对陈海月说道：
　　“妈，我要出门了，早饭在桌上，记得吃。”陈海月依旧是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周让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家门。
　　周让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他并没有去学校，而是准备去距离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待会儿，在他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候，经常去那里，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上午。
　　陈海月在早年受到刺激后，就把自己给封闭了起来，性格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幻觉，神经兮兮的。这时候需要靠着药物稳定着，但是基本的生活还能自理。那件事发生了之后，不仅是给陈海月带来了改变，同样变化的，还有周让。
　　看着路边的风景，骑着车周让的思绪不觉又跑远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突然在公园转角处窜出一个人，他急忙捏紧刹车，轮胎在地面划拉着，他甚至都用起了脚刹，却还是晚了一步，周让的车轮已经和他的腿部紧密相接了，受惯性的作用，俩人都摔倒在地了。
　　那人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也掉落在地上。他就那样直直的坐在地上，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低着头，被刘海遮住的眼眸让周让看不清他此刻的心情，周让赶忙起来道歉，正在两人僵持之下，那人的手机传来了声音：
　　“哎，你还在听吗？”他紧接着拿起手机又打起了电话便走了，丝毫没有理会旁边的周让。留着周让一个人在那里，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虽然是他撞的别人。
　　“在听。”
　　“你那边刚刚怎么了？”
　　“没事，草丛里窜出来一只猫。”他不禁笑了一下，补充道：“还是卷毛的。”
　　时间掐的刚刚好，下午刚到教室，上课铃刚响起来，他赶紧找了个靠后靠窗的位置，坐下的时候前面孟一舟转头看了他一眼还不忘调侃了一句：
　　“真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啊，刚刚好！”
　　在班里，周让也算是个小透明，除了孟一舟，他的高中同学，关系算不错，其他人他也没怎么接触过。周让高中成绩其实还是不错的，但是现在的他懒得去学，更无暇去学。
　　周让冲他笑了笑，“这就是儿子和爹的区别，懂吗？”
　　“你大爷的，周让。哎，你这手咋了？”孟一舟神色有点紧张的问。
　　“你眼还挺尖，早上走的太急，摔了。”
　　“没事儿吧。”
　　“没事儿。”
　　“那就行！”
　　孟一舟转了过去，周让就趴在桌子上酝酿着准备睡觉了。
　　这一节是老徐的课，老徐也就是是他们的思政老师，慢慢悠悠的一个小老头，他的课没几个人听，挺水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徐迟迟还没来上课，班长终于忍不住了：“课代表，老师呢？”
　　当然，这个倒霉的课代表正是我们的周让，提起这个课代表，周让就觉得好笑，让他一个不学习的人承担起这样的责任，一切的一切还得源自于老徐口中的“缘分”。
　　沉寂片刻，班长向周让的方向看来，“周让，老徐呢？”
　　周让这才缓过神来，去瞧了一眼办公室，却扑了空。
　　“电话还是没人接吗？”班长问周让，周让只是摇摇头。刚才他已经去过办公室一趟了，老徐也不在，现在电话也打不通。但也正常，老徐从来没有准时过，总是慢慢悠悠的。
　　“有可能在路上？所以没有听见电话……”周让淡淡的说道，话音刚落，老徐揣着他的老古董，是一个已经掉漆的保温杯，跟旁边的人有说有笑慢悠悠的走进来了，虽然这是老徐的一贯作风，但还是头一次迟到这么长时间。
　　看到站在讲台上的周让，有些惊喜，没想到他这个伸手不拿四两的课代表有一天竟然还会给他管理课堂秩序，老徐解释道：“呦刚一聊天给忘了时间，没事了，你回到座位上去吧。”
　　老徐站在讲台上，扯了两嗓子：“同学们啊，新学期新气象，很高兴啊从大三还是我给你们上这门课，咱们哪还是很有缘分的……”
　　去年、前年每一学期老徐的开场白总是这样，一个字都没有改变，不知道他厌烦了这套说辞没，反正周让已经听的快起茧子了。
　　周让上课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靠在窗户边上的位置，天气好的情况下，太阳照进来，暖暖的，更便于他睡觉。虽然是老徐钦点的课代表，周让也不为所以，该吃吃，该睡睡。
　　想到刚上大一那会儿，就是因为迟到所以被钦点为课代表，这是老徐口中的“缘分”。
　　其实，也是老徐对他的一种关照吧！
　　“好了，言归正传。”
　　老徐终于停止了他的个人发言。
　　“这个学期呢，因为家中的事情，所以我呢要请假一段时间，今天呢，我是想向你们介绍一下你们的代课老师，夏老师，我还是很负责的。”老徐还不忘夸夸自己。
　　【ps：学校临时的聘用教师，属于校外人士，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教师！】
　　这个时候，周让才缓过来神，注意到门外站着的那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裤子，带着一副半框眼镜，头发三七侧分梳了上去，两手插兜儿站在门口，浓浓的眉毛下有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看着不太好接触。
　　嗯。
　　周让是这么觉得的。
　　夏沥青缓缓走向讲台，冲着台下的人礼貌的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距离感仿佛一下就被拉近了。
　　两幅面孔？
　　周让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一个词。
　　老徐随后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教室，把课堂交给了夏沥青。

　　“你们好，我姓夏，名知青，很高兴能够替徐老师去带这门课，希望以后能够和大家好好相处，共同进步。”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听起来很舒服。
　　这时候教室有些女生开始坐不住了，在底下窃窃私语，小声讨论着这个新来的代课老师。
　　确实帅。
　　周让又瞄了一眼。
　　这节课我们也没干嘛主要就是熟悉了一下教材，周让就趴在桌上睡觉了，终于熬到快要下课了，孟一舟回过头来说：
　　“晚上一起吃饭啊，让让~”
　　“咦~”周让一脸嫌弃的说。“不去，我晚上要去打工。”
　　“那好吧。”
　　周让看着手机，准备卡点溜得时候，突然地一声：
　　“课代表，来一下！”
　　OK，逃跑计划out。
　　周让缓缓的走向讲台，夏沥青抬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周让是吧，徐老师说你是这门课的课代表。”
　　“啊？嗯。”看着眼前的人，周让有些愣了神。
　　“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课代表。”
　　周让被他这话说的一脸懵逼，“嗯？”了一声。
　　夏沥青看出了他眼里的茫然，笑着摇摇头：“哦，没事，叫你来就是想要认识一下，加个联系方式，方便联系。”
　　手机传来了一声提示音：
　　【Z已经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夏沥青随即点开了聊天框，又默默退出去，把自己的昵称改成了“X”。
　　周让与夏沥青交换了微信，之后他便骑车去了一家名为“茶七酒八”的店。茶七酒八，顾名思义，是一家白天喝茶晚上喝酒的店，店里的装修风格更加偏向于露营风，有一个小小的舞台，有时候会有些表演，但就是这样的一家店，在角落竟然有一架钢琴作为点缀，与店内的整体风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跟它的名字一样，很奇特。这就是他打工的地方。
　　周让走进店里，发现只有段哥一个人在忙活。“段哥。”段哥是这家店的老板，叫段文元。段文元留着一头毛寸，看上去不好惹，实际上性格很中二。
　　段文元听到声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周让，来了啊。”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
　　“啊，昨天晚上人多，他们凌晨才回，今天就让他们晚点到，反正也不忙。”
　　周让环顾四周，并没有很多人，现在也不过四点多点，喝茶的人不是很多，一般晚上才会热闹。
　　天色渐晚，店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这时候的店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周让主要是招呼客人，打打杂啥的，除非真的忙不过来，也会帮着店里其他人调调酒，但周让的调酒技术确实不怎么样。这是段哥的原话。
　　有时候段哥也会打趣周让说：“虽然咱技术不咋地，技术不行，外貌才华来凑凑。你就去站在门口当个招牌也行。”周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店里的其他人都听得挺乐呵。
　　他一般不会待得太晚，一般接近十点段哥就会让他走了。等到周让回到家的时候，陈海月已经睡着了，桌子还放着几个包子，他草草的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着呆。
　　在周让18岁之前的日子，被父母保护的很好，恃宠而骄，可谓是没吃过什么苦，虽然家庭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水平，陈海月生病后，他也慢慢的被抹平了棱角，把自己包裹起来，包裹的严实一些，再严实一些。
　　次日，周让是被闹钟吵醒，早上6点半，他坐在床头那发了会懵，起床洗了把脸，才清醒过来，在洗漱的时候，周让就听到手机提示音连续响了好几声，周让不禁皱了皱眉头，洗漱完拿起手机，是一个网名为“x”发来的短信，看到里面的内容，周让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新来的年轻代课老师。
　　周让为了防止下次再认不出来，就给他改了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