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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李荷灯 ...
江景手指往下划过,摩挲着楼照的脖子,随后快速地在他耳后摸了一把,十分平静地坐回自己位上,拿筷子往楼照面上一指:“你耳朵红得不成样子,怎么这么不经逗?”
楼照双眼仍一错不错地盯着江景,看她颇为餍足地夹起一块栗子糕放入嘴中,眯起眼睛笑起来,窗外日光耀在侧脸,挟着花香的风掠过鸦羽般的长睫。
他的心跳刚刚好像确然为这不大不小的玩笑惊得停止了片刻,楼照心想。
“你怎么这样,我可是会当真的。”楼照半真半假地抱怨了句,缱缱绻绻去勾她的指尖。
江景没躲,任凭他的手顺势而上包裹着自己的整个掌心,好整以暇地看着楼照的下一步动作。
忽然酒楼内一阵喧哗声响起,江景偏着头看了一眼,楼照好像不满她此时分神,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江景的掌心。
江景回过头来:“那边好像有人吵架……”
“吵就吵,关我什么事,我刚才算了一卦,要是定亲的话大概下个月中旬左右有个良辰吉日,你觉得怎么样?”
吵架的动静弄得江景有些微微分神,她听到楼照这话先是接了句:“你还会算卦啊。”
接着就反应过来他这后半句,眉头快挑到天边:“等等,你说什么呢?我不就随便提了一句,你,你……”
江景拗了劲想把自己的手先抽回来,但楼照不知道脑子搭错了哪根筋,死命拽着江景的手掌不让她离开。
“啊!啊——你这个负心汉!我明明都亲眼看见你跟那狐狸精抱在一处!怎的还不敢承认!”
怒骂喊声从旁边传到江景耳里,给她吓了个激灵。
“好像打起来了……你在这跟我掰手腕呢?先松手……”江景看着楼照耷拉下去的眼角,尽量平静了语气。
虽然她的左手臂早就好全了,但也经不太起这么拉拉扯扯的。更何况因为一旁的闹剧,引得好多客人都侧眼观看,江景感觉到他们也连带着偷偷瞧了自己和楼照好几眼。
“我跟谁私通了!天老爷,你个泼妇是不是眼睛不好使?还非得跑这来污蔑我?”旁边骂街声音陡然增高。
楼照不情不愿地刚准备松手,一盏茶杯忽然向着他们飞来,江景连忙拿手臂挡了一下才没砸到自己身上。
但这茶杯摔在桌上,碎片炸进了他们还没吃几口的饭菜中,装栗子糕的高脚瓷碟骨碌碌转了一圈摔在地上,杯中溅出的水打湿了江景的衣衫。
楼照猛地站起身来,转头指着一旁正在争执的一男一女,张口就骂:“你们俩有完没完!吵吵嚷嚷地扰人清净!”
怎么还给惹生气了。江景接过店小二忙不迭递上来的帕子慢慢擦着身上的水渍,那两人吵得及其凶残,刚才也不是没人去劝过,但都被他们俩指着鼻子骂了回来。
“就昨天晚上,我清清楚楚看见就是你搂了个看不清样貌的女人!你还狡辩什么?”妇人说着眼眶有些发红,那男人听了之后却诧异不减:“昨夜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你肯定是看错了啊!”
“可我昨夜明明是在我姐姐家住的,我不是还跟你交代了吗?”
江景听到这心下一动,伸手拉住气冲冲想上前理论的楼照,继续听下去。
这夫妻两人大眼瞪小眼盘算了半天,才发觉好像是有那么些不对劲。
男人一拍脑袋:“这……不是你还能是谁,她明明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不会是……妖吧?”
正如郑百页所说,大约一年前昭和城附近出过一起妖怪伤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城里人的这种想法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这下江景算是听明白了,妇人昨天原本是要去自己长姐家帮忙照看孩子,没想到走到半路发现自己的捎给姐姐的衣裳忘了带,于是便转头回家取东西。
可刚走到家外两条街时,她却看见夫君搂了个女人朝着巷子里走去,她气得追到巷口却没发现两人身影,怒气和委屈上涌,连家都没回直接跑到长姐住处哭了大半宿。
男人松了一口气:“我说你今早怎么抱着一袋子银钗项链出去了,连个招呼都不给我打。”
等等,江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微微瞪大了眼,看着夫妻两人愣了片刻后夺门而出跑去报官,店小二这才敢凑过来苦哈哈地收拾着残局,还极其有眼力见地帮江景这桌被殃及的菜换掉,重新上了一桌新的来。
楼照重新在桌对面坐下,为刚才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被打破表示出了极大的遗憾,拿着筷子闷头吃饭。
“好啦。”江景撑着脸,歪头看他:“怎么这么大反应。等会吃完饭去官府前面凑凑热闹吗?”
楼照忿忿地抬头看了江景一眼,仿佛她是什么调戏完人之后不管不顾拔腿就跑的负心汉。
江景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突发奇想的玩笑弄得楼照这么大反应,看来以后得改改自己爱胡说八道的习惯。
虽然楼照没说同不同意,但用完膳后还是乖乖跟着江景跑到官府凑热闹。江景随便问了个同样站在街边仰头往里看的人,就得知了现在的进展:官府仍然对妖怪之事一窍不通,要再次请飞光出面。
“一年前也是这些妖怪来祸害人,假扮成别人的样貌到处作乱,刚开始还没人往妖怪这方面想,直到出了人命,官府一查才发现此事非同寻常。”知晓内情的路人说。
这也太巧了,简直刚瞌睡就有人来递枕头。
江景不想在这么严肃的场景下笑出声,只能尽量绷平嘴角,装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随着人群渐渐退去,热闹也看完了,想知道的事也有了着落,江景便拉着楼照离开,略微调整了下他们的行程。
仅过了三日,身着一身黑衣的李荷灯就策马进城。
起初江景听到消息站在屋内向下眺望时,还没察觉到这孤身一人入城的高大女子就是飞光的首领,直到她和楼照再次站到官府门前又见到那一抹玄色身影时,才后知后觉这人应该就是李荷灯。
“怎么一个人就来了?飞光好歹也是名头不小的组织吧?”江景看着李荷灯冷厉的侧脸,悄悄跟楼照嘀咕。
“我也不清楚,之前只是听说过几句关于飞光的传闻,连见都没见过。”楼照也压低了声音,观察着府前情形。
江景目光毫不遮掩地将李荷灯周身打量了一遍,她生得比在场许多男人还要高挑,满头墨发高高束起,着的是一身关塞极天沉云黑,端的是一副萧萧肃肃濯月貌,身后竟然背了把有半人高的弯刀,她垂着双眸正听着那妇人哭诉,忽的转头极轻地瞥了江景一眼。
江景被这一眼看得心下一惊,忙敛了神色。
是自己刚才打量的眼神太明显了吗?江景现在都不知道目光要落在何处,只能盯着自己腰间的栖寿胡思乱想。
不过没过片刻,李荷灯了解了情况后就朝着那对失窃的夫妻家里走去。
楼照问江景:“还要一起跟着过去看吗?”
江景看了几眼街上满满当当凑热闹的人,摇了摇头:“捉妖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等事情平息了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单独跟李首领结识一下吧。”
“哦。”楼照回应了一声,连看了她好几眼,把江景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楼照撇嘴:“当时我伤着,你还说要找飞光首领好好算账,怎么现在变成‘结识一下’了?”
江景有些无力地解释道:“可她看起来跟支云章不像是同类人,我也不能这么不讲理是不是?”
楼照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这说法,任由江景拉着自己四处在集市上逛了大半天,等到傍晚他们想回客栈休息片刻时,就听得一阵叫嚷传来,说那会变幻样貌的盗窃妖贼被抓到了。
“这么快?”江景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距离李荷灯入城也才不过半天时光。
犹疑间,黑色身影慢慢走到她身前,江景抬起头,见面前人正是李荷灯。
“聊聊吗?”江景察觉李荷灯好像有意无意地向着自己的剑扫过了一眼,不知道她是何用意,难道是因为白日她打量的那几眼吗?
不过这也正合她意,江景当即答应,寻了处酒楼连开几坛好酒,待李荷灯说明来意。
李荷灯眼神再次掠过江景搁在桌上的栖寿,犹豫了片刻,先开口道:“姑娘是否认识……一个叫支云章的人?”
江景挑了挑眉,这开场白她倒是始料未及。
江景同楼照对视一眼,思索片刻后从怀中取出那玉坠,放置在李荷灯桌前。
李荷灯也不拿起这玉坠,只沉默地盯着看了几眼,随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个多月前,垂郭城。”江景觑着李荷灯面色,一字一顿地说道。
李荷灯抬头看她,平静无波的脸上偏生了一双掩不住情绪的双眼,悲叹之色似从其中倾泻而出。
江景顿了顿:“支云章用邪术残害尸骨、杀人如魔,还与一石妖为伍打伤我的人……听说支云章曾在你手下办事,你知道他的这些所作所为吗?”
楼照微微侧目,未置一言。
“他被我斩伤右臂跌下山崖,真的死了吗?”
李荷灯听见这句问询敛了眼色,垂头给自己多倒了杯酒,看着漾起的小小涟漪,好大一会才开口说:“他确实没死。”
不仅没死,还胆大包天地在受伤之后又来找自己。李荷灯心想。
“不过自从一年前支云章离开飞光后,我就没怎么听到他的消息,前阵子垂郭的事情还是我四处打听才得知全貌的。”李荷灯道。
大概一个月前,李荷灯在她自己那处宅子里休养生息,最近大大小小的事加起来给她累得不轻,好像自从飞光名声传出去后她都没什么时间认真休息过。
飞光现在有二十来号人,都是凭着心中侠义和一腔热血自愿加入的,他们很少聚集在一起,不过每当除妖过后,有人问及侠者名姓时,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飞光”。
那天傍晚,李荷灯躺在院内软椅上闭目养神,远远就闻见一股血腥味从远处而来,她皱了皱眉还没等有什么反应,自己的宅门就被敲响。
门后是缺了半条手臂的支云章。
“我差点就死了。”支云章笑着说,向她展示自己残缺的身躯:“但一年多了,我还没能再见你一面,实在不舍得这样不甘不愿地死。”
李荷灯依旧站在门口,凝望着支云章笑得勉强的脸:“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同样也会杀了你?”
“死在别人手上和死在我手上,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支云章鼻音有些重,身躯晃晃悠悠仿佛随时要倒下:“我还是想死在你手里。”
又来了,李荷灯看着身前人满脸的脆弱。又来了,李荷灯想。
他这人最擅长卖乖哄人,生了张毫不遮掩不知廉耻的嘴,简直没脸没皮没心没肺,身上的脆弱无助多半是装出来的,为的只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年她从死人堆里捡到他时是这么一副神情,装傻说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让她取一个的时候也是满脸的笑。难为李荷灯这么一个从小到大只知道练武的人翻了大半卷诗书才谨而又慎掂出这么个名字来。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就连她发现支云章偷偷背着自己练那些邪魔外道时他也是如此这般,装出悔恨、装得难过,直到李荷灯发现他竟然根本毫无悔改,并且试图抓活人练邪术时,她才知道自己被欺骗良久。
“你送给我的那块玉被抢走了,那人腰间别了一把玄黑的剑,你爱穿黑衣,我本来想抢来送你,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支云章委屈地说。
这都是假的,李荷灯闭了闭眼,从喉间吐出了个字:“滚。”
随后毫不留情地将门在支云章面前拍上。
微微回神,李荷灯再次看向桌前被支云章雕刻成不伦不类样子的玉坠,先是替他出手伤人表达了抱歉,接着道:“二位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看着他,要是再出现害人的情况我会亲手将他杀了。”
江景听了这话其实没实打实地相信,不过看李荷灯这样子,是不打算把支云章的行踪告诉他们了。
楼照翻了个不可置信的白眼,他算是把这两人看得透透的,支云章就是仗着李荷灯心软一个劲儿地蹬鼻子上脸,李荷灯这次没杀他,无疑是让支云章知道李荷灯的底线会为了他自己而一降再降。
怪不得郑百页说支云章是飞光首领的“姘头”,一个除妖组织,养了这么个罔顾天伦的妖人,简直了。
那夜李荷灯将门拍到支云章脸上后就进屋睡觉,第二天出门时又看见他蹲在门旁,破烂的衣衫配着这幅缺了手臂的样子惹得人人侧目。李荷灯目若无人,一点也不管支云章会不会死在自己屋外。
直到两日之后,李荷灯踢了一脚仍在坐在门口的支云章:“你要死就跑远点,别死在我门前,晦气。”
谁知道支云章经她踢了这么一脚,竟然直挺挺倒下去了。
李荷灯蹲下身探了探他微弱的呼吸,想着自己这次绝对一点也不能心软,就这样一路提溜着支云章到了护城河边,随意往草丛一扔,拍拍手回去了。
支云章的命简直比石头还要硬,又过了两天,李荷灯看着攀上她墙头、手臂完好的支云章,心中说不上是气愤还是无奈。
支云章从墙上跳下来,不知道从哪搞了身干净衣服,眼泪简直要把院子给淹了:“你居然真的不要我了……我被你扔到河边时有个妖怪想要我的命,我撑着一口气好歹算是没死成。”
李荷灯盯着他缠满符咒的右手臂:“然后你就把他的手臂给砍了?还扒了他的衣服?”
支云章向前几步想要靠近她:“不然我怎么翻过这墙来见你。”
要不还是算了吧,李荷灯眼看着支云章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心里却有着一丝莫名的平静。
她从跟支云章相处的这些年里算是想明白了,对于这么个胡搅难缠的人,要么原谅他,要么杀死他,再没有第三种可能性。可她却一直迟迟不愿考虑后一种做法,直到每次支云章像只落了水的小狗一样重新抱住自己。
“我想你了。”支云章把脸埋在她颈窝,唇角勾起大功告成的笑意来,丝毫不避讳地让李荷灯看了个满眼。
可总得有些防范措施。
当天下午,李荷灯就用长长的铁索禁锢住支云章的行动,让他只能呆在宅子里不得外出。
“我知道这困不住你,”李荷灯说:“但是你要是偷偷解开这铁索我肯定能看出来,到时候你就等死吧。”
支云章只是撇了撇嘴,问了句:“你天天这么忙,你不在时我饿死了怎么办?”
“我去给你找个厨子来做饭。”
“不能跟在你身边,我想你了怎么办?”
“那就忍着。”
“好吧。”支云章点点头:“好吧……都听你的,别再赶我走。”
“关塞极天沉云黑。”化用自杜甫《秋兴八首》
“萧萧肃肃濯月貌。”化用自《世说新语·容止篇》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出自(宋)朱敦儒《鹧鸪天·西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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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李荷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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