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遇见了怀孕的你》无兴月

3、第 3 章

　　收拾好不多的行李，跟黎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这是家门的密码。”
　　黎深在密码锁上摁下了那串你熟悉的数字。
　　屋门打开，门前的感应灯自动亮起。
　　黎深侧过身，示意你进去。

　　你却踌躇了。
　　浓黑的天色中，仿佛只有这间敞开的房门亮着唯一的光。
　　你不用看，就能想象出这栋房子内的每一处构造和细节。

　　曾经，你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塞满这间清冷单调的房子，和黎深共同装点属于你们的家。门廊铺着你们一起做的手工地毯，旁边摆着两双可爱的情侣拖鞋，往里走，以往整洁的客厅常常会被你散落的玩偶、书本和游戏机攻占。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属于你们温馨甜蜜的回忆。

　　可黎深走后，房子突然变得好空，再没有一丝温度，只剩下无尽的落寞。

　　从那时起，你就害怕回家。

　　黎深看你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反应，他抬步走了进去，把手中你的行李放在一旁。
　　“到家了，进来吧。”
　　他从旁边的鞋柜里面拿出一双粉色拖鞋，放在了你身前：“前两天找你的时候路过商店，顺手买了一双。”

　　黎深走进房子的瞬间，这个你怀念却又恐惧的空间，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生命。
　　好像有个人，在这里等你回家很久了。

　　你走了进去，换下鞋子，小小的脚丫踩进了那双拖鞋，正好合适。
　　你穿着它，安静地跟在黎深身后，向里走去。

　　黎深把你的行李放进主卧。
　　“这段时间你先睡这里，晚点我会把我的东西和旁边的房间收拾好。”
　　他拿出手机：“我叫了外卖，到门口了，先吃饭吧。”

　　晚餐过后，趁着你去洗澡的时间，黎深收拾好了房间内自己的东西，整理出客卧。

　　洗漱完毕，你穿着睡裙来到客厅，黎深坐在沙发上朝你招手。
　　你走过去，疑问的眼神看向他。
　　“坐在这，”黎深眼神示意他身旁的位置，“给你听诊。”

　　“……”以前你们在一起后，黎深也在家里备了听诊器，方便随时检查你的心脏情况，但不知道怎么现在的黎深这么早也准备了这一手。
　　“不用了吧？”你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肯定不会是很好的结果。

　　黎深皱着眉，锐利的眼神看向你：“某人不仅不按医嘱来复诊，上次晕倒后还擅自跑掉。希望她能清楚，自己患者的身份，重视起自己的身体。”

　　唉……就知道在这个问题上黎深没有商量。
　　你只能听话在黎深身旁坐下。

　　黎深把听诊器放在自己手心捂热，隔着你薄薄的睡裙，放在你胸口。
　　你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时间过去了大概一两分钟，你却觉得有一两个世纪那么长。
　　黎深放下听诊器，没有说话。

　　你观察着黎深的脸色，好像有点阴沉。
　　你太心虚，也不敢问他结果如何。

　　黎深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过来一杯热牛奶递给你。
　　你乖乖接过来，低头抿着牛奶。

　　“你目前的情况，最好是住院观察和治疗。”
　　你差点一口奶呛出来，赶紧摆手：“不行。我不住院，我感觉都还好，真的。”

　　黎深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你手中快撒出来的牛奶杯子。
　　“我不认为，一个会在路边晕倒的人，是‘都还好’。“

　　“黎深……“
　　你现在绝对不能去住院，没有那个时间去耽误了，你急切地看着他：“我真的不能去医院……我有苦衷……你相信我。”

　　黎深长叹一口气。他看到了你眼中的恳求。
　　“……暂时不去医院可以，但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休养，我会时刻关注你的身体情况。”
　　你赶紧竖起手保证：“你放心，我一定注意。”

　　黎深仔细打量你的神色，仿佛确定了你不是糊弄他，他终于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
　　他起身：“你先喝牛奶。”

　　你看着黎深消失在房间，不知道干嘛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端了一盆热水出来，放在你脚边。
　　“泡脚。”黎深言简意赅。

　　你呆呆地看向黎深，望着他认真的表情，慢慢把脚抬起，放进水中。
　　你的两只脚微微水肿，是孕期常见的反应。

　　“烫吗？”黎深问。
　　“……还好，很合适。”

　　黎深没有说话，蹲下身，向水中伸出了手。
　　“……”你被他动作惊到，赶紧缩脚。

　　一只大手抓住你的脚腕，缓缓拉下，没入热水中。
　　他沿着你的脚踝，一点点开始按摩。

　　“……黎深，你干什么……”
　　“按脚。”

　　你脚不安地微微摆动：“黎深……你不用做到这份上……”
　　黎深按住你的脚，抬眼望着你的眼睛：“你需要照顾，而这是我该做且能做的事。你安心接受便是，不用为此感到不好意思。“

　　你一时哽住。
　　黎深低下头，继续按摩，他修长的手指力度适中地按揉着你水肿的双脚和小腿，不带一丝狎昵。
　　他蹲在你面前，你只能看到他头顶沉默的发旋。

　　你突然很想摸他的头，摩挲他那稍微有点硬的头发。就像你曾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你想起刚怀孕的时候，你老是手脚发冷。那时候你们躺在床上，黎深会把你的脚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地揉捏。
　　他的肚皮暖烘烘的，手也是暖烘烘的。

　　你赶紧侧过头，隐去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是你的黎深。
　　却又不是你的黎深。

　　你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

　　夜晚，你躺在熟悉的大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众多思绪在你脑海之中纷纷扬扬。你一会儿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强迫自己冷静；一会儿又仿佛回到了从前，一幕幕画面不断闪回在你脑中。

　　你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游走在世界间隙的影子。你既不属于这里，也再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黎深。黎深。

　　你默默呼唤着他的名字。
　　好像一个咒语。又好像一个锚点。
　　因为他，你留存在这空旷的、孤独的世界间隙，苦苦寻找一个答案。

　　——一个确定的、有他的未来。

　　********
　　第二天早上，你早早醒来。
　　你打开房门，看见黎深站在餐桌前，拿着一张便利贴，似乎在犹豫写什么。
　　看见你出来，黎深迅速收起了纸笔。

　　“早上好。”黎深跟你打招呼，“早餐准备好了，过来吃吧。”

　　你呆呆地看了黎深两秒，晃晃头，把再一次出现的回忆既视感甩出脑袋。
　　“早上好。哇，好丰盛的早餐，辛苦了。”

　　“昨晚没睡好吗？”黎深看到了你发黑的眼底。
　　“啊哈哈，怀孕是这样的，容易失眠。”你打着马虎眼。

　　黎深沉默，没有再说什么。
　　“快到上班时间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黎深开始往门口走。
　　你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你走到餐桌前坐下，思考着从哪一个美味开始下手。
　　过了一会儿，你没听见关门声，抬头，发现黎深还在门廊那里站着。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忘了吗？”你问到。
　　黎深缓缓转过身，神色复杂地看着你。

　　黎深此时的心情很纠结。
　　他其实很担心，他去上班以后，你又会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再也找不到踪迹。

　　他就像一个把流浪猫带回家的人，时刻担心小猫会想回到那个自由的世界，在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就彻底消失。
　　而他甚至无法像留住小猫一样封住家里的门窗。

　　你可以选择留或不留，他却只能选择原地守候。

　　“你……”半晌后，黎深终于开口了，“你会留下来吗？”

　　“啊？”你正吃着黎深煎的太阳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到底在问什么。
　　“我不是在这里吗？”

　　黎深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咽下鸡蛋，看着黎深的神色，终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放心啦黎医生，这次我不会跑了。我还等着免费按摩技师呢。”
　　一丝笑意扬在黎深嘴角，很快被他掩去。

　　“好，照顾好自己。我去上班了，等我回来，晚上见。”
　　“拜拜，晚上见。”